1998年8月,苏小漠来到了北京,她如愿以偿的考入了全中国最理想的大学——清华。当然也顺利成章的进入了自己喜欢的医学专业。
苏小漠缓缓的踏进了清华的校园,名校就是名校,端庄宏伟的建筑,偌大气派的校园,苏小漠左顾右盼的寻找着新生报到处,就在这时,一个男孩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这个男孩穿着新潮,一身牛仔风格,皮鞋擦的倍儿亮,手腕和脖子上都带了闪闪发光的装饰品,就连左耳上也有一枚特别耀眼的耳钉,头发很长,不过能看的出来,他长得眉清目秀,干干净净,乍眼一看,还以为是个韩国人呢,不过,他笑起来确实很有味道:“这位新同学,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啊?是在找新生报到处吗?”
苏小漠没有告诉他名字,对于这位帅哥的主动搭讪并没有感到兴奋,只是淡淡的说了一个字:“嗯。”
那人看到苏小漠并没有买他的账,做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又问道:“那你报的是什么专业啊?或许我可以带你去。”
“呃……是医学专业,不过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找找就行。”苏小漠本来就很不高兴,因为当时她本想和刘岳铭一起考入大学的,但事实未遂人愿,在这偌大的校园里,她感到非常的孤独,自己虽然考入了名校,但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而现在,又出现一个帅哥对她献殷勤,她对这个人的好意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只听见那个人“啪”的一拍即合,大叫到:“这么巧啊!我也是学医学专业的,我还认识咱们学校几位资深的专家呢,我可以帮你引荐引荐啊。”
苏小漠不想再做更多的逗留,勉强的笑了笑:“哦,那真是谢谢你了,不过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了。”
苏小漠快步离开,只听见身后那个人喊道:“喂,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没关系,我叫陈浩南,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苏小漠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答。
1999年9月,刘岳铭刑满释放,十个月,在岁月的长河里不过是一朵小小的浪花,但就在这小小的浪花中不免发生许多悲欢离合的事。
刘岳铭回到了刘家沟,他每天在村委会帮母亲干点零活,母亲告诉他,前些日子,刘奶奶去世了,丧事是村里人帮忙办的,刘奶奶很可怜,到死也没能见到她的儿女一眼,刘岳铭很难过,去年的时候还在一起吃饭呢,今年说没就没了。李凤还告诉刘岳铭,他的父亲,刘国仁来信了,还寄来了一些钱回来,说是在外地打工,等挣够了钱就回来,这样就可以给虎子还债了,让母子俩照顾好自己,还说,现在好多人都不种地了,都在外面打工,打工比种地强多了,他负责在外挣钱,让李凤操心好家里,让刘岳铭好好读书,争取考上名牌大学。刘国仁的来信,让李凤很欣慰,但同时也很惆怅,刘岳铭的学业止此,就算是复读,也没有一所学校会要有案底的学生,总不能让刘岳铭在刘家沟种一辈子地吧,二娃也跟他说过,实在不行,就和他一起去省城学一门手艺,有门手艺也算是有个谋生的技术,也总比种地强。但刘岳铭还是拒绝了二娃的好意,他有自己的打算,在监狱服刑的时候,刘岳铭不知受过多少次的毒打,经过多少个又冷又饿的夜晚,有一次在操场上放风的时候,有一个人脚下一滑,不小心跌倒了,但跌倒的同时撞到了旁边的一个狱警身上,那个狱警不问青红皂白,就掏出腰里的警棍对那人开始毒打,刘岳铭看此情形,心中很愤怒,就算是犯人也不能这样做吧,警棍一下一下的落在那犯人身上,那犯人蜷缩在地上,任由狱警毒打,已是头破血流,但那狱警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这样下去,那犯人会被活活打死的,刘岳铭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冲上前一把夺掉了狱警手里的警棍,把警棍扔在了一边,那个狱警可能完全没有想到,会有犯人来夺取警棍制止自己,就连躺在地上的犯人也看傻了眼;那狱警愣了几秒钟之后,掏出怀里的哨子使劲一吹,很多狱警闻声跑来。这次刘岳铭是幸运的,他的举动引起了囚犯对狱警憎恨的狂潮,当所有的狱警手持警棍冲上来的时候,所有的囚犯为了保护刘岳铭,进行了大反抗。经过一阵阵的惨叫声之后,鲜血挥洒的满操场都是,俗话说,邪不胜正啊,很多囚犯被打成了重伤,作为肇事者的刘岳铭被关了禁闭;这里的关禁闭可不是一般的关禁闭,不是简简单单的只把人关在一个小黑屋里那么简单;监狱的禁闭可算是最毒的刑法,就连老虎凳什么的也只能算是小儿科了,许多囚犯一听到要关禁闭,就直接吓得尿裤子了。
义愤填膺不算是一件坏事,但在监狱这种地方,无疑是最愚蠢的做法了。刘岳铭顺理成章的被关进了一个小铁笼子,这个笼子不大不小,跟狗窝差不多大,但是比狗窝窄,整个铁笼上绑满了铁刺,被关进去的人只能弯着腰,保持这一个动作,头顶是一盏大灯泡,亮的刺眼,脚下放了一碗熏醋,铁笼是在一间潮湿的狱室里,只要狱室的门一锁,才能真正明白,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岳铭只能弯着腰站着,铁笼上的铁刺让他坐卧不能,头顶的打灯泡亮的刺眼,让他闭眼难眠,脚下的熏醋气味浓酸,熏的他头昏脑涨,呼吸困难,但醋的酸味又能让他保持清醒,没有人陪他说话,他不能睡觉,不能吃饭,不能喝水,不能上厕所,还要饱受这般倒悬折磨;第一天,刘岳铭坚持了下来;第二天,他开始反胃呕吐;第三天,他大小便失禁;第四天,听力和视力失去了知觉;第五天,已经触摸到了世界的尽头。
当刘岳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八天了,原来在第五天的时候,他就被抬了出来,在病床上躺了三天才苏醒过来,可能监狱也是怕闹出人命才放刘岳铭出来的。
在后来的一次放风中,有一个人找到了刘岳铭,这个人就是当时刘岳铭夺取警棍救的那个人;这人叫马三,四十来岁,因有一猥琐男猥亵了他七岁的女儿,所以他将那猥琐男杀害了,然后去了警察局自首,之后因故意杀人罪被判了十六年。马三说他非常感谢刘岳铭,如果当时不是刘岳铭出手相救,可能现在自己不是残疾就是没命了,他告诉刘岳铭,监狱很黑,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自己服刑期还有很多年,那些狱警根本不把这些犯人当人看,没想到在这种鱼蛇混杂的地方还会有人出手相助,他很佩服刘岳铭。也因此俩人成了好朋友,马三在后来的日子里也多次照顾刘岳铭。
等刘岳铭出狱那天,马三跟他说:“你小子命真大,杀了人才判了十个月,不像我,猴年马月才能走出这个鬼地方啊,不过凭你的胆识,以后若是走正道,绝对会有一番作为的,如果你愿意,我给你介绍一人,出狱以后去北京的天上人间找一个叫汪正雄的人,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你小子有种,跟着他混几年,说不定就飞黄腾达了,等那时候,我也就出来了。
刘岳铭对马三的话刻骨铭心,九九年,正是全中国最疯狂的北漂时期,就是条好狗也都得上北京去叫唤两声;他明白,自己不可能在刘家沟待一辈子,不能像刘奶奶一样孤独终老,他打算去外面的世界去闯一闯,他知道,苏小漠顺利的考上了清华;一段相遇,倾心了,是两份相思;一种相思,体会了,是两处闲愁;所以刘岳铭决定去北京找她,也想在北京闯出一番作为。
男儿不展凌云志,空负天生七尺躯;在家待了一个多月后,刘岳铭背上行囊,泪别母亲,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