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帝京平城,菡萏殿。
檀香缭绕,红烛银辉,绫罗纱帐,金玉为饰,宝珠为明,
重重帘幕下宦官模样的人将奢华的帘幕打开,一众身着丧服的人从层层掀起的帘幕下走过来,跪成一片的奴隶们开始哭泣。
“皇上殡天了!”尖利的嗓音在大殿上空回响,西戎帝国的皇帝耶律齐躺在龙床上十分安详的离去了,很难让人联想到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暴烈天子,事实上看着位陛下的面容,还是长得十分的慈祥温和,这就应了那句古话。
人不可貌相。
站在前排的二皇子耶律燃转身看向身后的三皇子,耶律熙,两人白色的衣角随着他们的快速行走相互碰撞,黑色的靴子与宫殿青玉铺就的地板摩擦,发出一阵阵焦急的声音。
“二哥,你沉不住气了?”耶律熙对着身前的耶律燃说,只见这名三皇子,竟然在白色的丧服下面穿了一件绯红的锦袍、
“看来三弟之前在南明玩的很开心啊,开心到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办什么事情。”耶律燃厉声道,停下来转身看着身后的人。
忽然,飞来一剑,将耶律燃头顶的发冠劈的散乱。
“保护二皇子!”一众黑衣甲士从帷幕后冲出,纷纷亮出刀剑戒备的看着耶律熙,一众身穿丧服的人顿时大惊,惊恐的四散而去,此时,一名黑衣老者如同鬼魅一般,从帷幔中走出来。
此人正是之前刺杀秦万的段正初。
段正初右手一扬,一众手持弓弩的蒙面人从天而降一般与耶律燃的黑衣甲士们对峙着。
“二哥,我说的没有错吧?你真的是沉不住气。”
话音未落,厮杀声便已响起,黑衣甲士与蒙面人在这豪华奢侈的宫殿中誓死拼杀,一时间,刀剑相接血肉横飞,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战场上,也是这般模样。
这场漫长而又残酷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双方的是士兵拼命却又麻木的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将这不共戴天的仇人抹杀,将这威胁国家的敌人消灭,尽管手中的刀剑已经破损,但是,仍然要拼尽全力,不顾一切,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小八的家乡来自遥远的南方,十三岁因父母双亡离乡流浪,最终在十六岁那年来到边城,为了混口饭吃,加入了边城军队,希望能够混到期限之后得一笔遣散费好回乡。
小八握着早已用的打了卷的大刀,死命的挥舞着,剧烈的阳光似乎能够把人的一层皮给晒掉,他现在真的很渴,渴到喉咙冒烟,人一旦有着非常强烈的欲望却得不到没满足时,心中就会产生一种十分强烈的愤怒,小八愤怒将手中的大刀看向前方狰狞的敌人,腥甜的血液扑面而来,小八张大的嘴巴和怒睁的眼睛里充满了鲜血。
他好像不渴了。
小八认识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个,除了一个帐篷的九个兄弟外就没有其他人了,老大老三,在第一次上战场时就死掉了,其他人陆陆续续的战死沙场,到最后,他回到帐篷,发现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要活下去!他要活下去!
尽管已经全身是伤。
“元帅,张将军战死,前线部队支撑不住了。”身上负伤的侦察兵对着秦万说道,此时,秦万已经整整三日没有合眼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役几近消耗了他所有精力,他疲惫的说道“我知道了,传令下去,前方部队后撤。”
“元帅?”一旁的军师焦急道。
“只能孤注一掷了,我们现在的粮草,可以说是,没有。”秦万道,他看着山下被拉得十分漫长的战线,南明军队损失惨重,人员伤亡过半,西戎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这场战役是一场消耗战,用消耗人命来换取胜利的战争。
“元帅,相信陛下。”顾离兮道,只见我们往日里风度翩翩的状元郎现下十分狼狈的半躺在地上,他的肚腹出血红一片,竟是受了很重的伤。
“我当然相信陛下,只是,这个等待的过程太过漫长,时机的代价太过沉重。“秦万看着山下像蚂蚁一样的军队,又看看元初寂静的群山。
“元帅可知道我南明这三十年来,无一次无条件的胜仗,无一次真真正正的胜利?”顾离兮道,他定定的看着秦万。
“我当然知道,这么多年来,无论我秦家军多么勇猛,我大明男儿多么不怕死,战争结束后,都要给予西戎岁币,先帝十三年时,北方爆发大饥荒,远超前年的雍州饥荒,一百万难民食不果腹,竟还要给西戎万石夏粮,当时易子而食,民不聊生,此等行径无异于亡国灭种。”秦万回忆着儿时的痛苦回忆。
秦万生于西北边陲小镇,三岁那年大饥荒爆发,他所有的亲人都在这场饥荒中饿死了,只有他活了下来。
“老夫,也经历了那场饥荒,如若此次战争之后不必赔西戎粮食的话,西北的难民之事便可解决,这也算是为朝廷解决了一个隐患。”军师的这一席话说完,顾离兮点了点头,却好似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咳凑了起来。“顾监军小心一点儿,你这伤可不敢小觑啊。”军师赶忙道,此时大军缺医少药,已经没有后勤部队可以运送物资及伤员,所以顾离兮的上也只会说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只能等待后援医师的到来。
而汤峪关以据此地数十里之外。
舒颜小齐医师等人骑着马飞快的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奔跑着,浩浩荡荡数十人,朝着大军的方向前进,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似乎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舒颜一路上见到的尸体,比她上下两辈子见过小白鼠还要多,还要死的潦草,死的惨,绾偌镇定自若的骑在一旁的白马上,面无表清的直视直视的前方,突然转过头对着舒颜说“不要怕,舒颜,我会保护你的,这里需要你。”
“不是害怕,是担心。”舒颜紧紧握着缰绳,她的手心里充满了汗水,嘴巴干干的,表情十分的倔强。
“你果然不一样,我们走!”绾偌道。
一队人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