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原路返回，路过人才市场的时候，我们看到路边蹲着许多人。我们从其中一位年长者那里打听到他们是讨债的。我心想，难道人才市场还拖欠工资？
年长者见我俩一脸迷茫，问道：“小伙子，你们来SH没多久吧。
年长者果然是江湖老手，心想，难道我们脸上都像汽车贴着“新手上路”？我淡定地摸了摸脸，又想，不会贴屁股上了吧，于是，我又看了杨的屁股，确定没有任何标志后，我眯眼一笑，冲他点了点头。
“大叔，你们找谁要债呀？”杨问道。
“工厂倒闭了，老板拖欠我们的工资还没给。”大叔深情凝重。
“找他要啊！”杨似乎有些激动。
“老板都跑了，怎么要？”旁边一位年轻人插话进来。
“那你们坐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呀，你们得着有关部门。”杨认真起来连我都觉得是装的。
“找过了，他们都挺忙的，没空搭理我们。”年轻人抢着回答。
这时，大叔向年轻人使了一个眼神，年轻人突然意识到什么，低头不语。
“我觉得你们应该要把这事闹大，闹大就能产生舆论，有关部门就不能袖手旁观了，老板就睡不踏实了。”杨分析着，听起来很有道理。
大叔思考着，想了半天，说：“你们是记者？”
“大叔，我们不是记者，我们只是跨世纪一代的普通人。”杨的口才让我大开眼界，这完全不是他以前的风格。
“小伙子，你能给我们分析一下该找哪些部门吗？”大叔主动求救了。
这时，他们都围了过来。
杨舔了舔舌头，兴奋起来，说：“找这里的最高领导是第一步，政府的一把手不会坐视不管的。”
“找过了，听门卫说他们领导都去BJ开会了。”一人说。
“那就找二把手。”杨说。
“谁？”我问。
“秘书啊。”杨说。
我恍然大悟。
“听说秘书也去了。”又一人说。
“这样甚好，最高领导不在家，那就找有关部门，大的不在，小的肯定要管事。”杨说。
“谁？”我问。
“工商啊。”杨说。
“工商去过了，人家说老板涉嫌犯罪，应该先找警察。”年长者开口了。
“然后呢？”杨问。
“我们找警察，警察说老板只是拖欠工资，这不算犯罪，顶多关几天，罚点款。”年长者一一道来。
“然后呢？”杨继续问。
“然后我们就蹲在这里几天了。”年长者说。
“你们干嘛蹲在人才市场门口？应该在公司门口蹲着才对呀。”我问道。
“小伙子，你不知道，公司门卫养了两条大狼狗，每天栓在门口，我们去了他就放狗。”大叔神情无奈又委屈。
“门卫的工资发了？”我继续问道。
“那门卫是老板的大舅哥。”大叔说。
我又恍然大悟。
杨思考了一下，说：“好，刚才我基本了解了你们讨债之路的坚信，不怕没人管，只怕没人担责任。又回到我刚说的舆论，如今我们必须要制造舆论，引起社会的目光，给政府施压。”
“啥叫舆论？”一人问道。
杨思考了半天，刚想开口，被我打断，我说：“舆论就是放屁，越臭越好。”
一群人似懂非懂。杨解释说：“舆论就是团结能团结的一切力量来帮助咱们。”
“人家会帮我们吗？”一人担忧起来。
“会的，大家都不会太忙，放心吧。”杨安慰着。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大叔问。
“终于问到关键点了，我要给你们拍个视频，放在网上，让更多的人知道你们的讨薪之路多么艰辛，点击率上去了，你们就能上新闻了，知道的人更多了，管事的看到就会帮你们了。”杨掏出手机，准备录视频。
“那些管事的为啥非要在网上看到了才管呢？”年轻人问道。
“大哥，管事的很忙的，他们只会通过网络跟百姓交流的。”杨解释着。
年轻人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笑容。
“待会你不要笑，你们都不要笑，要表现地凄惨一点才显得真实。”杨说，又想到什么，继续说：“我们应该去公司门口牌才行，而且还要有道具。”
“那条大狼狗很凶的。”年轻人说。
“大家不要怕，你想想，我们拿不到自己的劳动成果，吃不饱穿不暖，活在这个社会的底层，任人欺负，现在他们把我们逼急了，我们无路可走了，我们成了什么，饿狼，我们是饿狼。”杨义愤填膺地喊着，字字振奋人心。
“小伙子，说的好，我们要鼓起勇气，做一次饿狼。”大叔振振有词，说完又朝身后一群人喊着：“大家抄起家伙，跟我走。”只见一个个手里拿着吃饭的家伙，在大叔的带领下，往公司走去。
“对了，你刚才说的道具是什么？是这个吗？”大叔举起手里的大扳手。
“我们不需要武器，你们应该把家伙都收起来，要不然人家以为你们搞暴动，成了刁民，你们现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只能使用斯文手段。”杨说。
“那我们该怎么做？”年轻人把家伙往腰间一插，很无奈地叹气。
“写牌子。”我急中生智，抢答着。
“对，好主意，文明的非常手段。”杨分析着。
“写个牌子老板就能给钱？”一人明显不服。
“大哥，牌子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到牌子的人。”我解释着。
“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听两位小兄弟的。”大叔发话，个个都言听计从。
我们从垃圾桶淘来几张硬纸片，又在小卖铺买了一只签字笔。
杨把笔递给我。
我犹豫了一下，看着他，说：“干嘛?”
“你写。”杨说。
“你干嘛不写？”我从没经历过这么大事情，心理惶恐。
杨说：“我的字太飘逸了，你读书多，字应该比我的好看。”
我毫无理由地接过笔，问：“我写什么？”
“你马上就是大学生了，这点基本功难不倒你吧。”
我被杨说的无言以对，心想，老师又没教我要债，但又不能丢面子，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唰唰得写着。
牌子被分成四块，每一块的标语都不一样，但基本意思就是骂爹喊娘，欠账还钱。
我们举着牌子，在大街上招摇过市，围观的群众渐渐多起来，喜欢看热闹的人不约而同地跟在我们后面。我们的队伍慢慢壮大成了一百多人“杂牌军”，气势浩大。路边的城管看到这阵势，赶紧躲得远远的。
我们来到公司门口，喊着口号。门卫一见这阵势，吓得赶紧拉起了警报，门口的大狼狗汪汪几声后，猛地挣脱链子，吓得躲进了狗窝呜呜直叫。
我跟在杨背后，他一会拉长距离，一会给个特写，看起来十分专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