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我发现对面依靠在吧台边的杨冲着我使劲挑着眉。我皱着眉头，不明白他的意思。而女孩正好抬头看到我们在表情加眼神交流着，看起来就不怀好意，起身就离开了。
杨走过来，坏坏地笑着，说：“小子，机会要好好把握。”
我使了一个嫌弃的表情，说：“不要把我想的这么龌龊，我只是想安慰一下她。”
“别解释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我懂你。”说完他便去了后厨。
我哑口无言，呆坐在原地，看向女孩的方向，她也正好看着我，我们的目光互相交流了大概零点几秒，心里反复猜测着她的内心。女孩的目光随即就飘散在了餐厅的其他方向。我一直打量着她。
从那晚以后，我的目光都聚在那个女孩身上。她几乎每天都会被老板骂，却总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她像一颗未破壳的核桃，把任何东西都藏在心里。我打听到她去年来这里，平时不爱说话，个性太过鲜明，所以一直没有朋友，同事也不愿跟她交流。
我被她的个性深深吸引住了，她总喜欢坐在角落里，目光呆滞，显得孤单。
我对杨说，我想谈恋爱了。杨懂我的意思，说，小心点，别被耍了。我不太明白杨的意思，我一直认为感情就是双方的付出，真心就是标杆，虽然以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杨为了我能在情场得到首胜，准备给我制定详细的计划，听过之后，无非四个大字——死皮赖脸。我一直自诩是个温和的人，在任何人面前都表现得像一潭死水。但看到那个角落的她，我却情不自禁地陷入沉思中，她永远是那么神秘，让我经不住这阵莫名的风，吹得我这潭死水波澜起伏。
成功约到女孩是在晚班下班后。刚下过雨的街道上，街上积水很多，我走在前面，为女孩开路，而她也顺其自然地顺着我的脚印走着，我的步子大，女孩甚至开始跳起来跟上我的节奏，我回过头看她，她尴尬地笑了起来。
“你喜欢这样的天气吗？”我突然问起来。
女孩楞了一下，又想了一下，说：“不喜欢。”
“为什么？”我说。
“太潮湿了，容易生病。”女孩刚说完就打了一个喷嚏。
她看上去并没有那么较弱，但她就是这么恰到好处地给了我肯定的回答。
“要不我们找个干燥的地方吧？”我说。
“去哪？”女孩问。
“我住的地方。”我不假思索地说。
女孩犹豫了一下，说：“你家很干燥吗？”
“还行，比外面好一点。”我依旧直接。
我们又走了几步，她停了下来，在路边公交站台的座位上坐下来。
她问我：“以前带几个女孩回过家？”
“一次都没有。”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又想了一下，说：“我没谈过恋爱。”
“真的假的？”女孩不相信的看着我，挤眉弄眼，好像从我的脸上能看出来我不是一个单纯的人。
杨曾经说我是天生泡妞的材料，可惜浪费了。我至今都不明白杨的意思。
我点了点头。
“好吧，我信你。”女孩说。
“为什么信我？”我追问着，没完没了。
“需要理由吗？”女孩反问我。
“需要。”我肯定地说。
“我不回答。”女孩说。
“为什么不回答？”我继续追问着。
“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女孩急了。
“我好奇呀？”我说。
“好奇什么？”女孩说。
“好奇你为什么相信我。”我说。
女孩一脸的无奈，我笑了笑，说：“我逗你呢，走吧。”
“去哪？”女孩一脸疑惑。
“我住的地方。”
女孩迟疑了一下，说：“下次吧。”
“为什么要下次，你感冒了，不能呆在外面。”我说。
“我什么都没带，而且心里没有准备。”女孩小声地说。
“你要准备什么？”我很疑惑。
“你别问了。”女孩说完便起身走了。
夜色已经把城市完全笼罩在寂静中，潮湿的空气里充满了城市独有的味道，这种味道令人心思异常。
我和女孩走了很远，也聊了很久，我知道了她叫芮尼，她性格活泼，喜欢滑冰，曾经，在一个天寒地冻的早上去湖里滑冰掉进冰窟窿，是一个男孩救了她，她活了下来，男孩却死了。之后，她过继给了男孩家，有了两个家。
我对她的经历感到很惊异，想不到眼前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身上发生过这样的事，我从女孩的眼神中看到了几丝悲伤。
我说：“你应该为你活下来感到高兴。”
芮尼勉强一笑，说：“知道我为什么过继吗？”
我摇了摇头。
“是我爸妈逼我过继的，因为我家女孩太多了，算命的说家里必须离开一个，才会得到男孩，于是家里就顺理成章地把我送了出去，后一年就生了一个男孩。”芮尼一脸的男孩。
“你现在怎么想的？”我问。
“这么多年过去了，习惯了，每次回家都是两头跑。”芮尼笑了笑。
“有两个家的感觉怎么样？”我问。
“挺好的，就像一个家人一样，每年过年都是在一起吃年夜饭。”女孩说。
“那挺好呀，蛮温馨的。”我说。
“但是，你知道吗？我总感觉我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女孩突然严肃起来。
“别这样想，毕竟，男孩救了你。”我说。
“我是说我爸妈。”女孩眼神中始终流露着一丝恨意。
“但是，现在两家人这么亲密，都是你的功劳，你应该很幸福才对。”我尽力地劝解她换思维想。
女孩坚持她的想法，这种极强的自尊心从她坚强的神色中流露着。她很好强。
街上车流越来越少了，寒意在夜色中渗透出来，打湿了路边的栏杆和植物。我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她对我的笑依旧那么温柔。走到她的住所下，跟她道别，目送她上楼。
片刻之后，楼上一间亮了起来，窗户被打开。
芮尼往下喊着：“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我摆了摆手跟她再次道别。我数完楼层才离开。
第十一层。
我把楼层数用手机发给芮尼，芮尼给我回了一个“亲”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