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当那熟悉的声音再次想起的时候,我差点掉出眼泪。
“妈!是我!”我忍住眼泪叫道。
“哦!及阳啊!你换号了啊?你那个电话,我打了好多次都没人接,老是提示关机,把你爸和我担心死了,我俩都打算坐车过去找你了!“
我鼻子一酸,一滴热热的东西流淌了下来,“妈,我没事!好的很呢!”
“那就好!天气冷了,要多穿点啊!多吃点饭,别饿着自己!买点好吃的!啊!”
我把新哥的电话放到了一边,眼睛向远处望去,使劲忍住要哭的冲动。
“怎么了?继续啊!”那个正装女子招手示意我继续,新哥也看着我。
我拿起电话,“妈,你和爸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你爸膝盖老疼,可能年轻的时候凉着了,现在来病了!我也挺好的,没事就跟你大姑他们去城里做做保洁员,做做月嫂啥的!”
“那就好!我——“我想继续说下去,但下一句话卡在了我那里,就再也说不下去。
这时新哥拿出一张按着我手印的纸,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咬了咬牙!“妈,我生病了,需要钱!”
“啊?!“显然母亲没想到我会说这些。
“什么病?要不要紧?要不我和你爸过去看看!你现在在哪里啊?“
电话那头,不断着急的问着,而我的整个头都像是要炸了一般。
“妈!没事!是个小手术,就是需要些钱!“
“钱?要多少?“
“三万!”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及阳!别着急啊!等会儿我就叫你姐把钱打给你啊!你有病赶紧治病,跟医生求个情,看看能不能先治病再给钱,不要在意钱的事情啊!“
“啊!我知道了,妈,我先挂了啊!“没等电话那边说什么,我已经将电话挂断。
“兄弟,可以,这一关你是算闯过去了!接下来那些应该都不是事了!“新哥过来拍了拍我肩膀,笑呵呵的看着我。
“新哥,下一步该做什么?!”
“下一步,就是等着收钱喽!”他抽了口烟,吐了口烟圈在空中。
我的内心有些纠结,如果新哥的那两张纸上的计划是真的,倒也无所谓,如果最后没成功,这三万块钱对于我的家来说可是一笔巨大的数目。
随着凤凰传奇的《荷塘月色》音乐声响起,新哥的电话显示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给!“新哥把电话扔给我。
我看了好一会儿的电话号码,迟疑要不要接。
“快接啊!“新哥突然一嗓子吓了我一跳,我惊诧的看着他。
“看什么看,赶紧接!“新哥此时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和我前两天刚认识他时,完全的不一样。
我轻轻的按了免提键,里面传来了姐姐的声音,“喂!及阳吗?”
“嗯,姐!“我答应着。
“咱妈说你得病了,好像挺急的,要三万块钱呢!得的啥病啊?是不是大病啊?要花这么多钱啊?”
“没什么!做个小手术而已,做完手术就好了!”
“哦!咱妈急得都哭了,现在找各个亲戚借钱呢!你把卡号给我,我先给你打些钱过去!“
“你问问打多少?!“新哥此时凑了过来,在我耳边低语道。
“姐,你打多少过来啊?!“
“我卡里现在还剩下五千!都给你打过去吧!”
“可那是你嫁妆的钱啊!”
“别管那么多了,先治好你的病再说,再说你一个人在外面,无亲无靠的,干啥不要钱啊!”
我使劲抽了抽鼻子,”姐,不用了!我的病没事!我挂了啊!“说着,我快速的挂了电话。
“你小子搞什么?!“此时的陈有新像个二流子一样,叼着根烟,狠狠的对我吼道,面目开始变得扭曲。
“我不会骗我家人的,我办不到,我宁肯当乞丐,也不能这么做!“
“你不做,是吧,我来!“陈有新抢过电话,回拨了刚才的号码。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陈有新不断的回拨着,可就是没人接,我的心里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一个小时过去了,电话终于接通,可是接通的一瞬间,却传来了姐姐的哭泣声,“及阳,咱妈走了!“
什么?走了?去了哪里?什么叫走了?走了什么意思?我的大脑开始不停的会绕着这两个字,眼睛呆呆的看着陈有新和他手里的电话。
陈有新也明显一愣,看了看正装的女人,然后又看了看我,慢慢将电话送到我跟前。
“什么意思?咱妈走了?什么走了?走了什么?到底怎么了?姐,咱妈到底怎么了?”我着急的问着一连串的问题。
“咱妈刚才给你借钱的时候,走在路上,太着急没注意车辆,被一辆卡车撞了,120车来了,我现在在医院,医生已经叫我签了病危通知书,咱爸心脏不好,看到咱妈的样子,心里一着急,也住院了!及阳,我该怎么办啊?!“
我整个身体都麻木了,眼睛看着前方,身体、手上没有了任何的力气,”哐当!“一声,新哥的手机掉在了地上,而我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已经瘫倒在了地上。
电话那头仍是姐姐的哭泣声。
“欸——!我的电话!“陈有新心疼的捡起地上的电话,看着电话那头还没挂,跟着“喂”了一声。
“你是谁?及阳呢?!“
“我是宏其扬的主治医师,你现在快点把钱打过来吧,我们这边医院是有规定的,如果不交钱是不会给做手术的,他现在要急需做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的,你听懂了吗?”
电话那头,沉静了几秒钟的时间,然后就听到了更大的哭声。
“喂!你听到了吗?我等会把卡号发给你,你把钱打到这个号里,知道了吗?有多少打多少,要不然,他没命了,我们可管不了的!“
陈有新随手挂了电话,将手机递给正装女子,女子从头到尾只是看着陈有新和我的一切动作,此时接过陈有新的电话,拿出一张银行卡,按照上面的号码,慢慢的输了进去。这一切,我只是呆呆的看着,我的大脑此时一片的空白,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究竟为了什么。
“好了!“女子将手机递给陈有新,陈有新转头看了我一眼,嘴巴歪了歪,然后走了出去,那个女子也回头看了看我,然后跟着也走了出去。
我仍旧那样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里说不出一句话,眼睛无法动一下,身体感觉不到任何的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本来还是阳光明媚,此刻已经暗了下来。
我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原来的地方,看着那个正装女子端了一碗面条进了来。
“吃点吧,做大事情受点折磨和挫折是正常的!你要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成为你想成为的那个人的!“她依旧说着她的那一套。
“大姐,你有父母吗?”我呆呆的望着她。
她吃了一惊,把面条放到我面前,然后拿着一张椅子挨着我坐了下来。
“有,不过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在我心里死的,他们让我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就为了霸占他的家产!我不同意,他们就打我、逼迫我,我实在忍无可忍就逃了出来,从此再也没回去过!”
“哦!那他们还真实的活着吧!“
“也算是吧!但是在我心里他们早已经死了!他们不是我的父母,他们只是像养牲畜一样养着我,然后等到我长大了就宰了杀了,那根本不是我的生活!“
“那你现在生活可好?!“
她看了我一眼,“总比在那种环境下好吧!“
“我姐给你们打了多少钱?!“
“他一分也不会收到的!”
我一怔,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正装的女子,她的眼角有了鱼尾纹,左侧脸上有一道伤疤,不长,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一双略大的眼睛带着双眼皮,稍微厚点的嘴唇,剪着短发,此刻正皱着眉看着我。
我转回头,“为什么?!”
“我把账号、姓名弄错了!钱是不会打过来的!他也不会收到一分钱的!“
“为什么这么做?”
“你不一样!跟陈有新还有楼下那群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还有心!”
我看了她一眼,“那又怎样?有心又怎样?还是会骗自己的父母,还是会连累家人,还是无能为力!“
“有心会痛,很痛,很痛!“
我的眼前不知道为何模糊了起来。
“把面吃了吧!你母亲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要不然会浪费她老人家的心思的。”女子把碗递给我。
我接过碗,看着眼前的这碗面,“大姐,你叫什么?”
“我叫周阿美,叫我美姐就好了!“
“谢谢美姐!“
“哪里,你快——“
我的两耳开始嗡鸣起来,再也听不清她说什么,把面大口、大口的塞进自己的嘴里。
面无味,天在转,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模糊。
“美姐,终有一天我会叫这个世界付出代价的。”
整个屋子竖了起来,天彻底黑了呢!而我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