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熹微拎着大包小包站在红星孤儿院门口,没一会儿孙院长就来开了门。
“陆小姐,你好,快请进。”孙院长接过陆熹微手中的大包小包,热情地招呼着她进去。
“孩子们还好吗?”陆熹微朝院子里张望着。
这个时间小朋友们都在院子里玩耍,孙院长带着陆熹微朝院子走去,一边走一边客气地说道:“他们很好,我替孩子们谢谢陆小姐和蒋少爷,蒋少爷刚离开,您怎么没跟蒋少爷一起来?”孙院长疑惑地问道。
陆熹微庆幸自己晚来了一步,接着挠了挠头随口搪塞道:“我下课比较晚。”
“是,蒋少爷也说了,陆小姐最近课业繁重,还要抽空来看孩子们,真是辛苦你了。”孙院长笑着道。
陆熹微愣了愣,接着尴尬地笑了笑。
她在孤儿院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原因是孤儿院本来人手就不够,加上快到晚饭时间了,个别还不能自理的孩子需要人喂饭,她也不好意思总耽误孙院长的时间,便借口有事离开了。
孤儿院所在的光复路较为偏僻,她站在路口等了片刻也没见有黄包车经过。好在是春末夏初,天黑的晚了些,她凭着来时的记忆往回走,心想路上总会遇到黄包车的。
今天的天气很暖,前些日子的时候,太阳落了山空气中便会觉得凉飕飕的,她经过一个乱糟糟的弄堂口,看到里面穿着破旧衣裳的乞丐,不禁感叹这样的天气真是穷人们的幸福。
如果在隆冬,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寒暑表降到冰点之下的时候,就算有两条老棉被盖的人也会嫌冷,那睡在弄堂里的乞丐们,该怎样度过残酷的寒夜。
她转身欲走时,不经意间扫了眼弄堂口的另一端,看到一个极像李清欢的人一闪而过,她不禁怀疑自己眼花了,李清欢怎么可能会来这里,使劲眨了眨眼再望去,哪里有李清欢的人影。
陆熹微此刻所在的位置临近火车轨道,她转身要走时,弄堂的另一端有一列火车呼啸而过,发出轰隆隆得声音,她向来讨厌这种刺耳的声音,蹙眉回头望去,正巧看到几个日本人拎着三八大盖,晃晃悠悠的从弄堂的另一端经过,三八大盖上的刺刀泛着森森寒光。
她很少能在路上看到拎着三八大盖的日本士兵,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加之好奇心作祟,她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还未走到弄堂口,她就被一个蓬头乌面的老乞丐拦了下来。
“姑娘,那边都是日本驻军,不要过去啦。”老乞丐拿起脚边的树枝子挡在她的身前,好心提醒道。
陆熹微一愣,紧张地问道:“为什么?”
老乞丐叹了口气,指了指刚才日本士兵经过的方向说道:“你的爹娘没告诉你嘛,这个地方女孩子不能来的,小鬼子会欺负你的。”
“女孩子不能来?”陆熹微喃喃道,接着反应了过来。
陆熹微犹豫之间,想到了刚才弄堂那一端一闪而过的人影,她努力回忆着刚才那人的人物特征,浅粉色的小褂,白色麻布长裙,竟然跟今天李清欢的穿衣打扮完全吻合。
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指着同一个方向语无伦次地说道:“刚才...可是...我看到一个女孩子在那边经过了啊,接着后面还有几个日本士兵经过了啊。”
老乞丐闻言皱起眉头,盯着弄堂口看了片刻,摇了摇头:“那可不好喽,小鬼子要欺负她喽。”
陆熹微两只腿像是灌了铅,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努力平静下来想着对策,如果现在回去找人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但是她单枪匹马冲上去,会不会连她都要被....。
可是如果她就这样扔下李清欢不管不顾,李清欢一旦被小鬼子糟蹋了,以她的个性一定不会再苟活于世。
“快走吧,姑娘。”老乞丐扬着手中的树枝,催促着她离开。
兴许他是眼神不太好,陆熹微差点被他戳到腿,她看着老乞丐手中的树枝,猛然想到自己也有武器。
这种事关生死之事,犹豫是人之常情,可是时间不等她,她踩着老乞丐手中的树枝狂奔出去。
她顾不上老乞丐在后面不停地呼喊她,她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如果李清欢死了,那么她唯一的朋友也没了。
她气喘吁吁的躲在弄堂口,探头朝日本士兵消失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不远处两个日本人将一个人围堵在墙边,那人被挡的严实,她看不清楚便仔细听着,余光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另一边是火车轨道,轨道旁长满了野草,连只蚂蚱都看不见更别说是路过的人了,只有远处能看见四五个人,土黄色的衣服,她如果没猜错应该也是日本士兵。
这时,李清欢被两个日本士兵推倒在地上,她捂着胳膊,歪在地上大喊,挣扎着想要起身,再次被日本人狠狠地推搡在地上。
陆熹微这才确认,那个人真的是李清欢。
她不敢再耽搁,手忙脚乱地掏出书包里的那把国产老式手枪别在后腰间,就连削铅笔的小刀她也拿了出来放进口袋,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喂,你们在干什么?”陆熹微站在远处用一口流利标准地日语问道。
果然,那两个原本半跪在地上拉扯着李清欢的日本士兵回过了头。
“请问你是哪位?”其中一个日本士兵礼貌地问道,显然他是把陆熹微当成了日本人。
陆熹微佯装淡定地走上前去,看了眼缩卷在地上的李清欢,她看起来已经受到了惊吓,整个人闭着眼缩成了一团,仔细看去还在不停的打着哆嗦。
陆熹微再抬眼看向说话的那个日本士兵,他眼泡浮肿,脸皱得像奶疙瘩一样,身上有一股浓郁的陈年酒糟味儿。
原来是个喝了酒的醉鬼。
“我是这个人的朋友。”她指了指地上的李清欢,强撑着笑说道。
“那你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另外一个日本士兵警惕地问道,显然这个人是清醒的。
她笑着靠近他,柔声道:“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