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着杯子里的酒,安静的听着刑空将一路的收获全部说完,但却并不先开口说话,一边的老何摸着脑袋一脸的迷惑,有很多话想问却又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想着心事。石劲听完刑空的话,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悠悠叹了一口气先开口说道:“刑空兄弟这一趟也不算没有收获,我先说说我的想法,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凶手至少有三人,而这三个人和村里的人有仇,害人的目的是帮助自己复仇,然后他们会有同伙,那树妖也一直在帮助他们,但这些线索却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并不能为我们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这案子如今看上去似乎已经走到了死胡同,很难找到真正的犯人。”说罢石劲一时有些恍惚,狠狠的喝了一口酒脸上一片颓然。
老何有些紧张,见石劲说完,小声的问刑空:“袭击你的那伙人武艺高强,如果是为了阻止你和萧兄弟帮助捕快调查这个案子,这样暴露自己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刑空也有些不明白那伙人的目的,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萧然接过石劲的话说道:“石捕头的话太过片面了,首先,刑空这一路走来,从村口出发到树妖生长的地方要一天半的路程,山里河水湍急,尸体顺河而下大概半天就能留到村子附近,记得最后一个死者,夜里他母亲看着孩子睡下,第二天早上是便在村口发现了他的尸体,那么是谁能在半天的时间将人带到常人需要一天半才能走到地方。所以凶手里至少有一个人武功不俗,尤其擅长轻功。然后对凶手来说,受害人只是一个孩子,想要杀人应该很容易,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将受害人带到山里,他们与树妖合作,为它提供人类精血虽然可以解释他们的行为,但是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用龙涎草先将死者的身体麻痹住再动手,从而给我们留下这样一条线索?最后,这些人为什么要和树妖合作,这整件事里,树妖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人类精血,那么树妖用什么诱惑了这些凶手,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树妖卖命。这三点是目前最明显的疑点,我觉得解决这三个疑点是抓住凶手的关键。”石劲听了萧然的话,虽然觉得有道理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进行调查,坐在椅子上并不出声。萧然说完就转身上楼,不再理大厅里的人,石劲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想着赶紧回去和几个捕快一起商量一下再做打算,便起身告辞。场上一时陷入沉默,刑空见也没什么事,揣着酒壶跑上楼去找萧然而去,剩下的人也只好逐渐散去。
刑空推开萧然的房门走了进去,萧然正坐在桌边喝酒,见刑空进来用脚踢过一个圆凳,刑空关好门笑嘻嘻的将凳子扶好,坐在萧然对面,将酒壶攥在手里舒舒服服的喝了一口酒。萧然眯着眼睛说道:“你这一趟出门倒是收获颇丰,把你的引动天道的意志说来听听,我给你参谋参谋。”刑空咧着嘴说:“这收获可是拼了命才换来的,当时我要没有真正领悟自己的意志引动天道的帮助,只怕你就再见不到我了。”萧然眼中满是好奇,也不管刑空说什么,只是催促刑空将自己的意志说给自己听。刑空想了一下,坐在凳子上喝了一口烈酒,然后将自己的心神慢慢平静下来,一股深深的孤寂从刑空的心底漫延开来,一瞬间便占据了刑空全部的身心,再抬起头看向萧然的时候,眼底深深的孤独映入萧然的眼里,萧然突然明白过来,抓过酒壶喝了一口酒。刑空眼神缓缓恢复清明,看着一脸复杂表情的萧然问:“我这武道意志怎么样?”萧然脸色阴沉,开口说道:“我从没见过和听过任何一个人或者妖会跟你一样以孤独入道,你以孤独引动天道,得到天道的认可,这说明天道认为孤独只你最本质的内心,这说明你的命运一定和孤独有关,这对你的影响可能只是让你始终孤身一人,但对你在乎的和在乎你的朋友来说,天道会引动命运让他们离开你,让你始终保持着一份孤独。你现在的修为和境界尚浅,天道引动的命运之力还不强烈,所以一时倒也没什么大碍。但随着你的修为和武道境界的增长,天道对你命运的控制会越来越强,日后你还是少与人亲近,那些修为不强的人受你意志的影响会被天道所排斥,那些修为高过你的人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和天道的排斥抗衡,但那些和你亲近的修为不如你的人恐怕会被天道影响,发生一些不好的事。”刑空听了萧然的分析,心里一阵迷茫,说道:“我的命运便是孤独么?”这样想着,心里一阵烦躁,萧然一时也不知怎么去安慰刑空,只能陪着他喝着闷酒,刑空独自郁闷了一会,收起心神问萧然:“我的事只能慢慢来,先不说了。前两天那伙袭击我的人非常可疑,我觉得事情可能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我隐隐觉得,何老板似乎和这个案子有着说不清楚的关系。而且老周好像有些不对,但我又说不清楚有哪里不对,总觉得他这一路跟着我们似乎有些怪怪的。”
萧然思索了一下分析到:“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之前倒是没时间仔细考虑这些事之间的联系,你如今提醒我老周的问题让我想通了一些事,我们再来说说这件事。”
“我们先不管那货黑衣人到底是冲何老板来的还是村里命案的同犯,他们的出现本身很可疑我们虽然说不清楚,但是有一个关键的地方我们忽略了,那就是他们伏击你的地点,你说是小河边的一片空地。要知道你们这一路都在山里行走,沿途树木茂盛多是树林,若要杀人,埋伏在树林里突袭无疑是最佳的手段,但是他们却并没有采取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对你们动手,这说明这伙人肯定是因为对你我的底细并不了解,同时我们又因为种种原因进入了他们的视线,对他们想要做的事产生了不可预知的影响,让他们觉得我们对他们的目的来说是一种威胁,所以才会找上你。但是他们又没有选择最有利的方式将你杀死,说明他们对你有一点忌惮,但你当时的实力摆在那里,明显不是他们的对手,完全有杀你的能力却不愿杀你,这说明他们其实忌惮的不是你,而是忌惮我的存在。我从来到镇上就只动过一次手,当时看到的是何老板身边的这些人和那个捕头石劲,除了这些人,这镇上还有一个人虽然不能真正看出我的境界,但却也知道我武功不俗,这人就是武馆的那个吴教头。那么,这些人里必然有人和袭击你的黑衣人有关联,至于吴教头,我是这样认为的,这些尸体都出现在武馆院后,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凶手和武馆里的人有仇,想要陷害他。另外一种则是犯人就是武馆里的人,借这种想法来掩饰自己的行踪,但不管是哪一种,武馆都应该是需要重点调查的地方,而吴教头作为武馆最重要的人,应该与这案子多少有些牵连。”
说完这些,萧然停了下来,又陷入思索之中,刑空却被这一席话点醒,说道:“你说的这些都很有道理,但是这伙黑衣人还给我们留下了另一个疑点,一个是他们伏击我们的速度太快,另外就是他们伏击我们的地方显然不是随便碰上的,我们到空地的时候他们一直在往那里赶,很明显的想把我们拦在那片空地上,这样看来,肯定有人非常了解我们的行踪,知道我们去向的人里有何老板一行,百里镖局的人,还有就是石捕头那边的人再加上村长和他儿子老周,百里镖局的人因为岳玲儿和我同行,他们的嫌疑相对较小,同样嫌疑比较小的人还有那些捕快,这两波人里就算有人想要害我们,但他们对当地的地形和山里的情况并不清楚,所以袭击我们的人和他们应该没什么关系,那么就剩下跟何老板同行的老刘和村长的儿子老周,老刘有办法设计伏击的地点,但却不能控制和左右我们的行程,所以老周的嫌疑相对要大一些。除了这些,老周最可疑的地方还有两点,一个是袭击我们的人都是武功好手,老周作为一个山里寻常的猎户,却能在单对单的情况下硬抗住江湖好手的攻击而毫发未伤,撑到了我的白狼去帮他,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另外我们在找到树妖的时候,老周只在远处看着,并不走到跟前,若说对妖不了解,心里害怕也好像说的过去,但是他的表情却好像不怎么害怕,而是有些担忧。这样一看,老周的嫌疑远远比跟着何老板的老刘要大了很多。还有最后一点,老周作为村长的长子,我们这次出去也不是寻常的游玩,而是去找树妖,这些村长肯定是知道的,这一路算不上安全,作为村长怎么舍得让自己的长子轻易涉险,回头问问石捕头当时在村长那发生的事,就可以判断老周究竟和这一系列的事有没有牵扯了。”
萧然点点头说道:“如今说起来,这一系列的事如今有三个突破口,第一个是最明显有问题的老刘,另外一个是武馆的吴教头,最后还有村长的儿子那个姓周的猎人,如果有可能,我不想暴露老刘的问题,毕竟他们背后应该有隐藏的高手,我想引他们出来过过招。剩下的人回头让石劲他们自己去查,我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的太多,将老刘背后的人吓住,让他们不敢出来面对我们就不怎么好了。”
刑空说道:“那就先这样决定吧,老刘的事交给我们来处理,若他们身后的人敢出来,便和他们斗上一斗也无妨。”两人说定了这些事,便停下来喝酒,萧然此时已经略微有了一些醉意,问刑空:“这些事很麻烦,你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陷入其中,做这些出力却不一定讨好的事。”刑空一时被问的有些错愕,不知如何回答,不停的追问自己为何要做这些事,一时竟有些想不明白,回想起师傅在山上时那些为数不多的教育自己的话,好像隐约明白了什么,有些不确定的说:“惩恶扬善是我师傅一直教导我的,我做事应当以此为准则,既然碰到了这样的恶事,又怎么不管。”萧然又问:“犯下这些事的人也有自己的理由,他们与人有仇,报仇这事难道就算是恶么?”刑空思考了一下说道:“既然有仇,就说明他们的仇人之前做过让他们无法释怀的事,这是前因,如今寻仇便是结下的果,但他们的仇人做的事如今我们并不知道,所以无从判断当初的事究竟谁对谁错,这种事自有官府断案,不该私自寻仇。若这些人直接找上仇人,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自有官府断定他们的行为,但如今他们却借着复仇的名义轻易的伤害别人的性命,只这一点,这些人便已经是恶的那一方,他们自然应该受到惩戒。”萧然又问:“那么在你心里,妖又要怎么判断好坏?只因妖杀了人,便说着妖不对么?要知道,妖和人本就不同,就好像人类猎杀动物获取食物一般,既然人能轻易的猎杀动物,那么为什么不允许动物强大了之后反过来猎杀人呢?”刑空被这一句问的瞬间陷入迷茫,这世道本就弱肉强食,妖眼中的人和人眼中的牲畜本质上是一样的,如果说杀人的妖就是坏的,那么那些杀死动物从而获取食物的人类也就应该算是坏人,如此一来世上又哪里来的好人。自己作为人类,只会站在人类的立场上看待这些事情,将那些害人性命的妖定义为恶,所处的立场不同,自己又有什么权利去定义别人的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