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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特别会坑人的祖先(上)

“彼岸”这个词,通常有两种解释。

第一种是实指,也就是“水那边的陆地”的意思。

第二种则为借喻,佛教用语。佛教把人的今生喻为“此岸”,把尘世间种种烦恼和苦难喻为“苦海”,而超脱生死的涅槃境界,则喻为渡过了“苦海”的“彼岸”。

但风青云明明只是魂穿远古蛮荒,怎么会认为自己来到了“彼岸”呢?

可以肯定的是,风青云在穿越之前虽然年纪已经不算小,但确实没出过家。既不是和尚,也不是居士,更不可能是佛祖、菩萨、阿罗汉之类的珍贵稀有品种转世。

穿越前,就是还在“此岸”的上辈子。他活到三十大几,从事过几十种职业,跑过腿、创过业,干过技术、也干过管理,做过广告、开过酒吧,当过编剧、做过导游,甚至还蹲在街头给人画过一阵子漫画……。直到最终成为某座二线城市三流大学里的一个图书馆管理员。

他平生嗜书如命,近乎无书不读。所以图书馆管理员这份工作,虽然看不到有什么职业前景。对他而言,却算是兴趣与工作高度重合。

生活中,他爱过的姑娘都没爱上他;至于爱他的姑娘,额……?尘世间似乎还没能孕育出如此神奇的生物!

当然,多少也总会有几个疑似的。但以他图书馆老宅男的丰富智慧,稍加思索便能明白。在这种事情上赌人品,纯属跟自己过不去。

而在成为图书馆管理员之前,之所以会换几十种职业,绝不是因为他做事没长性。而是因为那时候,太爷爷他老人家还活着。

风青云大四毕业那年,风老太爷一百零六岁。从此风青云就过上了平均两三个月,便要换一份职业的动态生活。其间无论他多么努力、做好了怎样完美的规划,总会在两三个月后,便遭遇到意想不到的巨大麻烦。以至于不得不忍痛放弃,另起炉灶,重新开始。

这样令人无奈的动态生活一过便是十年,直到风老太爷一百一十六岁寿终正寝。

风老太爷给他起名风青云,取自一句古诗:“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原意大概是盼着这个从小没爹没娘命不强的孙子,长大之后能有个好前程。

可现实当中,风老太爷似乎根本不在乎重孙子的职业前景,只在乎风青云有没有能力,去应对各种各样突如其来的麻烦和磨难。

尽管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但风青云敢拿自己这辈子都找不到女票来打赌,那些乱七八糟的“挫折”,百分之九十以上都跟太爷爷脱不了干系。

风老太爷生于1897年,也就是清光绪23年。一生横跨三个世纪,参加过讨袁护国、前后两次北伐战争等等,经历了近代史上几乎所有大规模的动荡依然幸存。

他看似只是个窝在自家小院里等死的普通老头,可实际上,漫长的岁月让他积累下数不清的人脉。各行各业总有拐着弯儿的各种晚辈、或者晚辈的晚辈愿意给他面子,帮他变着花样折腾自己唯一的重孙子。

从风青云的角度来看,想要过好日子,有这么个奇葩太爷爷,起再好的名字也没啥用,爱咋地咋地吧!

风老太爷这辈子都以姓风为荣耀。按照他老人家的说法,风姓是整个华夏文明最古老的姓氏。其传承之久远,甚至超过了有文字记载的历史。

华夏文明能够追溯到的最初祖先,就是发明了钻木取火、燧石取火、结绳记事的初祖燧人。也就是传说中所谓“三皇五帝”排在第一个的“燧皇”。据说画卦的伏羲和补天的女娲都是他的后代。当然,所谓“燧皇”只是后人溢美,其实就是第一个发明人工取火,并用来烹煮熟食、防备野兽的部族头领。

而这位初祖燧人给自己取了人世间第一个姓氏,就是风姓。据说远古时代所有最强大的部落,都是由他的子孙们建立的。

风老太爷从风青云很小的时候,便教他一种呼吸冥想之法。方法相当繁复,要在打坐冥想之际,把呼吸分为长短两种频率,每三次呼吸为一节,按照规律不停变换节奏,直到二十四次呼吸为完整的一组,依此不断循环往复。

风老太爷告诉风青云,这是风氏历代祖传的功法。别看这呼吸法节奏繁复,其实走的是暗合大道的正路子,而且非常有来历。

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风氏祖祠尚在,他曾亲手翻阅过装满了好几个院子,三十几间大屋的风氏族谱。

按族谱上记载,这功法很可能传自同为风姓远祖,创造出八卦和文字的大神伏羲。

后来到了北魏时期,风氏某代先祖曾经在洛阳遇到过东来传法的菩提达摩。达摩当年参详过此功法后,曾经给出过十三个字的评价:“静心澄虑,凝魂固魄,此为彼岸法。”

风青云小时候,被风老太爷用竹拐杖拯救世界观之前,一度对修练这功法非常着迷。不过那是受了武侠小说的影响,误以为只要自己勤练不辍,最终也能练成一代大侠。

几年之后他才明白过来,这祖传功法和练武根本就是两回事。说是内功,但对身体素质几乎没什么明显改善。只能起到提高精神专注和增强记忆力的效果,而且加强程度还不是十分明显,所以后来也就渐渐荒废了。

直到他三十三岁那年,风老太爷过世。临终前亲口告诉他,这十年的磨折,是风家成年男子必经的挫折教育。小时候打他,是为了让他敬畏“规矩”;长大后的磨折,则是为了让他看淡“规矩”。所谓“知其白兮守其黑”,这是祖先留在血脉中的遗赠,等他有了自己的后代,自然便会明白。

除了这番话之外,风老太爷还留给他一枚刻着错位八卦的石符,石符背面还有两个异常玄奥、无从辨认的古字。

据风老太爷所说,那枚石符是抗战时风氏祠堂毁于战火后,他老人家亲手从废墟里扒出来的。风氏真正祖传的老物件,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件。

太爷爷去世后,风青云才把祖传功法又捡起来,每天练上一两个小时。而且还习惯每次都把那枚石符叠压在两掌掌心之间。

他这么做,起初只是出于对生命中唯一的亲人,无法抑制的思念。但时间久了便发现,和小时候不同,这功法带给他的好处,变得越来越明显。

每天睡眠时间缩短到只需三五个小时,睡的还特别踏实,根本不会做梦。醒来后不但从早到晚精神异常饱满,而且记忆力大幅增强,几乎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

至于那枚石符,风青云后来也曾找几位文物砖家看过。但所有砖家都一眼就认定这是赝品,而且造假水平十分低劣。

砖家们的道理很简单,石符虽然看上去颇有些年头,刻工也相当精到。但上面所刻的八卦居然是错位的。

众所周知,八卦便是《易经》。《易经》自古相传,有《连山易》、《归藏易》和《周易》三种,称为三易。这三易的区别就在于八卦起始卦位不同,但没有任何一种像这枚石符上所刻,竟然是由坎卦起始,而且其余卦位排列顺序也与三易截然不同。

用砖家们的话说:“造假水平低劣到连卦位都能画错,这也忒没文化了!简直是前所未见,足以为世间诸多造假者戒!”

……。

虽然狠狠经受了好几次言语打击,但风青云根本没放在心上。

首先,这年头砖家叫兽基本就等同于胡说八道的代名词;

其次,太爷爷绝不会临终专门造假来骗他;

再者,风氏传承久远,历代先祖不可能一个有文化的都没有。《易经》称得上是华夏古典文化源头,任何稍受古典文化熏陶的初学者,都不会对石符上如此明显的八卦错位视而不见。既然历代先祖明知卦位是错的,还把这枚石符珍而重之藏在祠堂里代代相传,恰恰证明了它绝不可能是个赝品。

所以风青云丝毫没受影响,每天打坐练功时,依然把那枚石符当成宝贝般压在两掌掌心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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