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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飞来横祸

“阿弥陀佛,施主何必动怒呢?你看这尘世是多么的美好。鸟语花香,花香鸟语。不若与我把酒。。哦不,品鸡论人生。施主意下如何啊”

“小秃驴,你长能耐了哈,这个月你偷我三只鸡了,地主老爷也没你吃得好,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这被唤作“小秃驴”的小和尚,十五六岁模样,身着一身破烂袈裟,罗汉鞋也快包不住跃跃欲试的脚趾了,两手抱着一只和他一样惊慌失措的公鸡,正在仓皇而逃。

“站住!别跑...”

猎户张叔最后也没能追上小秃驴。

“哎,这孩子从小就没爸没妈,拉扯他长大的奶奶也去了,你就让他吃去吧,还追他作什么。”张婶埋怨道。

“你不知道,这小子脾气倔得很,你要是送给他吃,他会好意思嘛?不然,现在不知道在哪儿饿肚子呢。”张叔叹气道。

“差点被张老头捉到,幸亏小爷我跑得快。”这小秃驴早已在河边架好了烤架,一只活鸡三下五除二就被剥得精光,放在架子上烤将起来。

突然,林中传来一阵窸窣之声,阴风吹过,树林耸动,小秃驴站起来将烤鸡护在身后,抻起脖子仔细望去,生怕张老头顺着香味寻了过来:“告诉你啊,张老头,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你来晚了,你要是识时务,我可以分你一半。”

不消片刻,只见林中钻出一个衣衫褴褛的老道士,一头白发散乱着,满脸倦容,身上的道服千疮百孔,比小秃驴的袈裟还要破烂,倒像是刚刚被人毒打一番,逃难而来。

老道士看到小秃驴,又扫了一眼架子上令人垂延的美味,暗自咽了口吐沫,打起十二分精神,摆起仙风道骨的架势走了过来。

“小师傅,呵呵,这里就你一个人么?”

“做什么?你别过来啊,我,我师傅就在附近,马上就回来了”

“唉,出家人不打诳语,怎么能睁着眼睛说胡话呢?小师傅,我且问你,出家人有几大戒律?你可知道”

小秃驴:“杀、盗、淫、妄、酒。”

老道士:“你这小师傅忒不老实,偏偏落下最重要的一条。”

小秃驴:“什么?”

老道士:“肉,佛祖曾经讲过:酒肉乃是穿肠毒药啊!出家人吃了肉死后是要入地狱的。”

小秃驴:“哪儿来的牛鼻子老道,少来烦我。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难道你没听过吗?”

老道士:“你可知道,这句话的下一句是什么?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尤其是这肉,乃是活物死后的尸体,是这天地之间最为藏污纳垢之物,也最是影响出家人的修行,我看小师傅你必是多日没有进食,迫不得已才生出这等歹念”老道士作思考状,随后从道袍内拿出一物“我这里有一些干粮,你拿去吃吧,这烤鸡是万万不能吃了,你交予我来处理,让它早登极乐,这样,你对佛祖也好有个交代。”

“牛鼻子,赶紧给我滚蛋,在这斑鸠镇就没有能从小爷我嘴下抢东西的人...”

老道士突然抬头叫道“小心!看天!”

小秃驴抬头看去,空无一物,只有残云伴着蔚蓝的天空,常年为了生计奔逃,都不记得多久没有抬头看看天了,没想到这再平常不过的天空细看起来也是这么的引人入胜,令人思绪万千。

与此同时,只见老道士急速跑来,身后留下一段残影,迅雷之势夺下烤鸡,一顿风卷残云,便只剩下一堆鸡骨头了。

小秃驴见此情景,呆若木鸡,半晌才缓过神来,“真他娘的蠢。”此刻青筋暴起面露狰狞向老道士扑去:“我,****大爷,把鸡还给我!”

老道士向后一个跨步便轻松躲开了小秃驴的攻击:“呀呀呀,小师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出家人不打诳语。道爷我说起来也有两百多岁了,我大爷早在一百多年前就下去了,这个愿望怕是不能满足你了。”

小秃驴接连扑了几次全都落空,此刻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十里八乡臭名昭著的小秃驴素来以狡猾著称,没想到今天栽了跟头。

“小师傅,莫生气,

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

相扶到此不容易,是否更该去珍惜。

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老道士再次摆出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样,“哈哈,小师傅,本道不与你开玩笑了,今日吃你一只烤鸡,有道是大恩不言谢,小师傅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那就不报了吧,哈哈哈,咱们后会有期”说罢便钻入树林消失了身影。

小秃驴看着老道士仓皇而逃的猥琐身影,再看看满地的鸡骨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小秃驴兀自坐下,沮丧得拿起老道士留下的一包干粮,吃了起来,“真他娘的硬,又干又硬!”小秃驴边吃边骂,用双手托住馒头,小心翼翼得呵护着,但还是不免掉下来些许馒头屑。

地上的蚂蚁也随着而来,迅速搬起这来之不易的食物,小秃驴一脚下去,一群蚂蚁死伤大半,刚想再补上一脚,却见一只已经陷进泥土中的蚂蚁再次爬起来,背起自己的食物重新赶路。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你我都是这混蛋世界里苦苦挣扎的苦命人啊。”

小秃驴不禁想起自己的过往,幼年便失去父母,奶奶在地主家做活一人辛辛苦苦将其拉扯长大,几年前,奶奶也身染重病不治身亡。随后来到后山的一座破庙作了和尚,破的连一尊佛像都没有,庙里只有一个古怪的中年和尚,也就是小秃驴的师傅,终日不苟言笑,时常闭关修行,吃肉喝酒是一样不落,对小秃驴也是极为冷漠,除了给他提供一个栖身之所,时不时给一些吃的,其他一概不理,即便如此,小秃驴已经很是满足了,对其毕恭毕敬,打心底里认下了这个便宜师傅,因为他知道,没有这个师傅,自己早就曝尸荒野了。没过几年,中年和尚也下山走了,说是去大开杀戒了,走之前扔给小秃驴一本经书,说闲得无聊可以拿来念一念,起初,他也提不起兴趣念什么经,有次闲来无事,翻开破旧的经书,按照书中所述,打坐念经,竟然发现可以抵抗饥饿,原来饿的咕咕叫的肚子也变得安静起来,只是维持的时间较短,不然也不用为了食物四处惹人嫌了。

“哎,也不知道师傅怎么样了。”小秃驴双臂抬起垫在头下,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眯起双眼,在金黄的阳光里神了个懒腰,身上落下一层厚厚的温暖,沉沉睡去。

小秃驴刚刚睡去,忽然眼前一黑,猛的睁开双眼,便看到一座大山朝着自己砸来。

还没等他爬起身来,轰隆一声,便被大山压成了肉饼。

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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