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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明月旧宅

石三娘子道:“看来你与他很有缘分,回去就嫁给他吧。”

钟明月道:“师父真坏,连你也笑话我。”

袁白正色道:“石大姐,不要乱说。话要是传出去了,会影响钟姑娘的清誉。”

石三娘子笑道:“难道你这小子还不愿意吗?你倒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知我这宝贝徒弟有多金贵呢。”

袁白心想自己就只剩下半条命了,哪里还指望娶妻生子?好在身边再没有人等着他。他不想和石三娘子争辩下去,不管她是开玩笑还是说的认真的。他觉得再争辩下去,是对美丽圣洁的钟姑娘的污辱。他心里对钟明月由衷的感激,为了他什么也不在乎,而他们只不过是朋友而已。这时,他和钟明月共乘一马,自然想起了那日与关月月骑一匹马的情景。尽管刘静静和李若男都对他情意深重,他有时也想接受她们,但他心里念念不忘的仍是那个关月月。我现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再见到她,她也不会再理我了;她的针灸之术虽高,却医不了我,他想。

这些日子,袁白一直想着一件事:我该怎么办?报仇是没有指望了。如果不报仇,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人活着就要有所追求,只有这样才会使自己快乐,否则则会十分空虚。不知道上天生人是为的什么,但人活着总要使自己快乐起来。如果不能快乐起来,那还不如死了的好。但他现在能追求什么呢?对他影响最深的主要就是两件事:报仇和爱情。可是这两件事都对他相去甚远。如果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早就死了。但偏偏死却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只得苟且活着。他也曾想自己的伤或许在某个神医的治疗下还有痊愈的可能,但他随即便觉得这是幻想,因为王世充不可能会让他有恢复的可能。他千思万想,最后得出的结论两个字:绝望。他活着必然需要钟明月等人的照顾,这样必然欠下他们的恩情债,可是他又死不了,又能怎么办呢?只有欠下了。他如果还没有完全绝望,还可以安慰自己下一辈子再还。但现在在他看来,他的下辈子也会和现在一样:对一切都无能为力。他决定不再多想,顺其自然,行尸走肉地活着便行尸走肉地活着,欠下别人的恩情就欠下别人的恩情。

他们走了几十里的小路,觉得王世充的人追来的可能性已不大,开始走大路。又走了十多里,来到一个镇上,吃了饭,继续赶路,忽然见到一辆马车,便用一些银子和两匹马将马车换了过来。他们驾着马车,又走了几日,终于回到了明月山庄。钟明月把马车停在庄外,让石三娘子在车里看着袁白,自己径直去找钟万里。钟万里请来的那些英雄豪杰都回去了,与钟万里约定若袁白没有被救出,还可以去找他们,他们一定再次帮忙。钟万里都给他们丰厚的银两酬谢。对于那些伤亡的人或他们的家人出的银两更多。这次为了救袁白,明月山庄放的血不少。钟离七霸、朗玛大师和朱刚都回来了。朱刚回落英武管去了。钟明月和钟万里商量将袁白安排到一个隐秘的所在,这样一来免于有人害他,二来不至于连累明月山庄与朝廷官府为敌。钟万里建议将袁白送到明月山庄旧宅找可靠的人照顾。钟明月也是这个想法。他们正说着话,马兰和李勇进走了进来,问钟明月白哥哥到哪里去了了,这么久不见,是不是出事了。钟明月道:“你们不用着急,今天下午我便带你们去见他。”然后出门将装着袁白的马车开到了明月山庄的旧宅。

由于靠近旧宅的一段路太窄,马车不能行走,钟明月和石三娘子扶着袁白走。钟明月让那里的仆妇收拾安排一间房,并在里面铺上一张床,然后她们将袁白安顿在那架床上。两人走了出来,石三娘子向钟明月辞行,要回落英武馆去了,钟明月对她的师父千恩万谢,然后道:“师父,我听你说有一个老医生能将人断了的筯脉接上,不知这位老医生现在在何处?”

石三娘子道:“我也只是听说,说他像华佗一样善于做各种手术,至于他是否真的有这种本事就不得而知了。”

钟明月道:“不管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我都要找到他。他在哪儿?姓什么?”

石三娘子道:“听说好像姓冷。至于他住哪儿,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人说起过。这样吧,我去找说的那个人,尽量帮你找到他。想那袁兄弟,一身震古烁今的本领,现在却落得这样的地步。不过,他能有你这样一个红粉知己照顾他,也是他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钟明月道:“师父就别笑话我了。他对我和我娘有恩,我怎能不尽全力照顾他?”

石三娘子道:“依你这样说,要是他对你们没有恩,你就对他不管了?”

钟明月道:“作为朋友,自然也是要管的。只是若救他不好,心里没有那么多愧疚。找冷医生的事就拜托在师父身上了。到时所需的费用一并付给你。”

石三娘子道:“找个人,能有什么花费。莫说你们山庄常常赞助我们落英武馆,就是看在我宝贝徒弟的面子上,我也会尽全力去找人的。”又与钟明月道别回落英武馆去了。

钟明月本想留石三娘子在这里吃过午饭再走的,但在这旧宅里实在没有什么好招待贵客的佳肴。已到午饭时分,钟明月让仆妇做了饭菜,喂袁白吃了些,自己也吃了一碗,然后嘱咐旧宅里看守的庄丁仆妇等人不要把袁白待在那里的事情告诉别人,之后便回新明月山庄了。她在庄里找了个庄丁钟小东去照顾袁白的饮食起居。那钟小东十五六岁,与钟明月一般大,聪明伶俐,办事利索,对武功高强之人十分子崇拜,因此,袁白一直是他心中的偶像。能照顾袁白,他感觉是他的荣幸。钟明月带着马兰和李勇进、钟离七霸以及朗玛大师与钟小东一起去看望袁白。袁白正躺在床上,见到马兰和李勇进,心中突然一阵兴奋,但随即平静下来。现在哪里还有值得他高兴的事?他的世界变成一片灰色。马兰道:“白哥哥,你是怎么了?不能下床么?”经过这几天的调养,袁白脸上的伤痕已好了很多,一时难以看出他曾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袁白道:“没什么,乖妹子。”说着想用手去摸摸她的头,可是手举到半空就感觉没有力气了,只得将手收了回来。马兰道:“这些天你到哪里去了?你这许久没见,我们好想你啊。”

李勇进道:“白哥哥,是不是有坏人把你打伤了,所以你起不了床?你告诉我,那坏蛋是谁,等我练好了武功,我去杀了他。”

袁白听他如此说,心念一动,自己现在报不了仇,何不着力培养李勇进,让他成为绝世高手,然后为自己报仇岂不是好?他心中一出现这个念头,一阵恐惧感袭过心头。要是李勇进为了师父报仇也落得像自己现在这般情况,那又怎么办?让他报仇岂不让他处于危险之中。他觉得自己不能那样自私。他道:“白哥哥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就是由于技不如人,所以,你一定要刻苦练功,否则遇到坏人就要吃苦头。”

马兰道:“白哥哥,你是不是伤得很很重?你全身是不是很痛?”

袁白勉强挤出些笑容,道:“没事的,乖妹子。”

马兰道:“那你下床来陪我们玩,教勇进武功,好不好?”

袁白心中一片黯然,知道自己的事瞒不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好。只听得朗玛大师道:“阿弥陀佛。两位小施主,袁兄弟是下不了床了。你们多念佛保佑他吧。”

马兰道:“为什么?为什么白哥哥下不了床了?”

朗玛大师道:“阿弥陀佛,袁兄弟手脚的筯脉全被人挑断了。”

李勇进道:“究竟是谁干的?究竟是谁干的?”他说到后来,有些激动了。

钟明月道:“勇进,你好好练习武功吧。等将来你们长大了,你的武艺练好了,我们便告诉你们仇人是谁。到时报仇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老二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道:“公子,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们还得跟着你去做好人呢。你要是不行了,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老大道:“老二,公子会好的。别那么没本事,像个娘们那样哭哭啼啼的。”

朗玛大师道:“阿弥陀佛,贫僧本想这次救出袁兄弟就离开回寺里的,可是看到袁兄弟伤得这样严重,和尚实在放不下心。所以,和尚决定暂不回寺,而云游天下,四处化缘,同时为公子祈福消灾。每过一段时间,便回来看望公子一回,直到公子完全恢复之后,再回寺里念经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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