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漠只淡然的瞟了梅长苏一眼,梅长苏便感到自己浑身发冷,手脚软的像一团面,可又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了般,立在那里动弹不得。
虽说梅长苏觉得晓梦如今和原来打扮气质大异,模样上也变了许多,但他依旧可以看出,薛漠只一眼就把晓梦认出来了,只见薛漠上前打量了晓梦一番,面上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你变漂亮了。”
晓梦听闻对方说自己变漂亮,起身向薛漠行了个福礼,道:“您是梅表哥的表哥?我是不是也应跟着他叫您表哥呢?”
薛漠闻言面上一僵,然后若无其事地道:“你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直接叫我兄长便好,一表三千里,叫表哥就远了。”
“是,兄长。”晓梦此刻的声音又软又清,完全没有原来压着嗓子发出的暗哑音色,一句软糯糯的兄长,叫得薛漠心神荡漾,心窝里的一点精神气如奔腾的热流,从心里传到脑门五脏四肢,整个人清爽的犹如三伏天喝了碗冰凉的绿豆汤,怎一个爽字了得?!
原本知道梅长苏把阿七藏起来而生出的憋屈和窝火顿时消下八分去。薛漠心中乐的要死,可面上还是一副淡定春风润雨模样,“听说小苏他要成亲了,该不会是和你吧?”
此言一出,薛漠立刻看到自己亲妹妹脸上从未出现过的表情:低头满面娇羞。然而她并非一般女子,虽羞的满面通红,但还是抬头对薛漠到:“到时还请兄长来为我们打点一些事。”
“好说好说,我最喜欢帮人家办红事,放心放心!”说着,薛漠看到满桌还未动的菜肴,知她还未吃晚膳,便道:“你还没吃饭吧?快点去吃吧,至于你这个表哥,我和他还有事要谈,我们到前面继续吃。”说完,伸出麒麟臂,一揽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梅长苏,轻松地把他拐了出去。
梅长苏软软的靠着柱子,双腿无力,软的撑不住身体,只能歪歪地坐下。立于一旁的黎刚爱莫能助,他们宗主这事确实做的有些......坐在他对面的薛漠气势汹汹,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般质问梅长苏:“说吧,给我一个不把她带走的理由。”
“我心悦于她,她亦愿嫁与我。”
梅长苏愣愣地说出心里话后,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当年在众多闺秀的画像中,我一眼就看中了她,景琰劝我全部看完再选,我没答应,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她了。后来,我们定亲,她送我的礼物,乃是她亲手所画的大漠风云图。我一看就知道,我的未婚妻,一定是位聪慧而豁达,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我日夜都期盼能早日与她见面,可我等来的却是噩耗。”
梅长苏闭上眼,此刻回想起当初的一幕幕,依旧心绪难平,“我以为和她就这样错过了……当她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她变成了薛渊,她博学多识,洞察世事,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后来我知道她就是戚萱,我知道她没死,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开心……后来,我去燕国,从七皇子那儿得知她的事……我心疼她,当老天让我们再次相遇,她忘记了前尘往事,我便想留下她,想和她在一起……我知道我隐瞒不对,很自私,但我……”梅长苏已经说不下去。
黎刚上前插嘴,低声把那日从水中救起晓梦之事告诉薛漠,薛漠沉吟一会,方又开口问道:“你不觉得她太过厉害吗?”
“不会,她很好。薛兄,请您……”
薛漠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且让我想想。”当日薛漠便住在江左盟。
夜晚,薛漠心乱如麻,一时间为阿七有个好归宿而开心,一时间又恼怒梅长苏的欺瞒,一会又为妹妹要嫁人了而百般惆怅,一会又为世事巧妙而惊叹,一整晚就在床上,犹如烙煎饼般,翻来覆去,熬夜至天明,听到窗外鸡叫,遂披衣起身练剑,下人来请他去吃饭,顶着两个熊猫眼,去见妹妹。
“你在这儿他对你好不好?”吃完早饭,薛漠悄悄问晓梦。
“极好的。”晓梦说着脸色微红地垂下了头。
“那便好,那便好。”薛漠点点头,不再言语,转身便去找了梅长苏。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父母,他们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所有兄弟姐妹中,我俩关系最好,互为彼此依靠。在很多很多年前,我便开始为她攒嫁妆,盼望她做个天真无邪,不受世事磋磨的女孩,愿她无忧无虑,长大嫁个如意郎君,生个五子二女,个个孝顺……我待她就如养了个女儿,盼望她样样皆好,可事与愿违,吾心甚痛……人生识字忧患始,多才惹得多愁恼,她太聪明,似长了颗比干玲珑七窍之心,洞察世事人心险恶,以至……”薛漠说到这儿,虎目微红,一声叹息后,“如今她忘却前尘往事,反而是件好事,你们的事我答应了,好好待她。”
薛漠一直待到晓梦成亲后才离开,薛漠与戚元隆父子二人并未站在女方亲属这边,因为他们都知道,晓梦的真实身份,并不能说出来。薛漠回靖北后,打点了晓梦的嫁妆及陪嫁,送到江左。
一年后,薛漠听到江左传来的消息,梅长苏的夫人晓梦,平安生下一子,同年,燕国七皇子赵博因治理焦县有功,政绩斐然,被燕帝召回长安。
三年后,燕帝立了当初离储位最远的七皇子赵博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