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高晓楠亦是一身的疲惫,这些天来每天都在奔波着善后的事,还有沈平德保释的事。尽管每日都需要用厚厚的化妆品来让自己看起来很有精神,可是当回了家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憔悴与心累还是抑制不住的流遍全身。
好在她在那里人脉很多,托了多种关系,终于可以将沈平德保释在外执行,这让她觉得多天来的辛苦都是徝得的,也算稍稍宽慰些。矿可以关掉,钱没了也不算什么,只是人能平安的守在身边就好。这就是她最单纯的想法。一个做了多年情人没有半点怨言,依旧无悔付出的女人。甚至很多时候比沈妈妈更像是一个妻子,但她却不是。多么尴尬的人生,又多么让人心疼的人生!
沈亮和路冉风尘仆仆的赶到高晓楠家时,顾不上什么客套和问候,急着便问:“晓楠,我爸保释的事怎么样了?“
高晓楠看他们着急又关切的样子,边给他们一边倒水一边说:”已经差不多了,还有两道手续需要办,我们过两天就可以接你爸出来了。不过矿肯定是不能再开了,现在最焦虑的是钱的事,这次赔偿的钱矿上根本就不够。现在又联系不上赵凯,酒店的钱也动不了。你爸的保释金也是一笔支出。唉,“高晓楠说着轻唉了口气,从不为钱发愁的她如今竟然也为了钱一筹莫展。
沈亮看着地面,想了想,说道:”酒店的事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最大的股东是我爸啊,为什么不能从里面拿钱出来?现在是救急啊!“
”唉,也是你爸太信任赵凯了,以为是多年的战友,又合作了那么多年,就把酒店所有的事都交给赵凯了,赵凯这些年确实也没少让酒店赚钱。酒店也就是赵凯说了算,现在要拿那么多钱出来,没有他的签字,财务不敢给的。我已经去过几趟了,都没有用。可是现在赵凯却联系不上,说是出差了。怕是故意躲起来了吧!想想就可恶,如果不是他跟法院那边说了什么,你爸也不至于受这牢狱之灾。本这事就可大可小,却不想却栽在了自己以为最亲的人手里。”高晓楠越说越气,手指重重的划着沙发上精致的绒面垫子,一道道的划痕清晰的裸露着,以此来解自己无处散发的气愤。
路冉并不知晓他们之间具体的事情,只从高晓楠的只言片语里听出一点点情由,她说道:“赵凯联系不上,试着联系下赵若然,那是他女儿,应该会能联系上她爸爸的吧。”
“这倒是个办法,可是即便联系上了,我估计他也不会那么痛快签字。不过好歹也是个办法。亮子,你联系她试试吧?”高晓楠看着沈亮问道。
沈亮本不想再跟赵若然有任何联系,如今也只得再主动联系她了。他拔通了赵若然的电话,一番客套的问候后,终于言归正传,那边的赵若然一口答应一定可以联系上赵凯,请他们放心的等着,有消息就回电话。挂断电话,沈亮将赵若然的话重复给了高晓楠和路冉,大家都沉默了起来。此刻除了等待也暂无他法。
保释的手续很快就可以办完了,再有一天就可去接沈平德出来了。这让三人心里有些宽慰。三人在高晓楠的家里也算踏实的吃了一餐,吃罢饭,便开始倒计时般的数着时间,盼着早一些到天亮。
那一晚,三人在客厅里默默无语,房间里除了空调呜呜的电机声,安静的让人窒息。高晓楠坐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不停的抽着烟,而平时不怎么抽烟的沈亮也开始一根接着一根的吞吐着,客厅里烟雾缭绕。路冉本想劝劝,可是看着他们俩忧郁的神情还是将话咽了回去,也许这是他们的一种发泄或者安慰吧!
打破这份沉闷的寂静的是高晓楠的电话,因着安静电话响起的一刻异常的觉得刺耳。高晓楠拿起手机看了下眉头便轻轻的蹙在一起,她接通电话,不安的说:“陈哥,这么晚打电话,什么事?”
电话那头刚跟她说了一句什么,她紧张不安的问:“在哪个医院?”听得对方说了句便匆匆的挂断电话,对沈亮说:“你爸心脏病犯了,现在在三院抢救。我们快走吧!”
沈亮听得此消息,那种慌张与不安路冉从未见过,他几乎是哆嗦着把烟掐灭在了烟灰缸里。慌忙起身步履颤颤的走出了房间。
车上,路冉紧握着沈亮冰凉却又透着湿滑水气的手,她能感觉到他此刻的紧张与无助,而她能给他也只有一个温暖的双手,让他稍许温暖。
匆忙赶到医院,最最不愿意见到的还是就那样残酷的出现了,当医生的一声“我们已经尽力了。”高晓楠几乎是呆立了那里,没有眼泪,没有哭泣,她只是那么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亮那样一个三尺男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扯着医生的衣服哭着说:“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爸,我爸不会死的。你救救他吧!”
医生或许这种情景也见多了,见怪不怪的把他的手拔拉开,抱歉的说着:“我们真的尽力了,请节哀!”说完转身便离去了。
路冉伸手去扶满是泪水的沈亮,怎耐沈亮一动不动,只是跪在那里无声的流着泪。
护士推着沈平德慢慢的从手术室里出来了,在沈亮的面前停了下来,沈亮轻轻的打开那片预示着已经死亡的白布单,看着父亲像睡着了般平静的躺着。他控制不住的喊道:“爸,你醒醒。我们来接你了,你怎么就睡着了?爸,爸,快醒醒。”可是任凭他怎么叫沈平德都不会再起来答应他一声了。
护士又推着沈平德离开了楼道,要送他去那个冰冷的地方,那里不会有算计,不会有世间的人情薄凉。
路冉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掉落了下来,她为那个她敬重的老人突然离去难过,也为眼前这个哭的不能自拔的人心疼,还有旁边那个连哭都不会了的女人心酸。她搂着在地上痛哭不止的沈亮,想要安慰他,却不知此刻该说些什么。也许只有痛哭才能缓解他心上的难过与悲哀吧!
片刻后,高晓楠喃喃自语般朝着护士离去的方向说:“老沈,你答应我的事一件都没做到,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我不相信你就这样离开我了,不相信。”
说着像是被抽空了般倒了下去。
路冉忙跑过去扶起来她喊道:“晓楠姐,晓楠姐。医生,医生。”沈亮看此也慌忙跑了过来,帮着扶起高晓楠往急诊室前走。
当医生为她输上液后,对身后的路冉和沈亮说:“没什么大碍,急火攻心,醒来后不要让她再着急上火。”
两人默默点头,还好还好,没有什么大事,他们真的再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从小顺风顺水蜜罐里长大的沈亮,一直都觉得父亲是最强的后盾,而今这个后盾就这样突然间没了,让他如何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