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愣住了,高高举起的手臂慢慢收回,他仔细看了看风筝上密密麻麻的字,再看看满脸泪痕的幼熹,一时间自己都怀疑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那泪水滴答滴答的仿佛打在了虞衡的心尖某个柔软的地方。
“天台上乱跑什么!”
虞衡年龄只比幼熹大二岁,神色却像个小大人一样。他前半句语气还是冷冰冰,后半句竟然也不那么生硬了。
“这个东西玩着危险,我是怕你出事!”
“嗯?”这软绵绵的语气,幼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给!”虞衡面色依旧清冷,见幼熹不伸手接,将风筝塞在她怀里,转身离开。
看着已骨架落散开的风筝和远去的背影,幼熹突然想哭又很想笑。这个男孩原来也没那么坏。
此后,露台上的不期而遇,从偶尔变得经常。相遇的情形也从最初的无言淡漠,至后来的习惯、惊喜,甚至带点小温暖。虞家是个讲理不讲情的地方,兄弟姐妹关系再好,长大后也是各奔东西,不相往来。于是俩个孩子的关系在彼此之间看似还存在着隔膜,在外人看来却是从容默契。为了让这个冷漠的老宅还能保留这一丝的人间烟火,德叔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7岁的幼熹春季开学了,幼熹半年多来第一次呼吸到虞宅之外的新鲜空气,兴奋的她每天都积极的上学下课,欢喜异常。可好景真的不长,当老师把幼熹天书一样作业的,给德叔拿回去领会,他才知道跳级的傻妹子,如果不是天才,那就注定是学渣。连一年级还没读就直跳念四年级,9岁的虞衡可以,7岁的幼熹真的不行,尤其他们还被安排在一个班级,虽然这是为了方便虞衡照顾,但可怜的幼熹悲催了,以至于之后的很多年她的成绩总是无法抬头,而她的同班同学虞衡成绩则是一路飘红,像是一部印证学神和学渣是怎样练成的史记。她倍受打击的同时,终于承认世界上智商这个东西真的存在差距。
为此,德叔也考虑过让幼熹从一年级开始读,可虞衡一直就目光冷冷的盯着他,他无论如何也不好打电话给教务处,尤其是在虞衡郑重其事的说过:“她成绩不好,我可以慢慢帮她,如果不在一起学习,我就无能为力了。”之后。
德叔想了想,好吧,难得虞衡少爷肯帮助别人,这孩子太冷了。只是德叔想到了开头,没想到中间和结尾。事实上虞衡少爷所谓的帮忙就是他看着流口水睡的昏天暗地的幼熹,便将自己的作业本也甩在了一边。书房里,两个小家伙一起如痴如醉的酣睡。第二天老师正想批评没有写作业的幼熹的同时发现全班成绩最好的虞衡作业本也是一片空白。这节操碎了一地啊。
时光就这样在幼熹课上懵懂,课下调皮的节奏里,寒来暑往的走过了。
在虞倾南初中毕业的时候,幼熹终于熬到了初中部,而虞倾南迈入了大学部,虞衡和幼熹迎来了高一的第一学期。高中部和大学部在一个校区,幼熹终于可以和阳光帅气的虞倾南同进同出了,这时她几年来最开心的事。
虞倾南从来都是耀眼的,贵族学校同年纪学习的知识往往超越普通大学课程的难度。幼熹拿着虞倾南的课程表,幼熹吃惊的嘴里能放下一个鸡蛋。
”这些高代,微分,远秦古文、看上去就很难。“
“还好,等你学了,不会我教你。”
虞倾南冲着她笑笑,其实这只是这个学期的一部分,选修的他还没给她看,考试总是第一名,是幼熹最最崇拜虞倾南的段数之一。
虞倾南揽过幼熹的肩头,俩人匆匆穿过校园花海,随处又引出一派花痴超高的尖叫。
相对虞倾南的璀璨,虞衡则是愈加冷傲孤僻,棱角分明的眉眼让饶是情感再愚钝的女孩看着也会遐想也会脸红,但他淡漠凌虐的眼神,让追逐他的女孩望而却步。多年来养成唯一的优点就是少言寡语,但这?????似乎不算是优点吧。
可任凭他如何冷漠,幼熹从来都是你瞪过来,我瞪回去,毫不示弱。幼熹最怕就是他阴嗖嗖的目光和那火红一片的成绩单。最可耻的一次幼熹9课成绩148分,比虞衡的单科语文成绩还少一分。幼熹在自己的床上滚来滚去的哀嚎,学神和学渣之间的差距真是伤不起。
还好虞家对女孩要求真不严。
起初见她玩比学的认真,作业没写完,人已经洗洗先睡了,德叔唠叨了几次之后也不再计较了。
用德叔的话说就是,“整个虞家族上百年也找不到一个这么潇洒跳脱的小小姐了,每天这么开心,高兴,真是让人愉快。”说这话的时候德叔眼角闪闪的。让这样一位整天把家风家法挂在嘴边的老者宠溺的人,也就只有幼熹。
幼熹的确与虞家沉稳大气的家风不一样,可这又有什么呢,没有人会对这个虞家小小姐的要去说一个不字。她就像特殊的存在。
“虞倾南,我这样不好吗?”私底下,幼熹不喜欢叫二叔。
面对可爱女孩的问题,虞倾南总是眉毛弯弯,像摸宠物猫一般给幼熹顺着飞舞凌乱的长发:“你喜欢就好。”
这样明快的时光虞倾南也已经等了很久了。
在学校的优秀学生颁奖典礼上,由新任的学生会主席虞倾南提议:由高一年级的学弟学妹们,上台献花。果不其然,学习虽然不好,但是活泼美丽的幼熹还是毫无例外的被选举出来。
虞倾南和另外几个高大的男孩并列站在一起,如阳光般耀眼。
当幼熹毫不掩饰笑意的将一捧鲜花递到虞倾南面前,虞倾南的目光染着笑无声的倾泻着,以至于他动作略显迟疑,另一只手先一步不经意的拨开幼熹眉眼上的碎发,另一只手才缓缓接下这一捧雏菊,雏菊象征着面向太阳就会有希望。是的,这是她给他的希望。一个软软糯糯,甜甜白白的女孩,给他的希望。
幼熹不知为何也红了脸,俩人呆呆的对望了几秒,直到旁边另一个面如傅粉的年轻学长轻松咳嗽,俩人才恍惚回神,这一细节虽然只持续了几秒,却立刻引起台下上千女生的嗡鸣。
新结识的学长追问虞倾南:这小丫头不对劲啊,是谁?
虞倾南含笑道: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