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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江季山

“喜奢侈、兴土木、好美色、厌言官、信佞臣、诛良将,妄动刀兵”这便是后人对他的评价。

妄动刀兵?为祸北疆的夙敌回氐族,景帝十几年间三次亲征,其以天子之尊,披坚执锐,虽劳民伤财,大耗国力,但为子孙永绝了北疆后患。

诛良将?不听使唤的大将留之等他造反?厌言官、信佞臣?这些评语也是有太多破绽地方,至于好美色!一代帝王,多设几位娘娘又有何错?君不见当今官场之人谁不三妻四妾,偎红倚翠;

「喜奢侈、兴土木」李昌称帝之前为武阳侯,这雕梁画栋的沐王府,远胜当年武阳侯府,周英杰只记二十年前民生更胜当今,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当代人要将它扮成何样,历史它便是何样。

亭外细雨霏霏,雾霭蒙蒙,周英杰只觉自己就像似这亭子,在八面玲珑的同时也四面招风,在世人眼中是沐王给他富贵,可在他内心最深去却是认为自己送了沐王一场造化。

犹记当日初遇之日,沐王还只是西北夏州总管萧亮帐下,打了败仗的平蛮先锋。

今日众人均以为他同沐王初遇,是沐王雪夜访贤,是一幅风雪山神庙,君臣鱼水情的画卷,整个沐王府也就只有几人知道真实详情不是这般和谐,原来当日周英杰是怀才不遇,落迫寄山神庙,沐王是兵败逃命躲到了山神庙。

沐王怕这书生泄露行踪有意杀人灭口,但却被周英杰看出其恶意,最终周英杰凭三寸不烂之舌,镇住了沐王。

以那破庙为转折点,周英杰结束了飘迫生涯,沐王舍弃了平蛮先锋的身份,背叛了萧亮,两人结伴投了武阳侯李昌,数年拼杀,助李昌称帝,他竟然博得个王位,而自己这出谋划策的却只得了个尴尬的身份,还被后来者认为这是沐王的赏赐!

周英杰有时在想,这一切的差距,只是最初的身份,我是布衣,他虽兵败却是出身将门,有些时候出身就决定了一生长成的高度。

肩头被一双纤手轻轻拿捏,周英杰心神一收,忽冲身旁一人说道:“江都尉,你来王府快三年了吧!”

“还差五天三年!”

这青年侍卫话不多,周英杰反倒有些喜欢,挑侍卫选的是武功,武功好哑巴都行!

“三年来,你为王府办的那几件事我很满意!”周英杰放眼望去,见那青年侍卫,双眸冷峻,心想到底是师出门名,又经江湖历练,光看这气势,就是个做侍卫的好料子。

周英杰轻啜一口,“今日我来了兴趣,想看场舞剑,江都尉可否一展身手!”

“好”!这江都尉拔出剑来,脚尖一点,跃出亭外,只见其身势轻灵,出剑凌厉,剑光森然。

“江都尉这剑法如何”周英杰向一中年男子问道,那人身形像竹竿般瘦,但在江湖名头不小,人送绰号大风剑客,现在为沐王府侍卫头领。

“好,好;”

“哦!能得你大风剑客两个好字那定是不错!”

“先生过奖,属下我大字不识,干什么都不行,也就这手剑法和眼力还行,这江都尉剑法绵绵,应该是得过名家指点,依我看江都尉再练个十年八年,定能胜过我”

周英杰呵呵一笑,道:“练个十年八年啊!”,心底想道,人生百年,能有几个十年八年可以供你折腾?

“先生可别当我是吹牛,或看不起江都尉武功,您不会武,您不知道,练武到了一定境界后,便再难进步,这个瓶颈因人而异,有人终身就是个三流角色,到了瓶颈时想再进一步,那得有滴水穿石的恒心,练个十年八年这也正常!”

周英杰道:“隔行隔重山,你说我也不懂,江季山这是不是花架子,比过了才知道,你们谁去和他试试”

大风剑客晒笑道:“我不能去啊,我去是以大压小!”

众侍卫没一人笑话这大风剑客,隐隐到有些尊敬,在众人眼中大风剑客要胜江都尉那是不在话下。

“属下愿和江都尉一较剑技”

大风剑客一看那人,道:“你那两下子,我不看好你”

那侍卫慷慨激昂道:“学武之人,当有不畏强敌的精神,切磋都不敢找比自己强的,那碰上比自己强的敌人,那还不弃剑等死!”

周英杰左手微抬,示意准许那所请侍卫,“铮”一声那侍卫拔剑飞身而上。

岑儒赞道:“先生麾下这壮士,尚武精神可嘉”

那侍卫同江季山战在一起,那侍卫长剑闪烁生辉,也是有两下子,但和江季山一比就要逊色一分。

“你看左护卫能撑几招?”周英杰冲大风剑客问道。

“应该过不了十招,左护卫虽勇猛,但比武不是只凭一股不怕死的心就能赢!”

那正在比试的左护卫也觉对方不凡,其身法,轻灵处若清风无迹,迅捷无伦,自己攻出的剑招总是慢了几分,所以对方连招架挡格都不须要。

更难对付的是对方的剑法,这剑法竟然好似细雨绵绵,招式之间没一丝空隙破绽。

左护卫心生焦急,从两人第一招开始,以被江季山逼退十几步,本想在周长史面露个脸,哪知江季山这般难以应对。

场中比试好似正如大风剑客所料,左侍卫被打得何无还手之力,周英杰面色含笑望着都尉江季山,丝毫没有因为其大败自己侍卫而难堪。

便在此时左侍卫对江季山攻来一剑,不闪不避径直用手臂一挡,另一手招式一变,剑如蛇游,攻向江季山心口。

这招明显算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当然临阵生死相拼时,只掉只手便能杀敌那还是很合算的。

“叮”一声左护卫臂上就中了一剑,但却发出了金铁相击之声,原来左护卫敢以臂挡剑是有所倚仗。

便在此时左侍卫那一招几乎是必杀之剑,电射至胸前,好个江季山只见其临危不乱,一个铁板桥,身子几乎是对折一般,左侍卫那剑贴着他胸口而过,可以说是躲得极为巧妙。

周英杰只觉肩头一紧,原来身后俏婢被比试所吸引,一时紧张忘了轻重。

“先生……”

素雨一脸道歉意,周英杰轻拍她小手,一手搂在这眉目如画的婢女腰间“别说话,好生看这比武!”

左侍卫这绝招自还有后着,他手一翻,掌中之剑向下划去。

“好!好”大风剑客连声叫好,原来江季山身形一转躲过那开膛破腹的一剑。

场中两人形式一变,相比下来左侍卫进攻招式更多几成,变成攻多守少,“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原来他不是手上有护臂,而是衣底有宝甲。

“好,好”岑儒赞道,“先生麾下壮士,武功果然了得”,那左侍卫不时便以身挡剑,更显威猛不凡,也多亏全身上下的防具齐备

周英杰说道:“左侍卫也就沾了器具之利,若无内甲刚才就手臂不保”

“那倒不会”大风剑客说道:“江都尉剑招多变,且收发自如,刚才那剑以收了大半力道。

即便左侍卫贴身内甲,但依我判断江都尉要是拿出真本事来,还是能在十招之内制伏左侍卫”

“这是为何?”周英杰问道。

大风剑客回道:“江都尉剑法之快,令人难以应对,刚才九招连中江侍卫全身数处要害,虽说一定程度上是左侍卫本意就有要仗宝甲同江都尉对抗”

大风剑客又道:“看江都尉这翻表现,他要刺中左侍卫面门或喉结也不是难事,属下现在以为他练过五六年,应该就能不弱于我”

先前说得十年八年,现在改口为五年六年,大风剑客对江季山有了新的评估,周英杰听大风剑客这话时,脸上淡笑缓缓收敛。

他眼神看向江季山另有深意,这场比试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岑儒和素雨便是看热闹之人,大风剑客才看得出这两人的深浅,而周英杰看的即不是热闹也不是门道,他看的是人性。

他看出江都尉江际山不只是武功高强,还心机深沉,明明能轻易制服左侍卫,但却并不树敌,不在侍卫中挑出风头。

两人又过数招,江季山抓住个破绽终于将左侍卫击败,大风剑客缓缓说道:“我猜江都尉真实身手,大致应该能相当于先生贴身侍卫,徐氏兄弟的联手!”

周英杰身旁两个汉子脸色一冷,似乎不喜大风剑客这话,周英杰呵呵一笑,对这判断置之不理。

“来,来,给两位勇士奉上美酒,两位武功均是身手了得”

左侍卫听得夸奖心头一喜,这两人接过酒一饮而尽,周英杰又道,“左侍卫英勇尚武,不惧对手,这点难能可贵,着提二等侍卫,赏银五百两!”

左侍卫大喜过望,道:“谢先生栽培!”

周英杰封赏左侍卫时,却用眼睛余光在打量江季山,只见这青年剑客,一幅木然,全意样神情,看不出这人在想什么,周英杰缓缓又说:“江都尉身手也是不凡,如你愿意,可否到我身边做个近侍?”

左侍卫脸上那大喜之色迅速淡去,脸色转为羡慕表情,又听江季山淡然在说:“属下听王爷和先生调遣,您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

又过一日,嘉庆城,居养院内,林鸿图拖着疲惫身子无精打彩地从外面回来。

“鸿图,怎么样?泰顺堂药铺收你没?”

林鸿图一望周山,叹气说道:“没啊,泰顺堂的张大夫考了我三个问题,我都答不上来!”

周山道:“唉,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回头我们一起回周家村去,不做医师也没关系,努力点干活也饿不死你。”

林鸿图叹息说道“我还是想留在这嘉庆城,倒不是因为这有多好,实在是再不想回周家村那伤心之地”

周山有些愕然,在他看来回到生养之地是天经地义,这几天他甚至规划好一些重建家园的细节。

“先不说这个,你家小妹病好些了没”

“有点好转,但还没痊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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