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争气就能解决的事儿吗？”我道，“真要是那么容易，我几锅馒头也给你蒸出来了。更别说争气了。”
“我看你是铁了心的要把老妈这楼底坐穿了。”于晓琴道。
“那你给我提个合理化建议？”我看她。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于晓琴道，“我看你最后只能就是找个老许头那样的了。”
“只要他孙子同意，国家也允许他生二胎，我倒是没问题。”我说。
“你应该说只要他身体允许，还有生殖能力！”于晓琴笑道。
“六毛！”我笑骂道。
“高慧提议今年春节去香港，你去不去？”于晓琴问。
“不去。”我干脆的说道。以前公费都没去现在自费去，不是有病吗。
“那正好，我也不去。”于晓琴道。
“就是，你现在有孩子了，别像以前那样乱跑了。”我说。
“有什么都不怕，关键是怕没有。”于晓琴拖着长音道，“我倒是想领着月儿去迪士尼呢，可没有钱怎么去？”
“你要想去就去呗。”我说，“不是还有我这干妈呢吗，我来赞助。”
“还是算了吧。”于晓琴道，“要光是为了玩儿，还不值得动用你这后备金库。留着你还有大用场呢。再说了，钱不充足，去那地方也是受罪，吃不敢吃，买不敢买，去干嘛？”
“那高慧一个人不就去不成了吗？”我说。
“那不一定，刘三丽说她想去，不过现在还没定。”于晓琴道。
“刘三丽？”我道，“她现在还有钱去香港？她现在不是连家都不敢回了吗？有那钱为什么不还债呢，被人逼成那样。”
“债是债，钱是钱。”于晓琴道。
“那也不能有钱不还，自己挥霍吧？”我真是想不明白。
“去趟香港就叫挥霍吗？”于晓琴冷笑，“我告诉你吧，要不是怕传出去惹怒那些工人闹出事来，刘三丽现在照样开着奔驰！”
“她那车不是卖了抵债了吗？”我更吃惊了。
“卖个鬼！”于晓琴道，“就在车库里藏着呢，只不过是不敢开罢了。”
“那又何苦呢！”我说，“工人们也是挣的血汗钱嘛！能给点儿是点儿，人家也得生活吗。”
“我现在才发现，吕强才是深藏不露，”于晓琴道，“别看平时嘻嘻哈哈的。可人家关键时刻往出拿个三两百万一点儿问题也没有。这要是老罗，早撑不住了。”
“听说樊荣和李军儿也离婚了？”我问。樊荣他们刚走的时候，还经常打电话联系，可后来，樊荣的电话就打不通了。听说李军儿在那边儿跟人‘揭山皮’买了一座山，结果什么也没开出来。有人说，李军儿现在外面的欠款不下一千万。
“离吧离吧。”于晓琴长叹一声道，“一个人吃饱都饱了，要账的来了偷跑了。起码人家李军儿现在名下还有产业，都过在樊荣名下，对老婆孩子也算是有个交代。”
最近有很多这样的事例，夫妻俩离婚，把所有的财产都过户在妻儿名下，债务自己扛着。要钱没有，要命就这一条。
“怎么会这样吗！”我实在是想不通。这才有几年的功夫啊，以前一说起做工程搞开发，就和探囊取物一样，一伸手就是钱，现在这是怎么了？
“别说这些扫兴的事了，够烦的了。”于晓琴一甩头道，“你让高慧这次去香港给你捎一个LV包吧？我们现在可就你一个没有LV了。”
“你以为LV也是一颗恒久远，全家永流传呢？”我笑她，“人家每年都在更新换代好不好！你以为你们拎着一个过时的LV包很有面子吗！”
“我现在哪还顾得上面子里子的。”于晓琴苦笑，“就是觉得白担了一回败家娘们的名声，好歹有一两件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也算不愿望嘛！”
“那你就根本不应该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都买成钻啊金啊的多好，保值还好变现，那才叫一颗永流传呢。”我说。
“对嘛！”于晓琴一拍腿道，“别说别的了，光我那几柜子衣服，还不够买它十几颗钻石，几百克黄金？真要是那样，我现在还愁什么？什么时候没钱了，拿出一颗来卖了，还不撑它三五个月的？唉！这就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呐！”
直到午睡起来，于晓琴母女俩才带着保姆，开着X7，打道回了府。
“这晓琴一口一个没钱，怎么还是又是保姆又是车的？这不都得花钱吗？”老妈望着X7的影子道。
“我的老妈！”我一拍老妈的肩膀道，“你是有所不知啊。人家有钱人说的没钱，是指不能随心所欲的花钱，和你想的没钱不一样！”
“我说嘛。”老妈道，“不说她婆家，就是你于叔挣下的那些家产还不够养活他们一家的？”
“于叔这两年估计也被他们这一家掏腾的差不多了。”我说，“要不是两头的父母家底厚实，罗建东早就拉不开栓了。”
“这开发真是害人那！”老妈道，“一个个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就想着挣大钱，钱没挣着，倒先挣了一屁股债！”
李瑞霞的早点铺终于开张了，名字是我给起的，就叫小李面食馆，既亲切又接地气。李瑞霞还真没有吹牛，包子的味道确实不错。我拿了几个回家让老妈尝，嘴刁的老妈也直说好吃。刚开始也没有雇人，就李瑞霞和她姐姐，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实在忙不过来，我就去帮忙。
李瑞霞姐妹俩都很勤快，八个小店收拾的干干净净。加之门脸上挂着醒目的横幅：吃面送鸡蛋，吃包子送粥。很快就吸引了一批来尝鲜的人。
李瑞霞忙的脚后跟朝前，却还是对我说：“李绘，我现在越是看见人多，越是觉得有使不完的劲儿。咱们现在一天就能挣二百块钱！一个月下来就是六千，六千块钱啊！这样下去，用不了几个月就能把你投进来的钱挣出来了。我就放心了。”
“先别高兴得太早了。”我笑道，“俗话说，新开的茅子还香三天呢！你得保持住才行。”
我印了很多的名片，见人就给发一张。给郑红的时候，郑红说道：“你这样不行。这管什么用啊，人家随手一扔就没事了。你得印成代金券，面值一百或者两百，花了钱的他才能记得住。”
“对呀！”我道，“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要不说你就不是做生意的材料。”郑红道，“先给我印个几十张，我这段时间正想回馈老客户呢。”
郑红说的轻描淡写的，我这里一听却是喜出望外，“郑总你真是太给力了！来，先受我一拜！”
“哎！”郑红一摆手道，“不过我得把话说在前头，你一定得保证质量，别我花了钱给客人搞福利，反倒让人骂。”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我拿着郑红给的一万块钱，连家也没回，先去了李瑞霞家里，把钱往她面前一放，也不说话，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是什么？”李瑞霞迟疑的问我。
“钱啊。”我说。
“什么钱？”
“这是我们接的第一个大单！”我说。
“什么？”李瑞霞还是不明白。
“预付的早点定金啊。”我说，“好好干吧李总！以后有你忙的了。”
“我的老天爷呀，这么多！”李瑞霞道。
“这算什么！”我乘机吹牛道，“我们挣钱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小吃店走上正轨后，基本上就不用我去帮忙了，不过，李总很快就又给我分配了一项新任务，替她带孩子。周末幼儿园放假，孩子没人看。
我欣然领命。小家伙刚开始认生，哭闹着不肯跟我，在我一番威逼利诱之下---其实主要还是利诱，用各种的玩具零食。----小家伙乖乖就范。很快就和我打成一片。整天姑姑姑姑的叫个不停。
去超市是每周的例行项目。每次出发前，我都要将小家伙好好打扮一番，小家伙本身长得就可爱，那股小大人一样的神气，让我们一路斩获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我车上没有儿童座椅，两个人只能是打车出行。小文酷爱车，尤其是各种拖拉机，挖掘机，洒水车等不常见的车型。每每一听到拖拉机那震耳欲聋的“塔塔塔塔……”的响声，就会站住了，痴迷的目送着拖拉机远去。
“大拖拉机！”小家伙总会骄傲的指着拖拉机向我说道。
有一次我穿着裙子，抱他的时候，小家伙的脚蹭在了我的裙子上，我就说，不能碰姑姑的裙子。就说了这一次，小家伙就记住了，回回我一抱他，他就把脚伸的直直的，自己说道，不能碰姑姑的裙子。
慢慢的我发现，我等不及周日的到来。几天不见，脑子里想的全是这个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到了一定年纪，母爱自动就会飙发出来。
这天去的早了，小家伙还没醒。我等的无聊，就想找本书来看看，看见柜上有一本，随手就拿了过来，一翻开却看见像小学生一样拙嫩的字体工工整整的写到：
还老杨
妈妈给五千
我钻戒二万
……
我吓得赶紧合上了本子。这原来是个笔记本！记的会不会是李瑞霞替胡海树还的账目？我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心砰砰直跳，好像是在偷窥。
李瑞霞竟然会帮着胡海树还债！上面的日期是去年的，他们那时候早已经离婚了，胡海树和王猫也不知道分分合合多少回了，李瑞霞却还在帮他还债！为此连孩子一个蛋挞都不舍得给买！
胸口憋闷的像要爆炸一样。我只匆匆看了两行，那一页记得满满的，后面肯定还有。我想不出这家里还有什么可拿来还债的。
“妈妈！”小文醒来眼睛也没睁，就叫起妈妈来。
“小文别怕，姑姑在。”我忙过去说道。
小家伙一听就不哭了，爬过来偎在我怀里又睡着了。
我抱着孩子柔软的身体，还从来没现在这样痛恨过一个人。
小文一睡醒，小嘴就巴拉巴拉说个不停，从玩具可以变成什么形状，到光头强有多搞笑。‘搞笑’是小家伙学会的新词，他自己一说起这个词，就先笑的乐不可支。
我附和着他，一边给他洗漱换衣服。
“我们今天先去哪里呀？”我问，“超市，还是游乐园？”
“我想去森林！”小家伙道，“去熊大他们的大森林。”
“可我们这里是城市，没有大森林啊。”我说。我现在一跟小家伙说话，不由得也是奶声奶气的，并且一点也不觉得怪异和难为情。这才理解了鞠萍姐姐和金龟子，她们那样说话根本不是刻意的，而是身不由己。
“怎么没有，森林就在城市的那……边！”小家伙用拖长的声调来表示那地方的遥远，“开着光头强的卡车一会儿就到了。”
“可是我们没有光头强的卡车啊。”我说。
“诶！”小家伙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表示他的失望。
我忍不住笑了。
一抬头，看见前面还有一个忍俊不禁的人，梅小亮。
“你怎么来了？”我问。
“我怎么就不能来？”梅小亮道，一边拉开了车门。
小家伙不认识梅小亮，站着不动。
“上车吧。”我对小文说，“这就是光头强的大卡车。”
“不是！”小家伙厉声道。
“是的。”我装作悄声跟小家伙说道，“你没看见叔叔带的是假发套吗？”
话音刚落，脑袋上就吃了梅小亮一掌。
“那他的车上有大锯子吗？光头强的车上有大锯子。”小家伙道。
“我们不要大锯子！”梅小亮道，“光头强的大锯子是用来砍树的，我们是好人，要保护森林不能砍树。”
“嗯！”小家伙郑重的点点头，认同他这个观点，“熊大和熊二就不砍树。”
“对！”梅小亮也点头，“我们就是和熊大熊二是一伙的。”
“那我们今天能看见熊大和熊二吗？”小家伙又问。
“嗯……”梅小亮想了想才说道，“那就要看他们今天在不在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