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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司马穰苴列传

司马穰苴,出身于“田氏”一族(齐国的卿族),田氏是齐国强势的卿族,后来取代了君位。齐景公的时候,晋国攻打齐国的阿、甄,北方的燕国又入侵齐国到了黄河以北,齐军大败。齐景公很害怕,于是晏子向他推荐了田穰苴说:“田穰苴虽然是田氏的旁枝后代,但是他文能附众,武能威敌,您可以试试他。”

齐景公于是召见田穰苴,跟他谈论兵事,畅谈一阵,非常满意,遂让他做将军,带兵反攻燕晋之军。

田穰苴奉命给齐景公将兵,准备先来个下马威。于是他对齐景公说:“我带兵是可以的,但是我本来是个布衣,您把我从闾巷之间提拔起来,当了比大夫还大的官,士卒都不亲附我呢,百姓也不信任我,人微权轻,您最好派个你最宠信人,也是国内最尊贵的人,帮我治军,做我的监军,这才可以。”

齐景公很高兴,就派庄贾去了。田穰苴从殿上退下来,跟庄贾约定:“明天中午日中时刻,咱们在军门相见,全军开会啊。”

次日,田穰苴提前来到军中,立了表(木杆子)和漏壶,就等着庄贾。这庄贾素来骄贵,临出发,亲戚左右都送他,这送人是很复杂的,饯行喝酒,一直喝到中午都没喝完。直到了晚上,这才醉醺醺地来到军门。田穰苴说:“怎么迟到了,你看这木杆子,都没影了。”

庄贾赶紧道歉:“抱歉啊,一些大夫亲戚们都送我,所以就耽搁了。”

田穰苴说:“将军受命之日,就应当忘了自己的家,临军指挥就忘了自己的亲戚,到了战场就忘了自身。如今敌国入侵,国内骚动,国君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百姓的性命都悬在你的手上,何必还找人相送呢!”

于是问军正:“按照军法,迟到该怎么办?”

军正说:“当斩。”

庄贾吓坏了,连忙派人飞报齐景公求救,还没等回来,田穰苴就挥人把庄贾以“迟到”罪名,拉出去杀了,徇示三军。三军吓得振栗。

过了一会,齐景公派的使者拿着自己的节,跑来赦免庄贾来了,竟飞车直驰入军中。跑来急遑遑地说:“国君传命,请赦免庄贾。”田穰苴说:“将在军,君令有所不受。”然后,又问军正:“坐车驰入三军,依法该如何处置?”军正说:“当斩。”(他回答问题总是就这俩字。)

使者吓坏了,田穰苴说:“国君的使者是不可杀的。”于是,就以乱闯军营之罪,杀了使者的驾驶员,车右保镖,连同一匹左马。以徇于军中。

田穰苴立威取信以后,派使者告知齐景公,然后带兵出发。一路上亲自抚慰士卒,问寒问饱,问病送药(有严法也要有亲抚),把自己的工资口粮都分给了士卒,士卒争着为他愿意奋战。随后,田穰苴带兵赶走了晋国骚扰者和燕国入侵军。

回国以后,齐景公和诸大夫亲自郊迎,犒劳三军,然后回宫。齐景公接见田穰苴,尊之为大司马。因为田穰苴是田氏的人,田氏因此日益更加尊贵于齐国。

但是,由于田穰苴是老田家的(齐国国君的掘墓人),田氏家族已经日益在齐国势力庞大,威胁君权,并且处心积虑要搬倒齐国素来的国、高等世卿大家族,受陈氏威胁的鲍、高、国等三家世卿贵族就琢磨着如何对付田氏,于是,都跑去谮害田穰苴。齐景公于是遂对司马穰苴限制使用,没多久革掉了他的职,使司马穰苴悒郁不乐,抱病而死。

后来,田氏的田乞、田豹等掌门人,都因此恨鲍、高、国等三家,后来齐景公死后,田常杀了齐简公,又尽灭了国氏、高氏家族。随后田常的孙子田和终于取代了齐君,自立为君,是为田姓齐国。随即传到下一任田因齐,就是齐威王。

齐威王按照田穰苴的行军打仗之法,和诸侯战斗,遂成强国,诸侯都来朝拜齐国。

司马穰苴写了一些兵法,齐威王把它附在古《司马兵法》里边,称《司马穰苴兵法》。

太史公曰:我读《司马兵法》,觉得他宏廓深远,即使是三代时的征伐,也未能穷竟它的含义。至于司马穰苴,是区区给小国带兵的,哪能跟《司马兵法》相揖让(意思是,高度达不到《司马兵法》,不配添加在古《司马兵法》里边)。现在世人既然多称赞《司马兵法》,我就不说了。

笔者案:《司马兵法》在汉代时一共有一百五十五篇,然而现在只剩了五篇,而且真假难辨。

《司马兵法》开篇就鼓吹战争,“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当然它也反对劳兵黩武:“国虽大,好战必亡”。《司马兵法》指出致胜六要素:一要顺天时;二要因地利;三要充分的物质准备;四要将士团结一心;五要讲究兵器配合;六要观察了解敌人。总之,还不错。

《司马兵法》并非一人一时之作,当是不断补充进去的,包括司马穰苴的兵法文章,所以各篇文章的观念和立意高下也不同,有说的迂阔宏大的(如司马迁所评价),也有具体谈战术的。到了东汉时,它被简称《司马法》,曹操都很重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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