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剑谷,剑楼。
谷中子弟井然有序地排队测试,清晨谷主已然公布了此次选拔赛冠亚季军的奖励,十分丰盛,甚至说有些过分,许多东西即便对剑元境也有着不小的辅助作用,对剑气境和剑徒境的剑者诱惑可想而知了。
最早测试的两名弟子都不错,聂远、聂青可以说是谷中嫡系弟子的代表人物之一,修为高超,长相俊逸,更为可贵的是有一个爹可靠,不少谷中女弟子对两人都有些暗送秋波了,那眼神迷离的。
测试继续进行,忽然却听闻聂集口出惊人之语,大家一下愣住了。
难道要见到兄弟相残,祸起萧墙了吗?不少人见风子陵紧紧抓着南宫椒菽的手,不由得浮想联翩,各种版本都出现了,群众的脑补工作是十分强大的,恐怕剑神在此也无法猜测到他们都在脑补些什么。
风子陵豁然转身,剑胆震动,他眉心泛起一片乌青光芒,双眼怒瞪,眼球中似乎有两柄小剑浮起、沉下。
即便是身旁的南宫椒菽,也感到风子陵全身散发着一股锋锐的气场,仿佛要割伤这周围的一切。
聂集被他一蹬,气势立刻跌落了下去,他畏惧地移开双目,嗫嚅道:“你、你要做、做什么,我、我可是、你弟弟。”
南宫椒菽讥笑道:“这时候出来拉关系了,无耻无耻。”
风子陵眸中小剑隐去,眉心之间青光渐渐消散,他的脸上既然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他微微道:“四弟说的没错,我是哥哥,他是弟弟,哥哥怎么能欺负弟弟呢。”
南宫椒菽急道:“可他……”
不等她说完,风子陵又道:“哥哥不能欺负弟弟,弟弟自然也不能不尊敬哥哥,四弟刚才可是冲撞了为兄,那么作为兄长,我也就有权力也有义务管教你,教弟弟做人!教你懂得什么叫做尊重!”
聂集被风子陵一开始的震怒惊吓住,这时后者收去气场,他才渐渐缓过神来,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废物吓住,恼羞成怒起来,他暴躁地跳起叫道:“长这么大,我娘都没教过我!”这话出口,才觉得有歧义,眼看周围尽是似笑非笑的眼光,他心底更加地怨毒。
“你想怎么教,划下道来,可别栽倒了我这个弟弟手里!到时候就不是你教育我,而是我教育你了!”聂集咆哮。
风子陵缓缓解开背上宽剑,用剑指着聂集:“还要我多说吗,只要你接得下我一剑,那我立刻向你赔礼道歉,倘若你接不下来,那么就去我娘坟前跪三天三夜!”
“敢不敢接!!”
风子陵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将聂集的双脸震得通红,他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握着拳头,浑身颤抖。
“接就接!谁怕谁!”聂集忽然有了勇气,对面只不过是剑道废物!自己是稳赢的!
“好,我要出剑了,你小心。”风子陵点点头,他并不是君子剑,在出手前还和对手打打招呼,他这样说,给聂集造成的心理压力反而更大,在后者全身心注意他动作的时候,他的动作却变得和乌龟一样缓慢。
剑轻轻绕动,脚步向前微挪,宽大的黝黑的长剑在阳光下并没有摄目的光芒,看起来人畜无害。
聂集猴头无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全身微微颤抖,额头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他身如抖糠,竟然是控制不住。
明眼人一看之下,高下立判。
风子陵还是不动,两人僵持着。
聂集额头汗珠越来越多,终于,他有些忍不住了,涩声道:“你到底……”声音粗哑,全然不似一个十四岁少年的声线。
风子陵并没有给他用这种粗哑的声线继续说话的机会,他忽然动了,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只见风子陵眉心青光暴起,那道道青光仿佛是一柄柄不断流转的剑,飞速射入手中的岱风剑上,原本黝黑的岱风剑在这一刹那竟然爆发出极为璀璨的光芒,剑气出体凝剑难,但那不包括凝神拜剑心神相连的那柄剑,凝神拜剑,心神相连之后,剑等同于是自我身体的一部分,到得剑心境甚至能将之收入体内,甚至最终凝练出本命之剑!
风动,铁马金戈入梦来!
这一剑,如梦似幻,阵阵铁蹄声滚滚如雷,遥远天际似有闷雷敲响,万马奔腾,千军不易,一往无前。
这不是一剑之气势,也不是一人之剑力。
这是一军之威!
秦越原本就是大秦将军,他的剑诀更加适合战场拼杀!
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乱军之中斩敌将于剑下!
随风而动,随风而行,随风而杀,随风出剑!
风轻轻起。
这风,吹不动衣衫,吹不落树叶,甚至都无法吹起一粒尘埃。
但它却吹起了一柄剑。
岱风剑!
风起,剑来,雷鸣!
这个世界,万籁寂静,只有那一柄剑,刺穿空气,缓缓前行。
聂集的世界中,仿佛只剩下的那一柄剑,它那尖细的剑尖由远及近,由小变大,似乎很久,又似乎只在一瞬之间。那万军奔腾,雷鸣剑动的场景彻底让他呆住了,彻底忘记了反抗。
风止。
剑停。
岱风剑悬在聂集咽喉前半寸,聂集咽喉滚动,似乎都能感受到剑的锋利。
剑势夺人!
七叔脸上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光彩,剑师更是看得呆住了,极远处的聂随风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恼意,眼眸中流露出的更多的是赞赏和欣慰,还有一丝丝的期待和野心!
“你输了。”风子陵收剑,聂集手中还紧握着剑,并不似那锦衣公子一般丢弃掉,证明对方还有救,还是剑者,甚至说是一名十分合格的剑者。
剑者,是绝对不会丢弃手中剑的!
“我输了,我放弃这次选拔赛,这就去秦姨坟前跪三天。”聂集沮丧道,这一刻他整个人都不同了,那是一种大彻大悟,由内而外的改变。
“不用了,只要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好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风子陵微微道,遥遥看了一眼聂随风的方向。
他相信,对方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