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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各自的生活

寒冬腊月的傍晚,天色已相当昏暗了。

秋岚一路急赶,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这片林子不大,而且只有一条小路贯穿始末。路旁尽是枯败的树枝,张牙舞爪,交错纵横,仿佛隐藏于黑暗中的魔鬼。

他心里也有些紧张,一步三回头地走着,不住地舔着发干的嘴唇。正当他犹豫着是否继续前行时,忽然听到了树林深处传来的隐约叫喊声。秋岚精神一振,寻声而去。

不多时,他眼前便出现了正撕打着的两伙人,有的手持木棍,连连挥舞,而有的虽然赤手空拳,也拼了命地往对方身上招呼,场面一片混乱。其中,学生打扮的那一帮人显然处于劣势,不少人员甚至已被打倒在地,无力抗衡,形势岌岌可危。人高马大的刘栎鑫嘴角也被打破,殷红的鲜血逐渐汇聚成线,滴落在地。

秋岚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一个健步冲了出去,大吼一声:“警察来啦!”

这一嗓子犹如晴天霹雳,顿时惊得所有人停下了动作,茫然地看向他。

来不及想太多,秋岚上前,拉着刘栎鑫就往外跑。后者这才回过神来,用力挣开,怒斥道:“你干嘛?我兄弟还在他们手里呢!”说完又要回到场内。

秋岚急得直跺脚,连忙扯住刘栎鑫说:“他不会有事的,现在赶快走!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再打下去你们就真的全完了!”

刘栎鑫闻言身躯一震,从疯狂中清醒过来,只见大多数的同伙儿都是鼻青脸肿,呻吟不断,而对方仍是精气神十足,毫不疲惫。他明白,自己这些人确实打不下去了。

“可我还是不能走......”

“别磨蹭了!相信我!”秋岚几乎是咆哮着吼了出来,再不耽搁,硬拽着刘栎鑫冲了出去。

这一切说时迟那时快,等到他俩跑出一小段了,其余人等才刚反应过来。学生们见“老大”已经撤了,自己也确实无力再打,于是也跟着两人往外逃去。另一拨人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哪能善罢甘休,恼羞成怒之下齐齐追上前去,不依不饶。

跑出了树林,秋岚却没看到“救星”出现,暗暗叫糟,回头只见众人都是上气不接下气,而凶神恶煞的敌人也已近在眼前。

“妈的,跑出来了也没用啊,这附近根本不会有人过来。也没把小陈带出来,现在怎么办?”刘栎鑫又急又气,质问着秋岚。

秋岚也是一筹莫展,此时他的心里正在默默企盼......

突然,呜呜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愈来愈响。秋岚长出口气,终于来了!而原本气势汹汹的那一帮人顿时停下脚步,不知所措,反应与秋岚截然相反。只听领头的汉子大喊一声:“分头跑!”,而后众人一哄而散,连树林里的陈东林也顾不上了。

不多时,警车停下,数名警察走下车来,分出一部分去追逃跑的那些人。其余的警察见到一帮学生的惨样,皆是哭笑不得。其中一位警员问道:“接到报警,有团伙在这里实施抢劫。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学生们见到这么多的警察,一时呆住,不敢答话。秋岚揉了揉酸疼的双腿,上前说道:“是这样,我们同学几个去林子里玩,突然有一帮人截住我们,找我们要钱,我们当然不能同意啊!只能先拖住他们,偷偷报了警,可这帮人直接动起了拳头,真是太嚣张了!”

他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而且显得己方很是无辜。再加上他叙述流利,一干警员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那问话的警察点点头道:“放学了就老实回家,别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玩,多不安全。好了,你们跟我回去做个笔录吧。”

“哦......对了,还有一个同学在林子里没跑出来呢......”

......

等到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七点多了。估计家人都急坏了,秋岚忙往家里走去。

“张秋岚。”刘栎鑫叫住了他,“已经这么晚了,不如请你吃顿饭吧。”

“谢谢了,可我家里人都在等我回去,下次吧。”秋岚婉言谢绝。

“跟我们一起吃吧!”这次却是同学们齐声邀请。刘栎鑫笑了笑说:“可以给家里打个电话嘛。你不会这么不给我们面子吧。”

这下秋岚真的不太好意思了,勉强点了点头。

众人来到一家小餐馆,简单点了几个家常菜。他们是真的饿了,再普通的饭菜吃得也是有滋有味。

小陈,也就是陈东林,本是一直沉默着,此刻突然开口道:“真的很对不起你们。都是因为我......”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热闹的餐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到陈东林阵阵的抽泣。刘栎鑫起身站到他身后,扶着小陈的肩膀,缓缓说道:“都是兄弟,说什么对不起呢。你摊上麻烦了,我们怎么能不管?”

“是啊是啊。”大家也一同安慰着小陈。

陈东林用力抹了抹眼睛,看向了秋岚,语气真诚地说:“今天真的谢谢你了,帮我们解了围......”

秋岚连连摆手,说:“都是同学,互相帮忙嘛。”

刘栎鑫抬头看了看他,挑起了嘴角。

很快地,气氛又活跃了起来,众人谈天说地,胡吹乱侃。秋岚看着这一群常人眼中无恶不作的“坏学生”,打心眼里欣赏他们为彼此无私奉献的精神。

好好学习的就是好学生吗?并不尽然吧,有些成绩优异的学生或许只是向往着被人夸赞的虚荣,而内心缺乏真情的滋养。人若如此,何其悲哀。

饭后,刘栎鑫与秋岚并肩而行,走在众人前面,两人一时无话。

前者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少年说:“你知道,小陈怎么招惹了那些人吗?”

不料秋岚摇了摇头道:“我好像没有知道的必要了,那是属于你们的生活,与我没有太大的关系。”刘栎鑫眨了眨眼睛,嘟囔道:“不好奇?你也真是个怪人。”

秋岚呵呵一笑,回道:”彼此彼此。“

此事过后,刘栎鑫也认同了秋岚,课间经常会与他聊上几句,对余知羽等人也是和颜悦色。这倒是惊呆了他们三个,不知“混世魔王”何时变得这么好相处了。

有一次,刘栎鑫对秋岚感慨道:“真的很羡慕你和你的朋友们,过得既简单又安稳。”

秋岚对此报以微笑,亦是有感而发:“平静的日子固然很好,但无拘无束,为非作歹的生活似乎也不赖。”

说完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

世界上有许多的人,许多种活法。很难说哪种好,哪种差。个中滋味,或许只有活在其中的人才能深深体会吧。

不管怎样,不嫉妒,不后悔,才能静下心来品味属于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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