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太子府书房。
“太子殿下,那个人已经知道了,殿下你还是带着小世子快逃吧,晚了就来不及了。”说话的人是当朝太医院的院判陈寿,医术高超,妙手回春,鲜少有人能与之比肩,人称‘陈医仙’。
“阿寿”太子殿下停顿了一下,嘴唇张了几次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真的是他吗?”语气中充满了悲痛与失望,也充满了恨而不得的无奈。
陈寿看着背对着他假装坚强的太子,心如刀绞,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的,谁也改变不了。
“真的是他。”
太子伟岸的身躯震了几震,“呵,真的是他,竟然真的是他,为什么为什么?”在这般打击下这个往日稳重淡然的太子殿下也消失了,只余下了悲伤与无奈。
“太子殿下你快逃吧,晚了就真的来不及了”陈寿话语中充满了急切之意,他不想太子殿下遭到那人的毒手。
“哼,逃走?我堂堂北国太子北沧溟一身傲骨,怎可苟且偷生?”
“太子殿下”陈寿意欲劝说却被北沧溟打断。
“阿寿,我意以决,你不用再说了。阿寿,你我自小相识也三十多年了,同龄人当中属你我两人关系最好,没想到最后送我走的人还是你,自小你就懂我,这次更是为了我赌上了所有,只可惜命运注定我最终失败,可是我好不甘心啊,所以阿寿你要活着,我还来不及做的事情由你来代替我完成。”
“太子殿下”陈寿悲痛欲绝,抽泣不已。
“阿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叫我太子殿下吗?”
陈寿看着北沧溟,喉咙几度哽咽最终还是叫出了那个许久不曾叫过的名字。
“沧溟”
北沧溟听着这个久违了的名字竟然鼻头一酸,眼中蓄满了泪水。
“阿寿,这个太子我不想当,好累啊,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已经失去两个哥哥了,这个位子我不得不坐,为什么老天对我如此残忍。阿寿,我死了那个人一定会盯上宇儿的,你帮帮我好吗?”
“沧溟我知道,我都知道啊,你心里的苦比谁都多”陈寿终于抑制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老天爷,如果你真有眼就让我下辈子投个普通的人家吧,这辈子我太累了,”说完北沧溟拿起桌上的毒药一饮而尽。
老天似是有所感应一般,下起了瓢泼大雨。天阴沉的厉害,黑压压得。
第二天,人们在书房找到了已经服毒自尽的太子和殉情的太子妃,而在尸体旁边跪着一个小男孩,男孩十岁上下,面容和已逝去的太子竟有几分相似,衣裳也是用上好的绸缎制成的,而最显眼的却是腰间佩着的龙佩,象征皇室子孙身份的龙佩,原来这个小男孩就是已逝太子的唯一骨血北沧宇。
北沧宇跪在那,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的脑海里只记得母妃临死前对他说的话:“宇儿,不要哭,你父王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原谅母妃,母妃也想陪着宇儿长大,可是你父王太孤单了,这一生他都没有真的开心过,母妃要去陪你父王,宇儿,你不是一个人,父王和母妃会一直陪着你,活下去,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宇……儿,我的……宇儿啊。”他还清晰的记得母妃最后看他的眼神,有愧疚,有不舍,有愤恨,有解脱也有欣慰。
一直到了晌午,宫里才来了人,同时来的还有一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北沧溟通敌卖国,意图谋反,罪不可恕,当诛九族,念其服毒自尽,有悔过之心,从轻处罚,太子北沧溟贬为庶人,死后不得进皇陵。其子北沧宇收回龙佩,同样贬为庶人,发配充军边疆。”
圣旨读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有同情,有可惜,有鄙夷,也有幸灾乐祸。
北沧宇感受着各式各样的眼神,心中悲凉无比,这就是最真实的世界吗,呵呵,人性,真讽刺。北沧宇抬起头直视着每一个人的眼神,漆黑的瞳孔盛满了高傲的不屈和蔑视,每一个被北沧宇注视的人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随后又恼羞成怒,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以前是主子,现在不过是个叛徒的儿子,切,装什么。
“只不过是个叛徒的儿子,不配穿这么好的衣服,扒了他。”不知谁说了一句,一群人一涌而上,扒衣服的扒衣服,脱鞋子的脱鞋子,一股屈辱漫上北沧宇的心底,北沧宇奋力挣扎,可十岁的小胳膊小腿怎么挣扎的过几个成年男子呢,所以很快北沧宇的衣服被扒的只剩里衣,里衣也因刚才的挣扎变得脏乱不堪,梳好的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从宫里来的公公也只是冷眼看着,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北沧宇发誓今天他所受到的屈辱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这里的人他要一个不留的全部记在心里。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北城还是那个北城,可是北沧宇却已经不是那个北沧宇了,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北沧宇举着火把最后看了一眼他最爱的父王母后,手一扬把火把扔了进去,火迅速的蔓延,映满了北沧宇的眼。北沧宇转身一步一步的走出太子府,小小的身影,步伐却是异常坚定。
两天后,北沧宇站在北城城门外,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狼狈不已,却挡不住那高贵的气质,北沧宇凝视着城门,稚嫩的面容上一片坚定:北城,等我回来定叫你天翻地覆!等我回来必叫你血雨腥风!
北风呼啸,像是在向老天倾诉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