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笙道:“同为女子,若叫我嫁给不喜欢的人,我也受不了,罢了罢了,我试试吧。”
“慢着!”沈月笙从人群中走上擂台。
息霜看到来人是个带着面具的女子道:“息霜,不与女子比试。”
“怎么?你怕比不过我?”
“非也,息霜是怕伤到姑娘。”
“你怎知不会是我伤到你呢?”
息霜不再说话,准备抱琴离开。
沈月笙走近息霜直视着他一只纯净一只浑浊的眼睛低声道:“一直都没有对手很寂寞吧。”
息霜直直地盯着沈月笙的眼睛,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坐回原来的位置道:“息霜,多有得罪了。”
沈月笙望着眼前的锦瑟,十指抚弄斜鸿。息霜的琴声如清泉般纯净清明,像是初秋的月亮,像是眼泪洗过的真心,连一丝尘埃也不掺杂,叫众人如饮美酒般如痴如醉。
南宫擎宇暗自钦佩方才那女子少见的侠义之气。但是息霜琴声绝世,让他不禁为这女子捏了一把汗。虽然息霜的琴声绝伦,但却并非没有缺点。息霜的琴声中暗含悲伤,若不是个中高手绝难察觉。只是不知道这悲伤从何而来?南宫擎宇默默想到。又转念道这世上这么多人,故事自然不少,一段悲伤大概都有一個故事吧。
女子琴声起的那一刻,南宮擎宇如被电击,那分明是在他脑中盘旋过千万次的荷风月影。南宫擎宇确信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弹奏出那样的曲子了,那荷风月影中的“月”便是青姬指引他的那个月!
南宫擎宇难掩心中的喜悦与激动,他终于寻到她了,他都想好了,只消得沈月笙弹完这一曲,他就向一切都准备妥当的坤仪城发送信号,立刻迎娶她回宫。
息霜的琴声清冷凝噎如美人脸上缓缓滑落的泪珠,而沈月笙这曲荷风月影却如同一场绮丽梦境,原本分外清幽的意境因了那晚的故事,让遗世独立的音符竟全都有了那人的缠绕陪同。
奏琴女子的心里藏着一份极美极美的爱和思慕,息霜透过耳边丝丝扣心的琴声,仿佛能看见一对美丽的男女凝视着彼此微笑。他的琴声虽美,毕竟悲伤了些,面前这位女子心中的爱和琴声中的爱,他并没有,或许也不可能有了。心内一动,立时悲恸难忍。息霜闭上眼睛心里清清楚楚,这场比试,他输了。猛地一把摁住琴弦道:“你赢了。”
沈月笙道:“那你便要按照约定,不再强娶月照姑娘了。”
息霜眼神沉沉的望着沈月笙道:“息霜,不屑做毁约之事,遵守约定便是。只是,姑娘少不得要陪息霜了。”说着,迅速移行至沈月笙身边,左手抱琴右臂往沈月笙腰部一揽,凌空而起。
南宫擎宇凌空一跃,挡住息霜的去路道:“奇事怪哉,输了琴就要把对手掳了去吗?”
隔着面具沈月笙不知来人是谁,但已无方才的震惊与恐惧。
息霜道:“莫要多管闲事”,只顾往前疾行。
南宫擎宇笑道:“在下自然懒得多管闲事,只是阁下掳走的是我的妻子,请阁下告诉在下,此事是忙事还是闲事?”
息霜冷哼了一声,全身提气加快速度凌空疾行,南宫擎宇亦施展身手紧随其后,手中的玉箫如绿色的光刀劈向息霜,息霜因双手抱着琴同沈月笙无力阻挡,只能左右躲闪也颇为吃力。
彩楼背后是一片广袤的湖面,只要飞越湖水,就能进山了,南宫擎宇心内打着鼓,在城中寻个人尚且不易,若真的任由息霜飞进了深谷,再能寻见沈月笙的下落恐怕不可能了。
携着一把琴和沈月笙的息霜稍露疲态,南宫擎宇御风疾追暗自纳闷,自己的轻功在大邺绝对算是一流的高手,竟然敌不过负着一琴一人的息霜,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那晚追赶他的玉凌子。
终究还是让息霜进了山谷,南宫擎宇十分懊恼。今夜的月亮十分的明亮,山谷中倒并不黑暗,洁白的月光让山谷落了一层白霜,山间的甬道和茂密的大树看得十分清晰。隔着湖山,对面邺城的灯火像是一条长龙,人们在不知疲倦的歌舞欢唱,南宫擎宇在山林中疾走寻找消失的息霜和沈月笙。
沈月笙被息霜带到了一处四周有小山环绕的隐秘山庄中,山庄很大,建筑华美考究,厅堂内的装饰十分雅致。见息霜回来,立即有家仆上前迎接。一年幼的童子快步跑到院中大声道:“公子回来了”。
沈月笙问息霜:“这是哪里呀?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息霜道:“你即将是这里的女主人,所以这里,是你的家。”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谁说我要当这里的女主人了?快放我回家。”
“你破坏了我娶月照的好事,我没了娘子,当然要让你来负责了。”
沈月笙又气又急,但是身处自己并不熟悉的地方又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大声喊:“救命啊,救命啊。”
息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道:“你尽管叫吧,方圆十里果真被你叫来了人才怪。先吃点东西,吃饱肚子好接着叫。”说完,向端着食盘的家仆使了个眼色,家仆会意将食物摆在沈月笙面前。
沈月笙道:“谁要吃你的东西,都拿走!”将面前的食物一古脑儿全部推到地上了。息霜也不恼,重新又让仆人新端了饭食进来。
沈月笙心内计较,此地是他的地盘,一味冲动恐怕不是明智的举动。便平静了下来,暗暗观察着这座山庄以求借机逃跑。
息霜道:“青穗,去把飞云轩收拾出来给夫人住。”
唤做青穗的侍女应声出去了。
息霜并未嘱咐下人严加看管沈月笙,在这个庞大的山庄中,她可以随意去任何地方。其实,息霜也并不是不害怕沈月笙逃跑,而是对山庄中星罗密布的机关十分自信。
沈月笙领教了随时改变布局的长廊迷宫和忽然陷入地下的甬道还有触动机关而射出的利剑,每次在最危险的时候息霜总会及时出现救下她。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规避山庄中无处不在的机关,明知道自己很可能会触发机关而丧命,沈月笙还是不知疲倦地逃跑、触发机关、被救,再逃跑、再触发机关、再被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