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擎宇接过一饮而尽。宝珠发出亮光,将方圆数丈照得如同白昼,绿色的光柱直上云霄,连接天地。白衣男子望着冲天的光,道:“命运之轮,要转动了,我的劫,你的劫,世人的劫,谁都逃不掉。”似乎对着南宫擎宇说,又似乎是自言自语。
问天祭。水南野将龟甲丢进炉中,忽然间所有的法器震动不已。水南野忙伸手掐算,打开门一看,光柱冲天。便知道有人与神明心意相通了。
安睡的邺城被惊醒,坤仪城被吹灭了的灯盏重新被点亮。早有大臣应光而来,等在了坤仪城外。魏良安跪在乾元殿等候盛怒的皇太后的发落,皇太后张口道:“该死的奴才,连大王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魏良安浑身发抖道:“老奴罪该万死。”
其实,皇帝在哪里,与那奇异的光柱有无关系,皇太后心里十分明白,便引着数位内监与一班大臣朝祭台去了。
南宫擎宇看着月下的白衣男子,问:“前几日你就跟着朕了吧?”
“是又如何?”
“你可知道朕是何人?”
白衣男子看一眼南宫擎宇,轻蔑一笑道:“我乃避居幽若谷之玉凌子。”
南宫擎宇恍然大悟他方才不同凡响的身手。道:“阁下为神,神与人素不往来,不知何故与朕结怨?”
玉凌子道:“为一故人而来。”
南宫擎宇道:“何人?”
“不说也罢。神曾对天起誓,除非盟约,神不能随意用法术伤害人,否则将受到天谴。我害怕天谴,无颜说出故人的名字。”
“那你此刻便杀不得朕了。”
“虽杀不得,却知道你也并不会长久地快活。”
“朕仿佛从未快活过。”
“我的劫,我受了。你的劫,要来了,你躲不掉的。哈哈哈哈哈”白衣男子眼中满是压抑的痛苦和愤怒,在月下邪魅而猖狂地大笑,消失不见。
南宫擎宇看着眼前暗淡无光的宝珠,有些失神,分不清方才的事情是幻觉还是真实。
转身离开,未行几步迎上匆忙赶来的皇太后一行。皇太后眼藏悲伤,宽宽大大的衣袂被夜风撩起,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刚才失去了什么。一见南宫擎宇忙上前细细打量,声线颤抖又无奈:“皇帝,你终究还是做了。”
南宫擎宇望着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年的母亲道:“让母后担忧了。”见皇太后身后尾随着一班朝臣皆是面带疲惫,知道他们都是半夜被冲天的光柱吸引至此,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太后望着儿子离开的后背,朝魏良安使了个眼色,魏良安忙疾步跟着南宫擎宇走了。
次日早朝,堂上是难见的沉默。除了负责郡江水患的官员上报了灾情,朝中并无其它事。南宫擎宇低头摩挲着手中的翡翠念珠,道:“朕与青姬立下约定,青姬已应朕之愿为大邺赐后。”
早朝之前大臣已纷纷议论过昨晚的奇异光柱,知道皇帝与青姬已铸约定,此事已成定局,是再也更改不得的了。
一众大臣无语,不少人面带悲戚得摇了摇头。南宫擎宇再言:“那便着问天祭与礼部办理此事。”
水南野与礼部侍郎百礼领命道:“臣尊旨。”
南宫擎宇心内知道整个大邺都需要一个答案,那就是青姬与他的交换条件是什么。只静静地等着朝臣的发问。
沉默不过半晌,出列发问的是苏振。
南宫擎宇正待回答,有人抢先道:“青姬的旨意,应在大祭青姬之时宣布方为妥当”,说话的人是水南野。
毕竟事关神明,众人不敢有一丝懈怠。苏振只得作罢。
是夜,四人抬着一顶小轿在黑暗的甬道上急急行进,轿中人从头到脚皆被黑色的夜行衣遮挡看不真切。南宫擎宇还是坐在榻上的棋盘旁观摩战局。听见外面有花盆坠地的声音,然后沉重而有规律的脚步声围成一个圈,南宫擎宇微微皱眉,魏良安连忙跑出去看究竟,回来的时候,魏良安走在前面,后面两个武装的侍卫死死得钳制着一内监穿戴的宫人,最后跟着的是前几日在集市上救下的那个乞丐。
魏良安道:“皇上,方才打翻花盆的是殿里的小祥子,人押上来了。”
南宫擎宇口气不虞:“如今内务府竟这般无用了?连惩罚犯错奴才的事也要朕亲自过问?”
魏良安转身努努嘴,前几日被带进宫的乞丐冷笑一声道:“他犯的错可不止打翻了花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