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大中午，小玩子太熟悉了。她曾在这样的一个午后，与朱允炆一同出宫，为寻找‘师姐’张无柳的下落。好像昨天才发生……她把燕王府季淑妃身边的两个贴身太监玩得天旋地转。此时的她不敢发思古之幽情，因为心有所动——她巴不得下一秒，朱允炆就会出现在她面前。
“允炆！允炆！”她不记得从踏出长陵以来，这是自己第几次叫出朱允炆的名字了；她更不记得，自己是从何时起，变得比现在还要急迫的。这是她么？满脑子想着怎样偷窃明朝文物的那个香港神偷么？这个已经不是了。她转过头来，感觉得到很多眼睛盯着她，就像——
“喂仙仙，这回头跟绿颜色有什么关系啊？”
“回头率，就是别人会一直盯着你看。呆瓜！”
还是在洪武年间。但感觉已经不同了——朱允炆和丁香，都没有在她身边。而且……她也不可能跟谁说，自己曾和明朝第二任皇帝并肩，‘压过马路’。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啊？我是不是在做梦啊？仙仙！仙仙！”而此时的朱允炆，刚刚从车顶爬出。他一路上的BJ城郊风光都一阵风的往身后退去。他同已身在长陵内的小玩子尚还有一段距离。
“在座的游客们，老年朋友们，我们现在就快要到达我们的终点站了，也就是葬有明朝十三位皇帝的明十三陵，它位于BJ西郊的CP区在1961年，就正式被******列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了。而经过了近半个世纪，BJ市政府已将十三陵发展为了国家重点旅游目的地。”
“导游小姐，这会儿景区游客多么？”
“这位大姐，这趟大巴是今天发出的第7班车了，现在是上午11点，又是国庆节。正是游客比较密集的时间段。”一阵的欢声笑语，根本没有人察觉到车顶上有状况。这段公路上从司机的方向看过去，乘客们也都还看不到十三陵。
“明十三陵是现存世界上最大的皇室陵墓群，是BJ市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它同明、清两代都沿用的故宫、长城一样，是中国封建王朝的符号。也是外国游客对BJ的第一认知。你们现在可以看到了，各位乘客，我们距离我们的目的地，明十三陵还有不到20分钟的车程了。”
“喔——”朱允炆觉得自己略微听到了下面传出的尖叫声。这时十三陵供旅游大巴停靠的广场已经露出面貌了，从祾恩殿大门看过来，这正是新时期在景点才能看到的、络绎不绝的人流。
“各位游客朋友，你们现在所在的，就是明朝十三位皇帝的陵寝了。现在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正是明十三陵对公众开放的明朝第三位皇帝，也是我们国家封建历史中最伟大帝王之一的明成祖朱棣所在的陵墓长陵。它与BJ其他主要古建筑景区对外吸纳游客的能力相比，丝毫不逊色。虽然它位于远离BJ市中心的CP区天寿山下。”
“妈妈妈妈，我熟悉这个朱棣。我们历史老师跟我们讲过，他是600年前最早为中国和世界建立起联系的皇帝。”
“导游小姐，我们想仔细了解一下，明十三陵与故宫之间的关系。”
“好的，请跟我来！我也非常荣幸能成为你们的导游。”
在这连番的问答之后，朱允炆感觉这半会儿自己身边半径十米内像是没人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万一有他完全不认识的人问他，他该怎么开口呢？好在他不必有这个忧虑了。但马上他又紧张起来，他对眼前听到的、陆陆续续见到的都这么陌生，他一个人的话该怎么办呀？脑袋一片空白，但他想，“不行，我得先从这儿下来才行。”他一直藏在大巴车背上，还没有人发现他。他得从这儿下去，或许办法就有了——知道自己在哪里、该怎么做的办法。他试着起身，然后跳到地面上。
“哎呀！”他果然跳到地面上了，但是脚掌给狠狠扭了一下，这一下脚踝伤的不轻。他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缓慢抬起头来，害怕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各位游客，长陵作为十三陵的主陵，是十三陵建筑群中规模最大、占地面积最广的陵墓。所以请大家一定要跟紧我，不然走丢了就麻烦了。在讲解完了以后我们会安排大家30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的。请大家……”这声音是越往里头去了，人影儿也跟着深了。一路上过来它都‘陪’着朱允炆，但朱允炆越听越觉着恐慌。不过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应该跟近一些呢？因为他刚刚似乎听到了‘朱棣’两个字……不，他确定，他听到了。这个跟他紧密不可分的名字。他想，跟近的话，可能办法就有了。
“唉唉，你买票了吗？”
“买……票？”
“你是哪里来的？是旅游团的，还是新来十三陵的，怎么穿成这样？”他得快点爬起来。他想自己可能没有时间犹豫了，不过刚踏上门槛想往里头探，就被检票人员给拦住了。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你是？我是不是在做梦啊？这是什么啊？”他被眼前的人事物完全吓懵了。他一直盯着对方的工作服，但这会儿，他却是被安检处的红外线给吸引住了。
“你哪来的啊？你盯着看什么？这是红外线啊！怎么这都问？你别挡着人家。后面还有好几趟大巴要上来。”
“红……什么？喔！”
“唉，谢谢啊。”他一转头，果然又有这样移动的方形的东西上来。速度很快。旁边又陆续有他看不明白的一撂人从他身边经过，都过了这个叫作‘红外线’的东西，然后进去了。
“那是什么？天啊！那是什么？”他往远处看，陆续又有人下车。
“你指什么？”
“那个……那个！就是那个…….就是，刚才我摔下来的……那个。”
“你在说什么？那不就是大巴吗？你哪来的？你跟我演戏呢？”
“演戏？大巴？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是十三陵啊！”
“十三……陵是什么地方？”
“那……你不是来这里工作的吗？怎么有我们这儿的衣服？你到底哪来的？你等等！”这时安检人员越看朱允炆越不对劲，他一开口就问一些白痴问题。但是他也不好往下问，他意图是要领朱允炆去哪里。
“小蔡，你帮我过过安检，我带这家伙去一趟管理处，找一找保安。”
“那你快点。”
“唉唉，你要带我去哪儿？你……”朱允炆吓坏了。不过他还是反应过来了。
“大家好，我们终于来到我们的目的地了。这里，就是大家非常熟悉的明朝第三位皇帝明成祖朱棣的陵寝了。它是十三陵的首陵，也是十三陵中最为人熟悉的一个陵寝。我们现在要进入的，正是长陵的第一个殿，祾恩殿。”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对方拉着他的右臂走了好几米，他回过头来听到又有人喊出了四叔的名字。此时他想的已不是打仗那回事了。
“唉！”对方用力也不是很猛，所以他还算轻松就挣脱开了。
“等等，请等等！”
“唉？你是？”端着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这么个人就在离他20米开外，向身后几十来号人声音很大地讲着什么有关四叔的事情。他一点儿都不清楚，为什么他们家的事情，这些看上去无比陌生的人却如数家珍？而且她说话的声音很大，所以他离20米远都能听到。这会儿他两步并作三步，就到对方的面前了。
“请等等，请问，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什么人？怎么一直在说，在说……”话只说一半——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你是哪里的？是这个团里的吗？你不要这么用力抓我啊。”
“唉，这是什么情况？”
“是景点的余兴节目吗？”
“导游小姐？”
“导……什么？什么团？”
“你是哪里来的？我以为你是这个团里的，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我想问，你们怎么这么清楚我四叔的事？你们怎么能直接叫我四叔的名字呢？”
“四叔？谁是你四叔？你怎么穿成这样？”
“喂喂喂，抱歉抱歉！打搅你们了。这是我们的人，我这就把他带走。”朱允炆，还没有全问清楚，刚才那个人就冲上来了。
“什么？我是？”朱允炆还来不及回头来，但对方这下用力就比较大了。
“喔，那就拜托了。我还真给吓了一跳。”
不一会儿就拉开了10米远。朱允炆又听见对方熟练而又洪亮、清晰介绍起他的四叔了。这次，他更是听得要炸肺了：
“大家熟悉明朝历史都知道，明成祖朱棣之所以能成为明朝历史上第三位皇帝，并不是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的，而是从他的侄儿手里夺取的皇位。而他的侄儿，也就是大家所熟悉的建文帝，始终是明朝历史留给中外研究者的一个谜。其实也是明史之所以迷人的原因之一了。后世无法满足的猎奇心。”
“我！”
“就是朱允炆啊。”
“对，我上个学期才结束，才讲到这段历史。‘靖难之役’。我记得这个名称了，因为历史上还有一个‘靖康之难’。历史考试中很容易弄混淆。”
“我！是我！我是……”
“你还在叫嚷什么？跟我到管理处去。”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作为大明王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亲自选定的接班人，建文帝朱允炆的下落一直是个谜。所以十三陵作为明朝开国以来埋葬十三位皇帝的墓群，长陵的位置举足轻重毋庸置疑。”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十……十三……十三陵？这里叫十三陵？是……是埋葬明朝的十三位……十三位皇帝？”对方声音非常洪亮，他几乎是一秒钟都不愿错过。不过此时，又有几个人上来了。
“这是个疯子，他一直在说一些很白痴的话。我问他哪里来的他也不说。你们和我一起把他带管理处去吧。”
“唉，他穿的是？是我们这儿的服装吗？”对方的话只说到一半。朱允炆也没听太明白。
“是啊，我也一直很奇怪，他怎么会穿明朝王室才会穿的衣服？问他他也不说。我还以为是新来的。”
“你们是谁？你们的穿着都好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衣服！”
“我们是十三陵的保安。你是哪里来的？”这几个把他围上了的人穿着都一样，都用刚才这个安检口的人看他的眼神看他。
“我看他斯斯文文的，不像是有问题的人。你别对人家这么粗鲁吧。”
“那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他这会儿就放开了朱允炆的胳膊。心平气和问起话来。
“我是从……”话刚出口就又琢磨起来。他想他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形容，自己不久前还非常落魄：“我是从——皇宫——皇宫逃出来的。四叔，已经带兵打进城了！我和仙仙，和仙仙——想逃到花果山？这里是不是花果山？我是不是已经到了？十三陵和花果山，是不是一个地方？”
“什……什么？你说什么？”
“喂，看来这事儿你真得好好琢磨琢磨。我看他，好像有些来头。你还不真不能轻率处理。你说你从哪里来的？”面前的几个人惊奇的相互对眼，谁都不敢完全否定面前这个身穿明朝服饰的人说的话。但他们也不可能就全信了。
“皇宫，皇宫里……”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都说出来。但他也是试探面前几个他从来都没见过人的反应。他像是看到了一些希望。
“什么皇宫？哪儿来的皇宫？是故宫吗？在BJ那边儿。这里是天寿山了。”
“我想，朋友，你是不是在演戏啊？宫廷戏啊？是不是入戏太深，跟我们也是演戏？”几个人都苦笑起来。他们虽没有不信，但也是打趣地问问对方。
“你是从故宫那边过来的吗？”
“故宫？故宫是什么地方？演戏是什么意思？”
“八成是演戏演得太深了吧？”
“对啊，听说又有几出明史剧在拍摄当中呢。”
“你还真知道？”
“你们在说什么？”朱允炆见面前几个人说着说着都笑起来，他比谁都急。
“我看伙计，我看你是演戏演出毛病了。这样，我带你去管理处坐坐。等把情况弄清楚了，你给我你们剧组的联系方式。对了，他们有没有一起来？”
“剧组？你在说什么？剧组是什么？”
“剧组是……这还跟我演呢？行了，我也不想浪费时间了，交给你们得了，那边(检票口)我得回去了。”
“好勒，你去吧。我们带他去那边。”
“伙计，这边？”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你就不要跟我演了啊。”说着就想笑出声来。
“对了，仙仙！是仙仙！你们看见仙仙了吗？”
“你是在找谁？哪有这么一个人？”
“她是跟我一起来的，是‘游梦仙枕’。是……”这时朱允炆突然想到了，就在他们在狭小的、被火光包围了的巷子里头，准备等死的时候，是身前的‘玉枕’把他们带出来的。但那之后他就和仙仙分散了。
“我看你啊，是演得太入迷了，把这些情节都说出来了。伙计，他们不信你，现在连我都信不了你了。还是跟我去管理处吧。”两个人把他架着，面前的这个穿同样衣服的人，话里带笑，但朱允炆，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有任何可笑的。
“我就说了，我想我说出来你们也可能不信。因为这里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是不是花果山？”他仍把自己看作皇帝。除了南京城，除了应天府，4年来，他没有出过远门。
“花果山？你以为是《西游记》啊？你演的是什么戏？一会儿皇宫，一会儿《西游记》的？一会儿又什么四叔……”然后就是一股子劲儿摇头。
“西游记？西游记是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以为这里就是花果山，因为仙仙跟我说过，这里的人说话做事和我们那儿的人很不一样。”
“你连西游记都不知道？那你还做演员么？”
“真的，我们在影视圈也没见过你啊。你不是什么名演员吧？”
“演员？演员是什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你们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仙仙！仙仙！”
“行了，别叫了！不会骗你的。这里是十三陵。我们要对国家文物负责。这里有很多明史专家，兴许能听懂你说的。我们是听不懂了。”
“对啊！哈哈。”说着四个人就都笑起来。这一会儿，他们就拐到管理委员会这边了。
“你好，帮我找社科院的人，这里有一个奇怪的年轻人，穿着明朝的衣服，但又不是我们十三陵的。讲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我们也不懂。所以我们找学会来解决这个问题。”朱允炆面对着面前的一切变化，只能是傻傻看着。他其实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喔。请带进来。”
“这边，上来吧。”
“来，跟我们来。幸好社科院近两天在十三陵这边有会议，不然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找专家。”朱允炆点头，这几个人倒也友善。
“你让他……就在那边的会客厅歇一歇吧。倒杯茶给他。”朱允炆完全……完全不懂得这是什么地方。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屋子。而且面前人无论是穿着还是样貌，他都非常惊奇。但他也只能听这些人的安排。
“你就在这里等一等吧，会有老师过来找你的。”
“好的，谢谢了。”
“我就不在这里了，还有事。”
“游客越来越多，昭陵那边需要人手。”
“昭陵？唉……”朱允炆坐下来，手足无措的。他又听见对方说着什么。但是还来不及问，人就不见了。
“你是哪里来的？怎么穿这么一身？”这边倒茶水的阿姨过来了。清洁工服装配上扎起来的道士头，着实让朱允炆又吓了一跳。
“我是…….你是……这里是？”
“你这年轻人，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是第一次来十三陵旅游的吧？是不是拍戏啊？工作完了还来不及换衣服，就跟着剧组一起来的？”
“哎呀！不是！什么剧组，什么拍戏？一路过来我就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我想请问，这里是不是花果山啊？仙仙说只有花果山，才与我们应天府不同。”朱允炆急的猛地站起来。因为一行人和他想要的，连边儿都沾不上。
“唉，你坐下你坐下！瞧把你急的。那你怎么穿成这样？一会儿，田老师就过来了，你跟他说吧。我只是这里的清洁工，不好问你太多。你喝碗茶吧，我看你也可能是渴了。”朱允炆还是听对方的话。而且他想他这会儿，急也急不出来。
“什么人啊？”
“哟来了，老师来了。你坐着，我帮你领他进来。”声音就在门口了。清洁工阿姨这会儿就出去了。
“是一个蛮帅气的年轻人，穿一身古代衣服。我看着吧，也像是演戏的。小蔡他们都回岗位上去了。我帮你看着他呢。”
“喔？演戏的？是到十三陵取景的吗？这有个什么稀奇的？我们和很多影视公司都有合作的啊。来十三陵的话他应该跟他的剧组一起活动的嘛。”
“您还是进去看看他吧。”
“也好……”朱允炆一直在这里，不动声色听着外头的谈论。听到这里他感觉到阿姨领着对方过来了……
“喔？这是？”一进门就看到朱允炆了。他站着，满脸焦虑地站着，而且是那种一刻也做不下来的表现。这个教授范十足的中年人走上前来，她还不能就察觉出对方有什么不同。
“这就是那个年轻人？你看他穿一身古代人的衣服，而且说话都怪怪的。”
“我知道了，您出去吧，我了解一下。”这就是专家与常人的不同了。他一下子就知道这小伙子有来历。但他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历。但他得近距离了解一下。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互相点头。
“来，你坐。说来也巧，今天正好在十三陵这边开会。”
“开会？你是？”
“喔，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万明，是社科院历史研究所的，专攻明朝历史。那么你是演员么？还是什么，穿这么一身？”对方半露出笑意的盯着自己的衣服看了半天。朱允炆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我……那么，您能告诉我吗？这里是哪里，刚才的又是什么人？”这屋里这会儿就剩他们两个了。他想他能细细地问一问了。
“喔？这里是十三陵啊，明十三陵？你是哪里来的？怎么一开口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我一再说我不是什么演戏的。我是，我是……”
“什么？”朱允炆又犹豫了。但对方看得出来，自己有话。
“我说了你能信吗？”
“你说吧。说出来就不由得我不信了。”半开玩笑，其实也是在缓解气氛。
“我从皇宫里逃出来，我和仙仙一起逃出来。四叔，就要打进来了。‘玉枕’帮我们逃了出来。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到这里来？为什么……”
“你是说——你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那么，你穿这么一身？你是不是在拍戏呢？演宫廷戏？我还是觉得你可能是在拍戏，然后自己还在工作状态里。逢人就说自己在戏里的角色，其实这很好，小伙子。说明你很投入。”
“不是！不是！我真不是你们说的拍戏？其实我一直没明白拍戏是什么意思。”
“喔？那么看来，是真有问题？你说什么四叔？”
“我的四皇叔。这四年来，他一直在北方发兵，终于，昨天晚上，打进南京的皇宫了。十六皇叔为四叔开了门，城里的百姓都逃难去了。我想起了‘皇爷爷’四年前留下的第三支锦囊，于是逃了出来……”然后他停下了。他要看对方的反应。
“啊……你——继续。”对方一直盯着他呢！他额头上好像正写着‘焦虑’两个字。就像这4年来，在龙椅上的日子，他没有一天快乐过。直到仙仙重新回到身边。
“我们换了袈裟从地道逃出了皇宫。但宫内宫外火光冲天，我们发现哪里都没有路了。当我们坐在一个小巷子前面等死时，天上突然发出了一道光，七个星星排成一条直线——对！对！排成一条直线、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我们……我们还在惊叹，突然就不知被带到什么地方了。紧接着，紧接着……”
“什么？”他成了一个讲故事的人。他在对方面前表现出的激动，看样子还是深深把对方迷住了。这一声感慨发得很轻。
“紧接着，我就在……在他们说的什么大巴上了。”
“你！你等等！”虽然还不敢完全确定，但……万明已有了很清楚的认识。她毕竟是攻明史的，她知道这个事件……更知道，这个年轻人这会儿对她说的，与她所熟悉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件事。因为……
朱允炆不清楚万明这会儿推开门是去了哪里。他很急，但他知道对方并不会去太远。因为对方明明被自己刚才的一番话迷住了。他可以安静等一会儿了，再到窗边熟悉外头的情况……他想他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里，是不是就是仙仙说的花果山呢？那《西游记》又是怎么回事？”探头出窗外，不远处就能看到墓群连在一起了。他只是听了一些耳边风，但已能记住很多东西了：
“十三陵作为明朝开国以来埋葬十三位皇帝的墓群”；
“现在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正是明十三陵对公众开放的明朝第三位皇帝，也是我们国家封建历史中最伟大帝王之一的明成祖朱棣所在的陵墓长陵”；
“明成祖朱棣之所以能成为明朝历史上第三位皇帝，并不是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的，而是从他的侄儿手里夺取的皇位。而他的侄儿，也就是大家所熟悉的建文帝”；
……
“来，小伙子，你过来，你看看？”正当他想这些想得入迷时，万明推开门进来了。他示意朱允炆到他身前来。
这是？
“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你的四皇叔？”
小伙子惊喜的表情似已不需要在语言上在表达什么了。
“那这个，是不是你的‘皇爷爷’？”
“师姐！你是从哪里、哪里得到这些照片的？”
“你先不问。你再看看，这个，是不是方孝孺？”
“是他！是他！”方孝孺是洪武朝后期、他当皇帝的4年中的肱骨之臣，也是在历史上留下过许多遗憾的大文人……万明这一出一进，竟是给他拿来了一整碟的相册！当朱允炆再抬起头来，对方的表情似乎显得是如此平静。
“师姐，您是？您是！”
“那么，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
“我应该是。我应该是…….”这一会儿，双方都知道答案了。虽然万明的表情里仍然表现出百分、千分、万分惊讶，但更多的是惊喜罢。朱允炆看出来了。她上下、左右全方位打量这个穿着明朝皇室服饰的年轻人，她从半信半疑到非常确定对方的身份……但她仍然不是很解的，是他怎么会来到20世纪末的？
“不过，在我完全相信你的身份之前，我还是要做几重的保险才行。因为这如果是真的，不仅是一件会带来海啸般轰动的事情，更可能是科学家都无法解释的现象。”
“您说什么？那么您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对，我虽然知道了，但我还不能完全确信。毕竟太祖皇帝朱元璋长子朱标有5个儿子……我得同全国甚至海外的明史学界同仁沟通以后才能断言，而且不敢公开。因为这太重大了，而且对于我们做学术工作的，也是非凡的帮助。”
“什么，什么学术工作？”
“你可能还不太懂。不过没关系，如果可能的话，你会是我们所有人都竞相邀约要见面的对象。我得尽快联系一些同事了。他们大都不在BJ朱允炆点头。这么一来一去，他已经无比信任面前这个看上去可以做他母亲的人给他的提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