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登山包被张贲背在身后,说起这个大包可真是有一段渊源,最先是王闯从万货大楼里“拿”出来的,接着这只包从地球到火星,在王闯面对尔蒙的绝境时又救了王闯一命,又被周家志拎上了天狼号。王闯盯着这背包看,可真是一分钱一分货,这一路颠沛流离,这包除了有些脏没有一点破损的地方。
“队长,到白山脚下了,又要重头开始爬了。”
王闯叹了口气,听张贲之前转述敌的话,南部老首领得了衰老症后,登上白山后就立竿见影的年轻了许多,自己在第一次爬了三十米左右,只有疲惫的感觉。王闯在先行者的训练中,没少做过登山训练,既能提升体能也可以增加身体的灵活性,老大就那么无情的把一帮刚满18的少年扔到深山老林里,生存全凭一把战地匕首,谁能登上山顶爬进停在山顶的直升机,谁就能活下来。所以就算现在身体衰老了许多,登山的身体记忆应该不会丢失,可这山就连张贲都攀登的十分费力。
这白山不同于地球上的任何一座山脉,不单是因为高,更是因为这山上空无一物,唯一的活物就是王闯张贲两个大活人,草木没有,石块没有,除了雪还是雪,脚踩进雪里还是雪,给人一种陷进沼泽的无助感。常登山的人都知道,攀登要善于借力,山上的植物石块都可用手脚借力,可这空无一物的白山要怎么上?
“娘的,这是我爬过的最难爬的山。”张贲同王闯在三十米高处停下,到达这里的时间比前一次缩短了五分之一左右。
“呼呼...咳咳咳咳...”
张贲拍着王闯的后背,在需要休息的时候连个可以依靠的东西都没有,也不敢轻易坐下,坐实了雪就是冰,一搞不好就会滑下去。
“那个南部老首领爬上百米,还挺厉害的呢。”张贲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白色。
“咳咳..是啊,说到底还是一部落的首领,那样的人物不知道怎么会变成敌说的那样。总觉得不太可能,转念一想,越是这样的人物越惜命,所以就情有可原了。咳咳,你让我扶一下。”
“哦哦,好。”张贲伸出手扶住王闯,“这山太他娘的难爬,不敢把雪踩的太实,雪下还有一层冰,我撑死能爬到五百米。”
“可这个海拔15000+。”
“爬到能让你年轻的临界点就好。”
王闯说道,“如果那个临界点是山顶呢?”
“那我们就登顶。哈哈,这才30米,继续爬吧。”
这才30米啊。
“队长,我们说些什么吧。”
“嗯,咳,好啊。”
“闯贲营那些战友你还记得清嘛?”
“我还没老到失忆的地步啊,就算失忆了,这些刻在眼睛里的东西也忘不了。”
“哈哈,”张贲穿了口气,“我倒是有些记不清了。那个小孩你记得吗?”
“嗯,记得。”
“那个R国人你记得吗?”
“嗯,记得。”
“大少爷呢?”
“....”
“差点被.....”
“喂,我真没有忘啊。”
张贲挠了挠头,“嘿嘿,我知道了,队长,我一直想问,之后的两年你在做什么呢?”
“在一个破出租房里躺着,躺了两年。”
“你还记得诺亚开走那天晚上你说了什么吗?”张贲没等王闯回答,语气急速的说道,“你对闯贲营的所有弟兄说,‘以后没有我们的用武之地了,大家不要再见面了。’这是你那晚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就头也没回的走了。”
王闯没有搭腔。
“大家以为你是在埋怨大家在最后一步没有拦下诺亚。”
“是啊。”
“两年后在井口村看见你,身体肌肉完全不像是躺了两年的人。”
“我真的在破出租房里呆了两年,去商店买上一个月够吃的东西,一个月都不出门一步。”
“哈,从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讨厌你这一点。对需要的人下意识亲近,对不需要的人连看都不看一眼。我之后想,你是那种理性到冷酷的人,可有些时候还很感性,这矛盾的我也说不清。”
“我哪有这样。”
“问问大家就知道了,我这两年里见到过那孩子。”
“苦卒。”
“嗯,就是他,腿和手都被打断了,像个小叫花子,我看见他了,他也看见我了,我们没有相认。擦肩而过的走了。”
“呼,为什么?”王闯有些站不稳了。
“那小子,你知道的吧,隐瞒岁数进入闯贲营的幼兵,真实年龄应该16都没有到。”
“闯贲营里的大家都知道。”
“可他啊,每次战斗都用迷彩把脸画成大花脸,冲在最前面,好胜倔强。这样的人,不会让曾经的战友看到他这幅模样吧。”
“你也是,这别扭的感觉,对身边人敏锐到无情。可是凭借苦卒的能力,怎么会断手断脚呢?”
“我后来打听过了,”张贲眼睛由黑转红,“他在地下拳场,被拳王打断的手脚。我在那里游荡了几天,没有找到那个拳王。”张贲没有说,他在地下拳场的那三天,撅断了十个拳手的右手右脚,就为了知道那拳王的位置。
王闯惊呼道,“地下拳场?苦卒怎么会去那地方?他不是和我们说过,他父亲就是打黑拳死的...这...”
“对啊,他说他父亲是打黑拳的,自己是不知道他爸在哪个街边发廊留下来的野种,他恨这些黑暗的东西。”
“那他怎么会地下拳场?”
“不知道。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地球变成这样,他留在那里了。”仿佛是给王闯的震撼还不够,张贲马不停蹄的继续说道,“这两年我寻找这些四散的弟兄,发现这些人个个不是善茬,那个R国小子,暮野青春,你知道吧。”
“当然不会忘,闯贲营里唯一一个R国人。”
“那时候大家都因为他是个R国人而不待见他,那时候他就说了一句话,还是用中文说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当时我听到这蹩脚的中文,脑袋像是被一道雷砸了进去一样。”
“他真的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从没有一个人信任,到之后所有人信任。”
“还是那一次,我们被困在E国雪原,那大雪和隐星的暴风雪相比不遑多让,找不到方向,走上三天三夜都走不出去。我们都以为必死无疑了,他那时候说他去搬救兵,可外围就是E国大兵包围,更外围是天灾大雪,怎么能突围出去呢?没有人应答他,大家冷眼旁观,心知肚明他是要去投降了。我们被包围了九天,第九天,他带着先行者部队满脸青紫的站到了我们面前,告诉我们,完成任务。”
王闯自然的接下去,“对啊,就是那一次,他获得了所有人的尊敬和信任。”
“我一直问他他是怎么做到的,他也笑笑不说话,见过苦卒后,我就到处找暮春青春,一直找到了日本,我才知道,R国的天皇姓刀佑。”
“刀佑一佐嘛。”
“那你知道R国幕府将军姓什么?”
“不知道。”王闯没想过这一点,R国的天皇只是象征性的虚职,掌握实权的是将军一族,可在火星时光是看见了天皇,没见到过将军。
“暮春,暮春青春的暮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