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天历106年,距九阳归一,新皇天世界的形成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整个皇天的基本格局已经形成,但在局部地区,还是有不少部族为了争夺一席生存之地,拼杀至今。
北域,天启洲,王家祖地
漫天飘雪落下,遮了红雪,掩了残尸,银装素裹之下,以为很美,却更像是一处冥堂,惨白,寂寥。
本是白日,光辉却被彻底连天的狮头鹰所挡,火光耀世与寒风中飞扬的鲜红战旗相呼应,染红了半边天。
“爹,我不走,我既是王家人,就有宁做战死鬼,不为苟活人的觉悟。”
男孩坚毅的说道,略显单薄的身躯却因天寒而瑟瑟发抖。
他身前的白衣男子闻言,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颤,单手捏诀,一剑荡平了铺天而来的箭雨。
“宁做战死鬼,不为苟活人。我王广毅有子如此,已经无憾。千秋,你乃是我王家最后的返祖血脉,只要你活着便还有希望,”
王广毅的话让王千秋心中一揪,曾经引以为豪的返祖血脉,如今却成了累赘,王家的返祖血脉只有到达十五岁时才会真正觉醒,在此之前他们是无法进行修炼的,半年,只需要再等半年,他便可以一飞冲天,成为真正的修士,但时不待人,此时的他却只是肉体凡胎,根本在这场大战中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王广毅,最后时限已到,交出生生造化轮,我便留你王家最后一条血脉。”
狮头鹰群散开,一头金色雄狮降临,整个王家祖地笼罩在其庞大的身躯之下。
王广毅不语,从怀中摸出一白玉圆盘,双手不断变幻间,白玉圆盘裂开,形成一道虚空裂缝,随后王广毅咬破手指,点在王千秋的额头,并将其一掌推入裂缝之中。
“千秋,记好今日你所看到的一切。我相信终有一日,你能以天狮族的族旗,以狮皇的头颅祭奠我王家死去的百余英魂。”
虚空合上之际,王千秋听到其父的遗言,望见那高大的身影仗剑而上,冲入了狮皇的血盆大口之中。
“爹”
王千秋醒来,猩红的双目中充斥着复杂的情绪,悲痛,愤恨,恐惧,但更多的是一份屈辱,家园被毁,亲人被杀,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的发生,而无能无力,枝头的乌鸦哀鸣,似映衬他此时的心情,又似在嘲笑他的软弱。
黑夜渐白,王千秋随着天启洲的十万难民启程,准备前往临洲的毗水洲寻求上清玄宗的庇护,原本通过生生造化轮王千秋可以实现跨洲而行去到毗水洲,但由于天狮族狮皇的干扰,导致王千秋未能逃出天启洲。
天寒地冻,路途遥远,许多人倒在了逃亡的途中。
“小王,我这里还有些余粮,你一定藏好,我这老骨头怕是坚持不下去了,我只求你帮我照顾好妙儿,答应我,一定要让她活下去。”
骨瘦如柴的老者奄奄一息的倒在路边,临死前他拉着王千秋的手嘱托道,他怀中的婴儿似乎感觉到将要发生的一切,不住的啼哭起来。
王千秋受过老者一饭之恩,这份情他是要还的,不过前路未可知,他自己的生死还都不确定,又如何能对老者做出保证。
见王千秋迟迟没有答复,也不知道老者哪里来的力气,那握住王千秋的手更紧了。
看着老者浑浊的双目渐渐失去最后的光彩,王千秋重重的说道:“我答应你。”
随着王千秋的话音落下,老者闭上了眼睛,手也从空中落下。
王千秋抱过老者怀中的妙儿,心中说不上悲伤,但却多了一分悲凉。为老者刨好了坟,将其葬下,坟前的木桩上空无一物,如同这路上数不清的无名冢一般。妙儿似是哭的累了,浅浅睡去,王千秋此时觉得,这如同他巴掌大的婴儿,竟是如此的沉重。
初阳刚升,却像将落,让人看不到希望,前往上清玄宗所在的毗水洲还有很长的路,天狮族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走这些难民。
天边数百头的狮头鹰铺天盖地而来,对十万难民展开了无情杀戮,仅仅片刻,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数人悲哭,嘶嚎,祈求上天能救他们。
十万难民中混杂了不少逃难的修士,他们知道已经退无可退,逃无可逃,展开了最后的挣扎,数百名的修士祭出自己的宝器,誓死反抗,但无奈天狮族的大军已经赶到,一波铁狮骑冲锋,便将集结在一起的修士冲散,天狮族中强大的血脉者出手,很快便收割掉了数百名修士的项上人头。
有反抗者,也有逃窜的人,王千秋就是逃窜者之一,借着数百修士拖延的时间,王千秋抱着妙儿狂奔到树林当中,可惜他们这些逃窜的人已经被天狮族的人发现,数百铁狮骑尾随他们而来。
王千秋拿出生生造化轮,双手不断掐诀,但奈何他实力不足,根本不能启动生生造化轮,从而做到破开虚空逃走。
天狮族的铁骑越来越近,奔逃的颠簸让王千秋怀中的妙儿再次啼哭起来,如猫般的声音扰动着王千秋的心。妙儿蠕动着身体,一双小手从襁褓中露了出来。
“叮铃”
拴在女婴手臂的铃铛响起,让奔袭中的王千秋一愣,尘封在脑海中最深的记忆被唤醒。
“娘,你不要走,不要离开秋儿。”
背影远去,只余下一串儿清脆的铃铛声。
王千秋低头看向怀中的妙儿,心中思绪万千,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知道已无生机的王千秋竟有了一种解脱之感,轻声自语道:“爹,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死去的大家,你们用性命为我还来了生机,如今我只能用它,为妙儿换一个机会。”
王千秋说完,将妙儿藏在一处草丛中,而后吸引着天狮族的铁骑向着另一方向跑去。
天无绝人路,这句话对于王千秋来说却是一个笑话,在奔逃了不久后,王千秋便被天狮族的铁骑逼到了一处悬崖。
前有铁骑,后是悬崖,王千秋此时释然,放下了父亲与族人的遗愿,不再想老者临死前的嘱托,只是发了疯一般的扑向向他逼来的天狮族人。
“宁为战死鬼,不为苟活人!”
王千秋怒吼,但肉体凡胎的他只凭声音大就能击垮训练有素的天狮族铁骑吗?答案自然是不能。
天狮族的人戏谑着王千秋,在他们眼中这瘦弱的“猴子”简直就跟身上的跳蚤一般,只配给他们挠痒。并没有着急下杀手,众天狮族的人将王千秋制伏,用铁矛定住王千秋的四肢,他们将王千秋当作砧板上的肉食,一人拿出小刀,在王千秋的大腿上剜下一块鲜红的血肉咀嚼起来。
“这小娃的肉倒是细嫩,可惜还是难免有着一股酸味。”
那人将王千秋的肉吞咽下去,而后舔舐着嘴上的鲜血哈哈笑道。
强烈的痛楚让王千秋几近昏厥,但他挺了下来,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小爷脖子上的肉更好吃,你个杂碎来啃啊。”
王千秋的嘲弄起了作用,那天狮族的人扑向他朝着王千秋的脖子就要撕咬下去,王千秋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张着大嘴将那天狮族人的鼻子咬住不放,鲜血喷溅了王千秋一脸,让他看起来极为的恐怖。
最后那天狮族的人挣脱掉,一脸的血肉模糊。那人怪叫起来,随后十数支铁矛穿过王千秋的胸膛,王千秋僵硬在血泊之中,不过他的脸上却还是流露着一抹让人发寒的笑意。
王千秋死了,但被他啃咬的天狮族人却还是没有打算放过他,抽出一根铁矛,向着王千秋的身上又狠狠的捅插而去,却不想刚好刺中了王千秋藏在衣物中的生生造化轮。
生生造化轮被那人一矛带出,落在血泊之中,一股奇异的微光闪发,地上的鲜血涌入生生造化轮中,而后生生造化轮化作一道血柱将王千秋笼罩其中。
“王家血,千秋不灭,我乃王家第十祖,谁人敢伤我王家血脉。”
血幕破开,“王千秋”浴血重生,插在他身上的铁矛被他轻轻一抖,激射而出,将他近前的数个天狮族人定死当场。
天狮族的人见此,惊诧片刻后便向着王千秋冲杀而来,也不见“王千秋”有其他任何动作,仅仅翻手间,数十个天狮族的人和他们身下的铁狮骑便头身分离。
冲天炮响,天狮族人召唤援兵,数以百计的狮头鹰像蝗虫一般集聚过来,“王千秋”单手化决,一指向天,生生造化轮缓缓升空不断变大。
“一转一轮回,奈何桥上奈何人。”
“王千秋”轻声念道,生生造化轮幻化成一座横亘天地的石桥压下,数百狮鹰瞬间灰飞烟灭,他们死后的生魂出现在石桥之上,最后消散在天之尽头。
“老十,你太莽撞了,闹出这么大动静,就不怕他们发现吗?”
“王千秋”看了看自己已经开始皲裂的身体皱眉道:“哼,发现又如何,不过一死而已,脑袋没了,也不过碗大个疤,倒也落得痛快。远好过永生永世都被困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笼中,你们受得了那种孤寂,但我却是不行。这小子是王家最后的返祖血脉,乃是我们助我们脱困的唯一希望,在祖地时,你们已经阻拦了我一次,后果你们也看见了,这次你们谁也拦不住我。”
不再理会识海中的声音,“王千秋”一步踏出消失在原地,对天狮族余下的人展开了绝命追杀,而他的身体也在这过程不断的皲裂。
“真是麻烦,千年来未曾出手,现在连瘾都没有过足,这身体就承受不住了,得抓紧时间为这小子找一副合适的身体了。”
“王千秋”自语间踏步游离在尸海之上,最后驻足在一天狮族人的尸身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