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路无限的海上风光,别人都显得兴高采烈,却唯独感染不起天赐的舒畅。他的心中堵了一个大大的疙瘩。此番经受风浪,远途颠簸,不过是取几颗海贝珠而已。凶险隐伏,生存往往会在一线定终。看起来,父王还是在恨着自己。
这一天,遭遇到另外一艘船。来船比天赐这班人的船要大一些,上头的人也多出一倍。来船贴靠上来。擦身之际,其上的人猛然将箭矢向这边船上发射一气。而后,接着抛过来的钩索,跳将过来,挥刀舞斧。他们的目的是杀人劫财、掠夺物品,这行当便是海盗。为首一人,仅余一只眼目,拿着一口三尖两刃的短把刀,吆喝得比谁都凶。天赐众人奋起反抗,格杀多名贼人。那些海盗见势头不妙,仓皇而去。
这方死了一名同伴,伤了数人。众人忙碌,包扎完伤者,然后对死去的同伴进行的哀悼,送尸大海之中。
船继续前行。
过了些时候,起了海雾,能见度极差。船不敢随意行走,生怕触礁,暂时停止。等到水汽逐渐淡了下来,船刚刚起动,猛见前方并不很远的地方金辉大作。
“咦,什么东西霍霍金辉?”
众人巴望探一个究竟,于是,驶船加快了速度。至近,才看明白,是在这海上出现了一所宫城,金碧辉煌,气势宏伟,半浮半没。
“是何所在?真好美呀!”众人无不惊愕。
“过去瞅瞅,可能会有更加意想不到的惊喜,”好奇心驱使,船驶向城内。
鸣鹤子突然悟到了什么,大叫起来:“停住,停住,快退,这是海市蜃楼,小心被巨蜃吞了。”
其他人也多少听说过海市蜃楼,大蜃吐气作幻,诱惑无知者前来以为食物。虽急忙退避,但为时已晚,显然不及。宫城瞬间消失,现出一只巨型的蜃,形若蛟龙,项鬣如火一样红。它大概也是有“耳朵”的,生怕猎物走掉。大嘴“咔吧”一合,将船由当央啮一个粉碎。众人跌入水中。好在不远处有个岛子,都游向了那里求生。累得筋疲力软,躺倒在岸边,大口喘气。
什么东西也没了,更有两名同伴极有可能是葬身蜃腹,没有见到影子。
“该死的蜃,”众人无不在心里骂。
“这是哪里?别再是一个荒凉的岛子,把我们困死其上,”众人歇了挺长时间,爬了起来,深入岛子。
这座海岛不算小,有树木,还有小毛兽,并非死岛。肚子“咕咕”叫了,吃点什么呢?期望从鸟巢之中掏些蛋儿,但不是季节,没有。只能捉爬虫,或是挖野菜,生食充饥,稍稍补充一下能量和水分。
天色趋黑,众人打算找个地方睡上一觉,不知哪个眼尖,看到了什么,叫将起来:“那边好像有火光。”
没有打雷,不像是它劈出的火,会否有人居住?如果有,便太好了。众人循着火光找去,却是到在一处避风湾,惊喜地发现那湾里停泊着五、七条大船及差不多数目的小舟。距离水边不远的陆岸,搭建有一些茅顶木屋,外头燃着篝火。或立或坐,有很多的人。
天赐一班人难以抑制高兴的心情,无不心说:“真还有人哩,可以向他们寻求一些帮助,借他一条小船也是可以回家去的,至少讨三、两柄斧头,砍上几棵树木,拼造一个筏子。”
离近了,更看得清楚,那里立着木桩,绑定近乎二十个人,正挨个儿被破肚开膛呢。另外一些人,以此为乐,发出各种贼声。可以肯定,他们不是好人,否则也不会如此残忍。发现当中的一个,独眼,不正是白日里所遇到的海盗吗?原来这里是一个贼窝子。
“打他娘的,夺他的船,不用客气,”天赐一班人都有此心。只是,怎么去打,拿什么来打?手中缺少武器,全都丢在海里了。没有,那就拿对方的。鸣鹤子精细,注意到海盗们除了正在杀人的两个手上有短刀之外,其他的人基本上在身边无有防卫之物,估计应该是放在了屋子里。他教大家乘着海盗们不能注意到,悄悄摸进木屋,寻找兵器。不是兵器,别的物什也可以,只要能够用来杀人。而后,突然发喊,杀奔海盗。
那些贼自顾找乐子,疏于防范。因为岛子周围三、二百里内尽是水,距离其他住人的地方远着呢,平素又极少见到外方船只经过、到过这里(这种事如果发生,外船一般难逃被虏获的厄运),他们当中有谁又怎么能想到外人这个时候登上。由于武器随随便便房里乱扔,屋外散丢,手上不捉,不倒楣挨宰等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事故,令海盗们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只有两把短刀算是利器,余者只能乱抓还在燃烧的木头为武器,抵抗不速之客。双方一场激烈的搏杀。
一战下来,海盗四十余名全部被歼灭,而同前一次交手一样,天赐一方也还是仅仅折损一人。战后,解救了一班被难者。那些人千恩万谢。相问之下,天赐一行才知晓,对方是九龙岛苏子国远赴青丘国的使者。使臣名叫房安,是基国的王储。完成了使命回返途中,不幸遭遇到了海盗的袭击。房安一班人敌不过海盗,半数被杀,剩下的被掳至此。幸亏为天赐等众救下,不然尽作刀下之鬼,客死他乡。
两边人十分亲热,天赐更是同房安促膝长谈,别见投缘,遂结为兄弟。
共度一夜,次日平明,双方分手,各赴目的地。天赐一班人从海盗的船只(大多是虏获来的)当中挑选一艘,并收拾了一些应用之物,主要是食物与饮水。按照海图,前往金珊海。
天赐一行继续自己的行程,有两日,不料突然遭遇大风与激流,他们的船被扯得大大偏离了航向。万幸的是,船没有在险境中沉没,真是苍天保佑。大家同此无常、无情的海况进行了拼搏,身骨均酥了。不知自己到在了哪里,观远处有一片陆洲,且先靠过去再做主张。
这里是琉球国,当地的官兵将天赐这一行不速之客认作可疑人员,担心会对本国不利,需要做一番审查,遂予以扣留,并押解到本国王子兼大将军本昭的面前。见这位王子身强体健壮,肤若黑漆,十分严肃。
本昭王子听天赐表明了身份,一愣,沉吟些时,说道:“曾听闻中国王储武功赫赫,本领高强,未知虚传还是真正。你们擅自闯入我国疆土,有罪。但你我较量一番武艺,若能胜得本爵位,可以赦免。否则,永久监禁琉球,为奴为役。”全不容商量,教人无以选择。
天赐见这位异邦王子傲气十足,有心灭一灭他的气焰,点头应允。但请本昭说话算数,不得反悔。向他索了一杆长枪,作为武器。本昭绰双刀在手,先行进攻。天赐谨慎同之大战。五十余合,尚难分输赢胜负。
天赐不禁暗自点头,心说:“这位王子身手矫健,技艺纯熟,是个高人。”
本昭也一样在赞叹自己的对手:“中国王储果然名不虚传。枪法出众,神出鬼没,可谓至于炉火纯青的地步,实不简单。更难得能同我打到这等分寸上,真叫过瘾。”
两人又杀过了十几招,天赐施出一招,枪尖虚点本昭的两足连几番。本昭或避或以刀拨,连续防得。不料,天赐的长枪突起上走,直刺本昭的咽喉,必杀之技。本昭一时无措,无以破解,大惊,心说:“我命休矣。”
可是,天赐的动作戛然而止,枪尖距离本昭的喉结仅有一毫许。
天赐收枪竖立,冲本昭连称“得罪”。
本昭哑然半晌,方才神归魂附,已然一身的冷汗。收起兵刃,谢天赐手下留情,声声“敬佩”。给天赐看座,上宾对待,并结为朋友。
本昭请天赐逗留几日,不仅多亲多近,而且更想要跟他学习一下枪法。而天赐也想着正好同自己的伙伴们好好休息一番,缓解疲劳,同时补充应用,以便接下来的航程。
三天后,天赐就要重新起程,同本昭相互告别。还没分手呢,忽然,脚底下一阵剧烈的颤动,港湾里的船只几乎颠了起来,水面大漾。并且,可以看到远处里黑烟上涌,直冲天空。
天赐惊异,“这是怎么回事?”
本昭说:“大概是火龙一觉睡醒,又要行祸害。”
天赐更觉得奇怪了,“怎么,火龙?这儿有火龙?”
本昭说:“是呀,我国岛屿众多,其中有一方大岛,处于最边,名叫火龙岛。岛上有一座山峰,峰内空空,便是火龙的巢穴。这火龙最为贪睡,每每要睡上几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我们喜欢它一直睡着,但就怕它醒。火龙每一次醒来,伸一个懒腰也要搞个地动山摇。接着,就开始纵火,那火由峰上的**开始上喷,而后往下头漫,就像是浪潮一样,蔓延全岛,烧得寸物不存。因此上,千百年以来,人们都不敢那岛上住去。火龙要只是在它自家的地盘上闹也没得太大的关系,可是它还偏偏于我国中满处里玩火。烧房子,毁庄稼,涂炭生灵,成为一大祸害。”
说话之间,一道长焰射将过来。
“啊呀,火龙来了,”本昭叫起。
天赐一看,果然,火龙来了。这条火龙通体赤红,裹着火圈,之身的长短同自己在青云山所遇到的那一条怪蟒差不许多。遇到它可不是闹着玩,这东西实实在在一个要命的祖宗。人见之,胆裂魂飞。火龙打了一个喷嚏,迸得都是火,将港湾中的几只舟船烧着了。
天赐跃身高处,怒喝一声:“这孽龙,休要发狂撒野,滥施淫威。可知你纵祸多端,行为卑劣,罪深如渊,当遭天诛吗?”
火龙愣了一下,看了看天赐,说道:“小子,你是谁?也敢同我这般讲话?”
天赐答:“天朝王子天赐是也。”
火龙一听,见出愤怒,“怎么,你就是中国王储天赐?我正想找你呢。梦里有我那干儿子,满头是血,跑来诉冤道苦。它称,便在去年,自己被你把脑袋致碎,从而失去生命。游魂飘荡,无有定所,还要提心吊胆,时刻躲避鬼吏的拘拿,好不凄惨。它还说,你已经到在了琉球,要我替它诛尔报仇。正要细问,却出现两名鬼卒,一个牛头,一个马面,抛索子捕捉住了它,解着去了。我一觉惊醒,专来拿你。”
天赐闻它之说,愣了,“你的干儿子是哪个?本王子又是在哪里杀死过他(它)?”
“你没有忘记天池山上的事情吧?”
“哦,原来你所说的是那条天池水中的孽龙呀,的确是被我杀死的。”
“认了便好。血债血偿,我让你顷刻变成灰尘,”火龙说完,向天赐喷一口火来。
一边的本昭见状,吓得把眼睛一闭,暗道:“我朋友完了,尸骨都要焚化存不得。”
谁都不曾想到,尤其是火龙,所喷出的火焰用在天赐身上毫无作用,皮毛不伤。你说也怪,衣服都完整整的。
天赐叫道:“再来一团更为厉害的火,别太吝啬。”
火龙发了傻,“怎么烧不得他?”方想要再纵凶恶,不好了,瞌睡虫儿着身,打了个哈欠想困觉。说:“且留你多活两日,爷爷要去休息会儿。后头再找你算账。”扭转身子,回穴去了。
火龙不除,终是祸患。彼去睡觉,可是铲除它的大好机会,绝佳机会,不容错失。天赐驾船至于火龙岛,踏着火热的岩石与山灰,上到了峰上***往下一看,呀,深不可测,可见余烟残火。听本昭说,这火龙每睡是要以年来计的,所以杀之大可不必操之过急。先要准备,总得想法子下到里面。所以,天赐转头返回,请本昭召集铁匠,用了几天时间,锻造了总长数百丈结实的铁链,另铸造了一只铁篮。一切就绪,本昭挑选了一些身强力壮的军汉,并亲自率领,陪同天赐来在火龙岛。
天赐负着铁篮,其他人拖着铁索,步步艰难而登上高峰,至于***这个时候,山岩虽有余温,但早已不再炽热灼人。**也不再冒烟。铁索的一端连接铁篮。天赐坐在了铁篮之中,被缒至已经黑漆漆的穴底。天赐以本昭交给自己的夜明珠,照亮里面。他看到那条火龙正在酣睡呢,根本觉察不到有外人来。
“好哩,今日你是活到头了,”天赐掣出背后背着的宝剑,狠狠一剟,透了火龙的脑颅。火龙呜呼哀哉。由于它的脖子过粗,一下斩不断,于是天赐大砍了数下,摘下了大大的脑袋。天赐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返回到铁篮之中,取出本昭交给自己的紫螺仙号吹响。上面的人听到号声,开始拉扯铁索。
天赐终于踏出***还拎上来了火龙的首级。
众人欢呼。
从此,琉球国断绝了火龙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