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削平河怪之害,班师还都,却有百姓十数于路相拦并伏地而拜,求请帮助。原来,他们都是来自于终南山一带的百姓。只因为近来山中出现了一种怪兽,名叫猰貐(也作窫窳。古书载之有陆生或水生,当是同名而不一种也,莫加混淆),不知打何处流窜而来。时常出没,食人吃畜,凶残无比,为害至深。闻羿世之英雄,恐怕非他不能伏兽,于是入国都请愿,等了已非止一日。
羿入朝见驾,向帝尧奏明此事。
帝尧叹了口气,道:“朕治世以来,十日暴虐,风水并害。方见平伏,于今却又有兽蛇杂出,横行四方,为患民间。朕负愧实多。不瞒爱卿,今日频频各地奏报,不仅终南山猰貐,而且还有岐山晨风、桑林封豨、洞庭修蛇皆为民害,令朕忧心忡忡,寝食难安。为了民间的平静,还要劳卿出马,将它们一一铲除,以绝后患。”
羿拜道:“臣必定倾以全力,制伏兽蛇之害,以解脱数方生众的困苦,不负我主期望。”
仅仅休息了两日,羿即择健卒一百余名,同时也是很棒的射手。风尘一路,来在终南山。当地百姓浆食而迎。
兵、民一起,排着长龙,并且筛锣敲鼓而搜山。忽然,由打一个洞穴之中蹿出五只小兽,形状似狸,因为受到了惊吓而狂窜于林丛。
土人道:“这是猰貐的幼崽。”
大家齐动,或射或网,捕捉到了两只而猎杀另外三只。
羿看到一棵大树孤零零处于林外,其冠若伞,即命人将所捕捉到的两只小兽吊悬其上,并与前后左右很快设下陷阱。留下两名士卒鞭挞小兽,使教鸣号,以引大兽来至。其他人等则于周围,择有利地形埋伏。
果然,一头大兽来至。此兽类貙而虎爪,叫声若婴儿之哭。身高五、七尺,躯体长丈二。这便是猰貐(有称其龙首虎身,麒麟之爪。《山海经》中描写此兽则是牛形人面而身红)。此只乃是牝兽,来救自己的孩子。不料,“轰隆”一声,跌身陷阱,登时被阱底所布设的利矛所伤。众人跃起,蜂拥突前,以矛、戟向陷阱之中牝兽攻击,将它杀死。
但当人们满怀喜悦,聚在阱边,看着死兽,并七嘴八舌的时候,猛然又听到似闷雷的怒吼之声,俱叫:“不好。”
原来,又来了牡兽。众人已然不及闪避。
这头牡兽着实凶恶,扑倒并啮伤多人。且其身形迅捷敏健,动如游影,让人很难伤到它。羿大怒,拈一支雁翎矢,搭于宝弓,飕地射去。牡兽应弦而翻。很快便不动弹了。尽管如此,士卒、土人仍心怀惊悸,老半天均不敢靠前,来察看此兽是否已死,担心它突然跳起,伤害自己的性命。还是羿艺高人胆大,同时也是对自己射艺的自信,走上前,踢了牡兽两脚。而后,将弓举起,向众人叫道:“猛兽死了。”
众人方才爆发欢呼。
这之后,又大索山林多日,再不见有怪兽的踪迹,确信猰貐已绝,卒、民这才松了一口气。羿也遂放了心,率队离开终南山,转向岐山。
岐山占据有一个老妖,号晨风魔王。不同于其他的鹯鸟,它却生有三颗脑袋。其手下有大小精怪五十余名,一色的禽族。晨风魔王得知羿率兵而来的风声,不由冲冲大怒,“平羿,我同你无冤无仇,你却好大的胆子,敢来扰我清静,行加刀兵,自寻死路也。先下手为强,教你见识俺晨风魔王的厉害,教你一班豕儿有来无去。”
晨风魔王将兵杀出于中道,伏击羿一队。
羿仗剑同鹯妖大战。晨风魔王三只喙齐张,喷出熊熊的火焰。无奈何羿的项下悬有一玉洁莹,乃龙涎所结,比骊龙项下的骊珠不差。火不能侵,保护得羿周身不受伤害。
晨风魔王见火攻不能奏效,万分恼火,心气难免愈加浮躁,招法散乱。一个不小心,左边一首被羿一剑砍掉。这厮疼痛难忍,另两只脑袋乱摇并齐声怪鸣,扭身便走。大小精怪随之退却,逃之夭夭。
经此接触,羿意识到这班妖精并不容易对付。因为对手均是禽族,有空中优势,起落自如。敌方上飞之间,自己的兵士只能眼睁睁在下边看着,械短莫及,恨自己两肋不生双翼。想要取用弓矢,敌方又会很快下落,依旧短兵相接,不留给你以充分的射发间隙,使得弓箭上的长处发挥不出来。若想制伏一班精怪,必须有一个万全之策。羿经过凝思苦想,终于有了一个好主意。
羿于岐山外择地安营。他深知晨风魔王伤掉一首,必然不肯善罢甘休,很快会行报复,所以也不急于求战,而是按照自己的方策部署。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晨风魔王为了报失掉一首之仇,率兵前来攻击于羿。羿与部众并不强战恋斗,而是且招架且败退而走,扎入密林。这样,可以减轻敌方对自己的攻击所造成的伤害与不利。
晨风魔王见状,大喜,心说:“羿,必然让你合众覆灭。”率精怪们紧紧追赶。
但当羿一班人钻出树林,进入前方一道既深又狭长的大沟之后,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群妖停止了追击。原来,沟中弃置有许多牲畜、野兽的肚肠。禽精们见到这些东西,如何不嘴馋?眼中放光,你抢我夺,闹个不亦乐乎。晨风魔王虽怒,然而无论如何也喝止不住。这班手下刀枪尽弃,自顾争食。
突然一声呐喊,伏兵大起于沟的两侧。人人浑身上下,顶枝披蒿,却是经过了一番伪装,将箭矢由高处向下射发,如同雨泻。精怪死伤多多。
羿针对于猛禽最大的弱点,投其所好,巧施妙计,从而一举制胜。当然妖方之败还要部分归结原因于自己的张狂与粗心。之前没有去仔细审视和琢磨敌兵缘何少了半数之多。
羿返身杀回,一箭射去,中晨风魔王一首,穿透脑颅。鹯妖怪叫一声,放出一团黑雾,匿形而遁。羿以为这厮逃回洞府去了,于是喝令一名俘虏引路,率部众及前来帮兵的一些本地猎户,索至妖巢。但是没有想到,扑了一个空,晨风魔王并没有返回洞府,料必是逃往他方去了。
鹯妖不除,不知还会落于何方造孽,遗患无穷。羿的心中焦急如焚。但就在犯难的时候,他无意间发现石案之上有一片髑髅,刻有文字。拿起来一瞅,上面写的却是凶水的无道大王请鹯妖去他那里做客。
羿的眼前一亮,暗思:“凶水?鹯妖是否可能逃到了那里?”
凶水是狄人常往来之地。狄人同中原人之间并不和睦,摩擦多多。羿认为,如果自己带领一班兵士前去,怕是会引起狄人的猜疑、误会,从而引发不必要的冲突与麻烦。又加路途遥远,且可能要水下大战,兵虽众却难以派上用场。为了早日除掉晨风魔王,羿因此决定只身遘奔凶水。
羿驰骋早年帝尧所赐的一匹日行千里的骐骥宝马,如飞似箭,于次日来在凶水。也该交运,恰好撞见一名小怪出水,羿当即将它拿下。
审讯之下,水怪交代说,自己是凶水无道大王的跑差。岐山晨风魔王昨晚至于凶水,无道大王教自己出水捉拿人、畜,也或是走兽,制作筵席,招待于他。
羿一听鹯妖正在凶水,大喜望外,自己这一趟没有白跑。他将马匹于岸边拴好,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将箭壶中的弓矢塞紧实,以免不慎失落。然后,不顾疲劳,喝令水怪在前面引路,自己驾着水遁紧随,来在了无道大王九婴(九颗脑袋的怪物,又名仓光)的巢穴。
可想而知,羿同九婴、鹯妖难免一场争端,打斗十分激烈。羿打落了九婴手中之剑,紧接以已剑疾速进刺。但却为九婴的一首咬住剑尖,一时收将不回。九婴乘机偷施一脚,将羿蹬出。鹯妖见有机可乘,上前举剑来斩。羿甩身避绕于对手的侧后,同时快速打腰间拔出一口短刀,(反握短刀)反腕一剟,中鹯妖的后心。晨风魔王一命呜呼。
九婴见势不妙,逃身出水。羿追将而出,一箭射出,深钻要害,将无道大王射将下来。看此妖已死,羿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