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
风儿浅浅吹动白杨树,发出低低的声音,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缓缓洒落,暖暖的,没有夏日的灼热,树荫下的凉意叫人感到身心愉悦,宛如置身天堂。
“你看,师兄,我没骗你吧?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呢!”木无欺背上背着一把长长的不符合她身形的剑,走在西谦前面蹦蹦跳跳。
“这把剑用着不舒坦吧?该叫师傅给你备一把短些的练习剑。”西谦冲她微微一笑,隐隐约约露出白色的牙齿,这是木无欺一直很羡慕的一点,西谦笑而露齿是最好看的,一口牙找不出任何瑕疵。
“没有啊,这把剑很帅气呢!师傅说从今天开始这就是我自己的剑了,不过他还说,以后我要是练得好,他还会给我比这个还好的剑呢!”木无欺把剑拿下来拉开架势,练起了今日新学的剑法。
西谦闻言笑笑,这小师妹还真是好打发,一把没名字的剑就让她这么开心;转念又一想她的曾经,这几年也多多少少听她提起过一些,就淡淡笑了笑,走上前去帮她纠正手臂的位置。
“唉师兄,”木无欺任由西谦摆弄自己的胳膊,突然回头唤他。
木无欺此时刚过十岁,由于男孩子发育晚,她的个头就已经长到了西谦的鼻尖,十四岁的西谦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被木无欺这脑袋一转却差点亲到她,西谦的心一下子跳的飞快,这是怎么了?他想,于是乎手上的动作不禁停了下来。
“师兄?”木无欺看西谦久久没有反应,一张脸突然间涨红了起来,“师兄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了?”
“啊,呃不是不是。”西谦快速收回搭在木无欺手臂上的两只手,略有点尴尬,“你…学得不错,继续,继续继续。”
“师兄啊,”木无欺决定无视西谦怪异的行为,毕竟她要问的才是正事,“你知道天行剑谱吗?可以和我说说吗?”
“天行?”西谦皱了皱眉,“为什么要问这个?你听谁说的?”
“啊,听其他师兄们说的啊。”木无欺把排练了几遍的借口拿出来,“我挺好奇的嘿嘿嘿…”
西谦看了她一眼,脑海中闪现了木无欺接过一方黄布的画面,他纠结了一小下,开口道:“天行剑法是我们侠派历来最为崇高的剑法,按照扶仙山的规矩,是只有掌门,或者说资历很高的师尊,再或者真的很有天赋的弟子,才有机会修炼。”
“这样啊…”木无欺咬了咬下唇,想着要怎样问接下来的问题才比较妥当,“那,都有谁学过啊?”
“你对这个很好奇?”西谦低声笑笑,“要说最有名的嘛,那肯定是维宁师尊了,他是我们扶仙山的第三任掌门,却是修得天行剑谱的第一人。这剑谱是他的师尊,也就是我们扶仙山的第二任掌门从外云游带回来的,可惜那位师尊太过年老,还未修得剑谱的第三层就驾鹤了;维宁师尊继位掌门后,只用了短短一年便冲破那天行剑谱的七七四十九层,据说后来是得道升仙了。”
西谦脸上有了些许得意之色:“再说说这第二人,就是我们西半山的第七位师尊,茂朔师尊,他么,虽不敌维宁掌门,但好歹也只花了三年半,就冲破第四十九层,为我们西半山带来了荣耀呢,后来师尊他习得了长生不老之术,传位于下一代师尊,便四方云游去了。”
“那第三种人呢?”木无欺问到。
“第三种人,”西谦勾了勾唇,“目前侠派还没有过这第三种人呢。”
“什么?”木无欺的心沉了下去,那凭自己这幅样子,岂不是永远都拿不到天行剑谱了?那六哥哥他…
“不过,”西谦低头按住木无欺的肩膀,“你我都是有天赋之人,我们要有信心去成为这第一人,再一次为西半山争光!”
“好。”木无欺藏在袖子里的手暗暗握拳,一定要尽快成为这所谓的第一人才行呢,六哥哥他,可能等不起这么久啊。
“只是,”西谦拍了拍脑袋,“你看我都给忘了,这天行剑谱都被魔教偷走了一半了,我们还上哪儿去修炼呢。”
木无欺没有说话,来扶仙山之前南宫先生同她说过,可是他也告诉过自己,只要在侠派展现出自己习剑的天赋和能力,便有可能被授予修炼天行的资格,哪怕只有下半本,相信那一众师尊也一定是有办法填补半本空缺的;以前听这话她还没怎么懂,如今倒是明白了大半,看来,要加紧练习了。
“对了,西谦师兄,”木无欺恢复笑颜,“听你说了这么久,还没告诉我,修习天行剑谱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它…可以治病吗?”
“为了什么?”西谦没想到这位师妹会提出如此深刻的问题,连他都没有仔细思考过,为了什么吗?“不为了什么吧,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啊!至于这治病么…要看你得的是什么病了吧,再说了,哪有病人会有能力去修炼天行呢?”
其实西谦也不是很明白,治病?练剑可以治病吗?好像扶仙山上没这种说法吧…自己在扶仙山呆了这么多年,只见过为了连剑把自己累病了的,哪还有什么练了剑病就好了的,那侠派还养着那一帮子医师医士干什么。
“这样啊…”木无欺怅然若失,西谦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脸上露出这种表情的。
“别担心啦,”西谦觉得,木无欺是因为自己可能练不了天行剑谱而在难过,“我们现在开始努力也不算晚不是吗?何况有独孤师傅和我这个大弟子在,你怕什么呀?来,趁现在太阳还没下山,我再指点你几招。”
木无欺冲他笑着用力地点了点头,为了六哥哥,自己可一定要努力啊。
夏日的风再一次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树荫下,一个半大的男孩正化指为剑,一招一式铿锵有力,丝毫不拖泥带水;身旁一个小些的姑娘正有些费力地挥舞着一把同她人差不多高的剑,坚定地比划着男孩画过的招式。阳光逐渐敛去,两人额头上的汗珠也逐渐凝固,滴落,可他们仍然坚定地练着,稚气未脱的脸庞上写满了认真,练着练着,男孩的嘴角上扬,由衷地微笑,隐隐约约露出的白色的牙齿,没有任何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