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可怜。”第二日一早,银鹭从外面回来叹息道。
“让你去取个月银,怎么又唉声叹气。”逐月正在给安如柳梳妆。
“我看见清婉夫人了,老爷虽然没有休掉她却让她去做下人的活,好歹是个夫人,可惜了现在连个下人都不如。”银鹭将月银放置好。
“她自己都没抱怨,你替她抱怨什么。”逐月不以为意,在他们看来不会争取自己命运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小姐,你闭上眼,我给你重新换药。”
闭上眼,让逐月洗掉脸上的药膏,那黄色之中融合的黑色污渍一层层的掉落,小巧的下巴率先露出白皙的颜色。
银鹭睁大眼睛看着这神奇的一幕,脸上的黄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白嫩细腻的皮肤。“小姐,你的脸!”
安如柳睁眼,盯着镜子里的那张陌生的脸,这个安如柳到底还要给她多少惊喜,奇特的能力,还有这张脸。若不是日日看着,完全无法想象这是同一个的面貌。
“小姐这些日子不断调理,身子已经大好,不仅是皮肤还是身高都有明显的生长迹象,加上我的药膏,想要变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逐月很有自信的道,她才不会说第一次换药的时候她自己被惊艳到了呢。
安如柳点头,虽然这张脸还没长开,但还有几个月她就要及笄,要想长大也快得很。这么算来,她成为安如柳也有将近半年的时日了,可心中的那丝戾气不仅没有消减,反而越演越烈。
“小姐果然长得很像夫人。”
“你见过夫人?”安如柳好奇道。
“没有,但是看过画像,那可真是个美人呢,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听说当初安大人为了夫人可是做了很多蠢事。”银鹭添油加醋的将自己听说的八卦全都说了出来。“我看要是让他见着小姐的样子,一定会后悔。比起大小姐,小姐才是真正的美人。”
“这还用说。”逐月自信道,“我们家小姐一定是最好看的。”
“你们两个都把嘴给闭紧点,不许出去乱说。逐月,给我上药。”
“唉,小姐,干嘛还要涂那丑丑的黄泥。”银鹭还幻想着和安如柳一块出去扬眉吐气的样子呢。
“小姐是不想招惹是非,我们已经引起了上官鎏龙的注意,若是容貌出众,只怕日后和皇家也要纠缠不清了。”逐月一边上药一边善解人意。“说起来银鹭也长大了,才做的新衣服又不够长,都是个漂亮的大姑娘呢。”
“哪里能和逐月姐姐比。”银鹭吃得好睡得好,加上本身底子就不差自然长得快,院子里的有些小厮也和她不止一次的示好。“小姐和逐月姐姐还有飞花姐姐才是最漂亮的。”
“就你会说话。”逐月笑道。“这药膏你也拿点去吧,平日敷敷也能美容养颜。”
“谢谢逐月姐姐。”银鹭爱不释手的收好。
安如柳收拾好自己,“逐月你去做自己的事情,银鹭跟我来。”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在花园之中漫步。“银鹭,上次给你看的那套内功你可学会了?”
“恩,不懂的我都问了逐月姐姐。小姐,我看那楚小姐似乎也会武功。”
“楚香的功力不及逐月,你若是好好学习,赶上她也不是没可能。”安如柳深吸一口气,这里的空气很舒服,让她说不上来,似乎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往自己身体里钻一样,一遍一遍的洗涤她的身心。
所以无事之时她总会一个人来此走走,“那是什么?”不远处的水心里一个黑影漂浮。
“小姐,好像是个人。”银鹭急忙跑过去,一把拉住那落水的黑影,用力一拉,两人闪身落地。
安如柳看着银鹭的身形,虽然不够灵巧,却是准确有力。看来逐月是因材施教,将她力大无穷的特点给运用了进去,只是可惜,她只能看看,自己却无法再修习武功。
“小姐不好,没气了。”银鹭的惊呼这才让安如柳看清她怀里小小的人儿。
“放平他。”安如柳伸手一探,那小人已经昏迷不醒气息微弱了。
一手捏住他的人中,一手按在他的心口上,安如柳几下用力,那小人咳嗽了两声,一口冷水吐出。
“醒了醒了。”
小小人儿缓缓地睁开眼,看到身上同样湿漉漉的两个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害怕畏惧。
“别怕,没事了。”安如柳拍了拍他。
受惊过度的小人似乎是被池水冻得感觉到了身边的温暖,一下子紧紧抱住安如柳的腰,埋头。
“小姐,他怎么了。”
“可能是太害怕了。”安如柳感觉到那小小一团的颤抖。
“环儿,环儿你在哪。”
此时一个女人四处张望,看见这边的几人,快步跑过来。
而本来还在安如柳怀中的孩子听见呼唤,松手,一头钻进那人的怀抱。
“环儿,你去哪了,吓死娘了,让娘看看。”清婉将安词前后上下都看了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顽皮,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让娘怎么办。”
“呜,水,怕怕……”安环似乎是说话都说不清。
清婉习以为常的倒是听懂了。“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到水边来玩,你就是不听娘的。”
“四姨娘,安环少爷应该不是自己掉下水的。”银鹭这才明白这孩子原来就是四姨娘的儿子,安环。
“六小姐,您怎么也在这。”清婉虽然鲜少离开院子,但在安家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安如柳的种种好的坏的也都知道不少,加上昨日见识到安如柳那不眨眼就砍掉一个男人两只手指的一幕,自然对这她更加警惕。
安如柳打量那一身布衣的女子,穿的是粗糙的丫鬟服饰,脸上还残留着油污,显然是刚刚还在干活,安以知是动了真格。
可这个女人,怎么说呢,虽然不如荷香长得艳丽,也没有萧姨娘精致耐看,清婉全身就是透着一股舒服的气息。如同清风一样,被书卷熏陶的墨香缠绕四周,就算是粗布麻衣,身上油烟味弥漫也掩盖不住她的那股温婉。
或许就是因为这股气质,安以知才会迎娶她进门的吧。“方才散步到此,无意中碰见有人落水。”
简单的一句话,清婉这个通透的人就明白了。“多谢六小姐出手相救,奴婢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
“娘……”安环拉着清婉,一手指了指自己,又依依不舍的看着安如柳,似乎是想表达什么。
“这……”清婉犹豫了下。“六小姐,你们身上都湿了,这个天虽然还不冷,但也容易病,这里离我院子不远,不嫌弃的话去换身衣服吧。”
“多谢。”
安如柳第一次踏进清音阁,当真是个极其雅致的地方。屋内摆放着各类书卷和笔墨,主人似乎喜欢收集此类物品,几驾珍藏的古琴摆放在案上。
“六小姐,我的衣服你可能会嫌大,将就着先换了吧。”清婉找了两件干净的衣服,让她们换上。
“四姨娘不符才女之名,这满屋的藏书恐怕是寻常人一辈子都看不到的。”
“我也只是略知皮毛而已,比起你娘,我的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清婉幽幽的道,似乎是在缅怀。
“我娘?四姨娘和我娘的交情很好?”
“没有,只是见到你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你娘。虽然你们的容貌有所差异,但是那双眼睛,却是一模一样。”清婉不由自主的多说了几句,眼前这个孩子比起那个如同仙女一样的女人却是多了几分让人惧怕。
或许当初如果那位女子也有这样凌厉的心思也不会那么容易就丧命,想到这,不由得更加沮丧。
“四姨娘对我娘的死因是否略知一二?”
“当初夫人出了意外,我也很遗憾。”清婉避重就轻。
“是吗。”或许真是她疏忽了,这位四姨娘也许真的知道些什么,安如柳留了个心思,却也没继续追问。“说起来我和四姨娘还是第一次说话,平日里倒是没怎么见过。”
“我不喜欢出门,所以通常也不见人,六小姐没见过我也不足为奇。”
“这架琴……”安如柳伸手碰了碰,清脆悦耳的琴声顿时响起,“好琴。只怕在安大人那里都见不到这样的琴。”
“安大人……六小姐是指老爷吗。”
“是。”
“呵呵,一架琴而已,不过是个死物,有人喜爱他就是稀世珍宝,没人注意他就只是一块木头。”
“四姨娘和其他几位姨娘都很不同,我原以为你会问我为何称他为安大人。”
清婉垂眸一笑。“我现在不过是个下人,哪有资格过问主子的事情。”
不怒不怨,不争不抢,这样的女人竟然在安家存活了这么久,真是个奇迹。“四姨娘为何不提自己辩解,如果昨日皇上要了你的性命。”
“那也是命,我认了。”这些年她早就看的清清楚楚,不得不认命。
“可惜了四姨娘这身才华,我有心寻一位好老师教导,不知道四姨娘有空的时候能否指点一二。”
“有苏先生教导六小姐,哪里还需要我这个学艺不精的妇人。”清婉客气的自谦。“六小姐贵人事忙,还是早些回去吧。”
“姐姐,姐姐……”换了身干净衣服的小人迈着步子跑了进来,拉着安如柳的衣服不撒手,身后跟着的老嬷嬷生怕他摔着。“果子。”
“环儿,你怎么又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