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骁和刘梅静静的听着我说着这两年发生的事。当时我们就坐在张骁家的院子里。
我实在看不出新疆和我们的大东北有什么不同。张骁的房子和北方普通的民居没有什么区别。就是落日下的很晚。
那个夜晚的温度刚刚好,夜凉似水。许晓云躺在屋子里睡觉。这一段的许晓云太过疲惫,不只是身体,更是精神上的。难得她能睡的那么安稳。
张骁还是习惯的喝着一大杯茶水,还是那个大大的玻璃杯子,摆在面前放着的一个小矮桌子上。当我说的有些哽咽的时候,就会闷不做声的给我续上一杯茶水。
当我说完的时候,像掏空了我心里所有的东西,感到人生就像走空了一样。
刘梅在祷告,也许胖子就在天上,能听得到我们所有人对他的思念。
沉默了许久的张骁,对我说了一句:“李晨,留下来吧,我们还很年轻,以后的路还要走。等你觉得可以离开的时候,再走吧。”
我苦笑了一下,对张骁说道:“我现在在哪都一样了,我已经是一个无心的人。”
刘梅看着我说道:“你是心里在挂念一个人而已,而挂念的那个人却不能想念,一想念,心就会疼。所以,你一直在骗自己,骗自己没了心。”
“如果真的可以没了心,倒是一件好事。如果能像许晓云,我觉得何尝不是一种忘记的方法。”我抬起头,看天上的月亮。
张骁问道:“你打算一直陪着许晓云?直到许晓云康复?”
我点了点头说道:“除了这件事是我必须要做的之外,剩下的好像对我也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张骁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问道:“那么李想呢?李想怎么办?”
我咬着嘴唇,缓缓说道:“李想只在我的青春里,她就是我最美好的梦。等这个梦醒了,我就应该离开她了。我没有那种命。”
刘梅说道:“先不说那么多了,毕竟我们还在一起,不论怎么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张骁也说道:“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晚聊完那些事,我们就不怎么说话了,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院子里。也许,我们心里都在感叹命运,都在回想着那些熟悉的人,那些过往的事。如果再回到从前,我们也许都会珍惜,都会成熟吧。
清晨的时候,我就听到院子里有轻微的响动。因为这个地方太安静了,附近基本就没什么人烟。我挑开窗帘,已经看见张骁在院子里打扫。刘梅也在院子里忙来忙去,在喂着院子里散放的几只母鸡。
我披衣下了炕,也走到院子里。张骁回头看我,笑着说道:“你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也笑着说道:“你住的这就是桃园一样的地方,昨晚上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睡的最好的一觉了。感觉好精神。”
刘梅笑着说道:“那就好。害怕上学那时候养尊处优的你呆不惯呢。”
我摇着头说道:“习惯的很。看着你两忙忙碌碌的,我才感受到生活。以前觉得活的太虚浮了。”
刘梅笑道:“那一会儿就叫你更加好好的感受一下生活,给我们去果园干活去。”
我痛快的答应道:“妥妥的了。”
刘梅开心的笑着说道:“到时候别喊累啊。早饭好了,我们先吃饭吧,我去喊许晓云。”
我和张骁坐在外屋的桌子上,等刘梅和许晓云吃饭。
等刘梅拉着许晓云出来的时候,我看到许晓云的气色很好。梳着马尾辫,两个大眼睛也有了神采。看来许晓云对这地方也很喜欢。我有些放下心来。
许晓云见我再打量她,忽然有点羞涩的红了一下脸,小声问道:“你两那么看着我干嘛?”
张骁忽然也像上学时候的那么红了脸,连忙掩饰的起身说道:“我去给你们盛粥。”
早餐虽然简单,但是挺丰富。刘梅熬了小米粥,还有煮的鸡蛋。主食做了玉米饼,还有新鲜的蔬菜。看着胃口大开。
我还真的有点饿了。以前在城市里,起的都会很晚,也感觉不到饿,闻着香香的小米粥,我不禁大口的喝了起来。
刘梅笑着说道:“慢点,烫。看你吃的那样,好像没吃过小米粥一样。”忽然又想起来什么说道:“哎,对了,我还在灶膛上烤了地瓜呢,等一下啊。可香了。”
我张嘴愣在了那。李想的声音好像就飘在我耳边一样的真实。
“我小时候就爱吃爷爷给我烤的地瓜了。现在却怎么也吃不出那时候的味道了。那时候的烤地瓜,是那么的香甜,还冒着热气。我知道,那是爷爷的味道。可是,李晨,爷爷不在了。爷爷离开了我,李晨,你会不会也离开我?”
我记得那晚李想就伏在我的肩头哭。我抱着李想,对李想说道:“不会,李想,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爷爷不在了。但是我会像爷爷一样的疼爱你。”
“李晨,李晨,你怎么了?”刘梅喊我。
我回过神来。看到他们三在一脸关心的看着我。
我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我捡起桌子上的一根烤地瓜,小心的掰开来。里边黄色的囊香香软软的。我掰了一小块放在嘴里细细的嚼,轻轻的说道:“李想最爱吃的,就是烤地瓜了。”
他们三忽然安静了下来。
我鼻子一酸,没忍住,在他们三面前忽然的掉下泪来。
坐在我身边的许晓云,伸出手轻轻的替我擦去了脸上的泪。
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现在更需要安慰的,不是我,而是许晓云。
我马上用双手狠狠地擦了擦脸。笑着说道:“都过去的事了,我还是老提她干嘛?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张骁马上说道:“对,吃饭吧。李晨,放心吧,我给你算了,你的命数里,离不开李想。她早晚会来这里找你的。”
我笑着摇头说道:“别提你的老本行了。要不是刘梅千里迢迢的救你出苦海,你现在饿的肚子都混不饱了。”说完我自己板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他们三静静的看着我。我才反应过来。张骁和刘梅在上学的时候就不苟言笑,凡事认真的很。而此刻的许晓云哪有心思笑。
我马上收起笑脸。板着脸说道:“吃饭。”
张骁的果园离他住的地方很远。新疆的地界实在是大。政府为了发展经济,把成片的土地承包给了个人。而且价格也很实惠。那片果园足足有一百多亩的范围。看着绿绿葱葱的一片。特别的好看。
许晓云站在果园里,陶醉的闭着眼睛,贪婪的呼吸着这里新鲜的空气。动情的说道:“啊,这里好美啊。如果能在这生活一辈子,该有多好。”
这是许晓云这么多天以来,状态最好的一次了。我心里忽然也有了力量。如果许晓云能够走出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我变得干劲十足,搓了搓手说道:“来吧,张骁,咱两来比试一下吧。”
张骁涨红着脸说道:“你一个吊儿郎当的懒汉,还要我和我比试?”
说罢也不搭理我,自己拿起锄头,顺着一行果树开始除起草来。
我看着张骁还如上学时候高高的白袜装,笑着开始在另一行跟着干起活来。
许晓云跟着刘梅帮着给果树浇水,蹦蹦跳跳的,像一个孩子。
许久没干过农活的我,不大一会儿就出了一身的汗。但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憋闷在心里许久的不痛快,好像也散了不少。
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看着许晓云脸上淡淡的笑容,我心里慢慢的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