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忧。”
我刚下车,就被彩霞突如其来地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三爷好。”彩霞放开我,才正儿八经地跟主子问好。
三爷点了头,彩霞这又嬉皮笑脸地转头看我。
“彩霞,你怎么知道我要来的?”我有点奇怪,彩霞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吧?
“呃,是这样的,小四呢通知了小二姐,小二姐又通知了我,所以,呵呵,我就知道啦!”彩霞得意地朝我扬了扬眉毛,就拉着我要往里走。
不想彩霞好死不死刚好拉到了我受伤的左手,我顿时失声叫了一声“啊!”顿时大家都往我这里看了过来。
我顿时臊得低下了头。
彩霞一把抓起我的左手左右翻看,只见她横眉冷目地大喝了一声:“阿忧,谁弄的?到底是那个王八蛋欺负你的,你跟我说。”
我一听,坏了,赶紧对彩霞挤眉又弄眼的,只希望她不要再骂了。可惜彩霞压根没发现,继续骂得热火朝天。
“乌龟王八蛋,居然敢欺负我彩霞的妹妹,活腻了,他……”
我偷偷往三爷那瞄了一眼,只觉得三爷的脸色伴着彩霞的骂声,越来越黑,越来越冷。我赶紧用右手掐了彩霞一把。
“阿忧,你干嘛掐我呀。”彩霞怒目瞪着我。
我皱着眉,拉着她的手,把她往里扯,还一边小声地叮嘱她道:“你别说了,是三爷。”
结果,彩霞那二货没听清,大声反问道:“谁?”
我快被她气死了,话也不多说了,还是赶紧把她拉走才是正经,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三爷,我们先下去了。”我回头跟三爷报备了一声,就急不可待地拉着她走了。
我一边走一边跟彩霞细细地把事情又说了一遍,听得彩霞气到不行,偏又不能以下犯上辱骂主子,又把彩霞堵得不行。
我跟彩霞走在药圃中间的石子路上,双双陷入了沉默中。我看着小路两边的药苗子,绿幽幽的,似乎还有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我顿时觉得心旷神怡。
忽然,彩霞嗤笑着指向远处,我顺着彩霞指的方向看去,远远地只能看到一个身穿灰色衣服的身影正埋头在苗圃中劳作,我不明所以地问道:“这是?”
“王麻子呀,你不会把他都忘记了吧?”彩霞笑得明艳艳的,在阳光的渲染下,美得不可方物。
我疑惑不解地看着彩霞,很奇怪她怎么忽然又叫起王新以前的绰号来,我记得她以前都是十分有礼貌地叫王新的。
“你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答非所问。
不想,一向胆肥奔放的彩霞居然露出一副小女儿之态来,脸上还出现了可疑的红晕。我惊疑地猜测这其中必有什么猫腻。
所以,我本着虚心下问的原则,继续追问,“彩霞,快说呀,我都把自己的事情跟你说了,你也快说清楚,要不然我以后也不跟你说了。”
彩霞却不好意思地偏开脸,只顾着对药苗发呆,甚至转移话题道:“你看,这是川芎 ,都结满果实了。”
我佯装着生气赶紧冲彩霞说道:“你可别转移话题,快快从实招来。”
“哎哟,小样的,越来越是那么回事了啊,都会跟姑娘似的学起撒泼来了。”
我被彩霞调笑得不好意思起来,“哼”了一声,跺跺脚,转头再不理会彩霞了。
“哎呀,脾气还见长了,果然是跟三爷久了,越来越有性格了。我跟你说还不行吗?事情是这样的……”彩霞无奈,只能一五一十地跟我说起来。
原来,自我受伤来到药园之后,王新就经常来给彩霞帮忙,不是帮彩霞提水,就是帮彩霞晒药捡药什么的。这一来二去的,两人也就熟络了起来。特别是王新在知道彩霞之前有过青楼的那一番遭遇之后,不但没有瞧不起彩霞,反倒是对彩霞更加怜惜有加,这就更是让彩霞为之感动,心生好感。
当然,真正捅破那层‘窗户纸’是在我离开药园之后的第二日,那日彩霞葵水初至,痛得下不来床。最后还是王新每日端茶倒水伺候了彩霞整整两日,彩霞才好了起来。自此之后,彩霞就跟王麻子真正地处了起来。
我听完这件事之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特别是看到眼前明媚娇人的彩霞,再想起平凡丑陋的王新,这天壤之别的外貌,让我不自觉地想起一句话“一朵鲜花插牛粪上”。
“你不觉得他长得……长得……”作为王新的朋友,我又忽然觉得说不出口。
“他长得很丑嘛!而且年纪也不小了,我都知道的。但是,我不在乎这些,他很实在也知道疼人。好看的人,我见多了,但是又有几人能比得上王麻子那样待我呢?我想要找的人,不求他多有本事,也不求他貌若潘安,我只求他不嫌弃我的出身,真心实意地为我好就成。”彩霞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特别坚定,我知道她是认真的。
我看着彩霞,只觉得她是我至今认识的人里面最最看得透拎得清的人,她无疑是最聪明的那一个,因为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勇敢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甚至能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我这一刻真是无比地羡慕她。
“祝福你们,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真心祝福你们。”我由衷地说道。
彩霞听完我这句话却忽然滚下热泪,用力地紧紧拥抱我,哽咽地说道:“谢谢你,阿忧,你是第一个祝福我们的人,他们都只是嘲笑我们,说我们疯了。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第一次被人捧在手心上,像是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觉得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我轻轻地用手拍着彩霞的后背,轻轻地说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相似的遭遇让我特别能够理解彩霞的感受,我们都是从坎坷走过来的人,能得到一个人的真心相待对我们来说,就像是得到了无价之宝一样。
“哎哟,这感人至深的场面,我都不好意思打断了,只是,那个阿忧、彩霞,实在是主子有命,所以,允许我打断一下好吗?”小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们身后,佯装着捂住眼睛不敢看似的。
我跟彩霞赶紧尴尬地站好,分别整理自己的仪容和衣服。
“主子有令,叫阿忧去染香居伺候。”小四一板一眼地说道。
“染香居?”我疑惑地看着彩霞,不知道这个染香居又是什么地方。
“染香居是三爷来这里吃住的地方,就跟我住的地方隔了一个药草房而已,我带你去。”彩霞破涕为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