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到云山别院,数日已过,却一直没有见过那个人。我原本揪紧的心在一次次的期待兼具害怕与失望兼具松懈中慢慢平和下来。
说起这云山别院,还真是景如其名。云山高耸入云,远看就像是横插入云间的巨人一般,且其三面俱是陡峭的悬崖,高不可攀,唯有云山别院所在的这一面,才算是相对缓和,再加上人工修建的天梯,行人才算是能勉强徒步爬上来。
那日,我们便是被驱赶着一路徒步艰难地爬上来的,这数不清阶数的天梯,我们足足耗上了两个多时辰才走到了这座镶嵌在云山半山腰的云山别院。
那天,我记得大家一到这别院中俱是差点累瘫了,所以大家压根就顾不上追究肇事者的目的何在了。只想着赶紧找个地方好好躺上个一天一夜方能喘上一口半口气。而事实上,我们确实也是那样做的。
那天,我沾床就睡,等睡到自然醒,有一瞬间我根本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的,茫然许久,那颗揪紧的心才又重新想起了三爷。我承认,我想他,但我又不得不承认我也怨他,但这怨愤似乎又找不到坚定的理由,因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以说我才是那个真正的推手,不是吗?所以似乎连那淡淡的怨念也是不能够的,慢慢我则开始变得惧怕起来。
云山别院有一高台,高台立于崖壁之上,早晨起来的时候,高台上云气缭绕,似梦似幻。我被仆从请来此处,远远的,便看见三爷背身而立,登高望远,半身隐于云间,咋一看真似是天外飞仙,不食人间烟火。
我仰视着他如天神般存在,没敢轻举妄动,只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他给惊走了。一阵山风袭来,他紫色的发带猎猎起舞,月牙白的华服更是烈烈作响。他慢慢转过身,我终于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两年的时光似乎在他脸上留下了些痕迹,原本白皙的脸庞现在变成了小麦色,依旧俊朗的面目现在更显刚毅与威严,这该是他这两年走在权利巅峰上慢慢沉淀下来的吧。听说他辅佐新帝上位,功不可没,现如今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看来果真不假。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别的动作,只用他那双如卒染寒光的眼眸幽深地看我,我只一触到他眼神就急忙躲开了,我以前就特别害怕他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东升的朝阳慢慢穿透密密匝匝的云层,把晨雾缓缓驱散,我低头看着三爷拉得长长的影子蔓延到我的脚尖,我心头微颤,一种痒痒麻麻的感觉啃咬着我的血肉,我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抖得越发厉害。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影子慢慢变短,距离我也越来越远,我眼光就一直追着那越来越远的影子不放,好像是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分散心神,不至于立刻倒地而亡似的。
“带她下去。”这是他今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可惜却不是对我说的。
我心里止不住的失落,又莫名觉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