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赤月之疆如你所见,一片广阔和荒凉,但不代表着这里是贫瘠的,由于灵气充裕,稍微夸张点说,赤月遍地都是灵石,满山都是灵玉,这里绿植不多的原因,一是因为赤色圆月的影响,二是常年大战所致。”司昀优雅地坐在他小船一般的碧叶飞行器里,一边贴地而行用黄沙作掩,一边悠闲地向程萧屿介绍起了这块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
在各大势力的主城中,那是遍地金玉的奢华,有权有势之人宝库的富裕程度非星蚀之人能够想象。但除了表面的修饰,赤月人更注重武器灵宝,心思的重点也在修炼上,因为这片土地上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大战,所以高级灵玉多用于修炼和锻造武器,衣饰不仅要美还要兼顾防御和实用,一片布帛都有可能是灵器。
赤月十分崇尚力量,这里不论男女都不绣花不下厨,所以精美的首饰、华丽的衣衫都由星蚀供奉而来——这也是赤月和星蚀皇室间的秘密——普通的人们也不怎么有口腹之欲,需要补充体力的时候就吃丹药,因此饭馆茶肆不多,只有上位之人才会专门养一群厨子给自己炮制大餐。而赤月的山珍海味大多来自中部的碧绿岛和环岛的翡翠湖,这块地方属于各大势力共有,是他们享受生活的主要依赖,此外,地底有一种炎豚肉质鲜美,也是赤月人的心头爱,只是不够“珍稀”,身价比不上来自碧绿岛和翡翠湖的那些珍味。那么赤月有没有绣娘呢?也有,她的针线出神入化,任何一个星蚀的顶级绣娘都不能与其比较,可是她的针线只用来杀人。
程萧屿要去的平黎山岭地带,是一片绿植覆盖相对较大的区域,那里的灵兽大部分也像荒漠中的猛兽一样皮糙肉厚不宜食用,但也还是有少许肉质鲜嫩的小型低灵小兽,此外还有不少灵果,可以算是一片较为肥沃之地。不只是迦梨妖王,其他大势力也是依凭在赤月最肥沃的几块地域繁衍,不管是有绿植覆盖的山谷还是平原湖地,这赤月最好的资源都由他们占据。
平黎的王城上黎城,依着整座上黎山建造,环绕其上,山巅就是迦梨妖王的宫殿所在之处,在上黎山巅可以俯视整个平黎地带。要接近王城并不容易,别说是附近主城的居民,程萧屿连妖族都不是,一进入平黎的地界就会受到注意和盘问,以妖族和人类当前的紧张关系,十之八九会被抓起来或者被杀死。但也有一些特殊的人类被允许在妖族地界走动,那就是不属于任何势力的符灵师和丹师,以及在特殊时期执行任务的血荆棘,但是需要凭借明确的任务书并在妖族的监视下行事。
程萧屿听得津津有味,心想早知血荆棘这么牛逼,就该早亮出自己的身份,估计那山猪王就不敢招惹了,只可惜后来他看出了自己的混沌体,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了。
“没想到,你还挺热心的。”程萧屿托着腮,眼睛亮晶晶的,她之前一直以为司昀是个冷淡的人,偶尔说话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有什么好话,谁知竟挺话唠,告诉了她许多情报。
“毕竟你也帮过我不小的忙,像我这么知恩图报的人,是不会吝啬这点忠告的,以免你一不小心就小命不保了。”司昀微笑着说。
程萧屿白眼一翻,“那么只要表明我是个独行的符灵师,就不会被抓起来了吧。”
“可以一试,不行你就跑呗。不过接近迦梨妖王最便捷的方法就是,你是个美男,或者你要献上美男。”司昀道,转眼看见程萧屿如狼似虎的目光,立刻又补充了一句,“我是不会去平黎的,如果我随意现身只会被追杀。”
“哦……”程萧屿面带惋惜地叹了口气,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要到哪里去弄一个美男来?而且一般美的只怕迦梨妖王还看不上,若是司昀这样的,还比较可行……
程萧屿转头看了看安静地睡在一边的花容清,她的呼吸平缓均匀,睡颜像是小憩的仙子,一颗水蓝色的宝石坠在胸前。
“那是水灵之心,若是将它吸纳,对她大有裨益。”司昀说,“祀风山内灵宝甚多,之前我们停留的那一块曾是开采区,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去了,大部分好处都早已被祀风王城搜刮走了。”
“原来如此,难怪都被挖空了。”程萧屿若有所思,飞行器飞得很快,眼前可见度很低,黄沙从飞行器两侧卷过,风将她柔亮的长发吹起,发梢扑在司昀脸上,一下一下地搔着他的脸颊。
司昀伸出一只手将在他脸上拂来拂去的头发握住,黑亮的发和白玉般的手,竟十分相配。
程萧屿感到头发被扯住了,微微转过头来,“做什么?”
“烦人。”司昀轻轻说道,两手将她的头发拢起,用一根颜色如浅海般清亮透明的缎带认认真真地束好。
长长的缎带随着马尾飘动,程萧屿将缎带捞在手心,“真漂亮呀。”
“这是翡翠湖底的萤祖草做成的,水火不侵,可以保存很久很久。”司昀说。
程萧屿开心地把玩着缎带,她身上一向没有什么装饰,这条美丽的缎带她很喜欢,它的颜色让人感到宁静和愉悦。
他们绕过城镇和村庄,终于潜入平黎边界,在一座人烟稀少的荒山落脚。司昀递给程萧屿一枚小小的洁白湖螺,这螺叫恋人螺,成双成对,两枚“恋人”之间不管相距多远都可以互相吸引,两人分执一只就可以在螺的指引下找到对方。
“虽然今后可能也没有什么见面的必要,但还是拿着吧。”司昀微笑道,我还有很多东西在你手上呢,暂且保管着吧。
“哦……”程萧屿虽有些不解但还是将螺收下,“你小心,再会。”
“你也是,祝你此行顺利。”司昀再次跃上碧叶飞行器,然后头也不回地迅速远去,在大地的尽头化做一个黑点。
“承你吉言。”程萧屿嘟囔着,将悠悠转醒的花容清放下。
花容清皱了皱细细浅浅的眉,揉着眼睛坐起来,“小屿……我们这是在哪,我好像睡了很久。”
程萧屿见她脸色红润饱满,捏了捏她的鼻子,“睡得像小猪一样。”
“呀……”花容清看见程萧屿高高束起的马尾愣了愣,脸颊莫名红了一红,“你怎么梳了个男子发式呀。”
“这种简单的发式还有分什么男子女子?”程萧屿挠挠头,“司昀那家伙给我弄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哪会梳什么女子发式。”
“唔?司昀?”花容清有些疑惑地歪歪头,“不过你的发带好漂亮。”
程萧屿将这几天的事情大致解释了一边,也说明了她们为什么在这里,接下来要做什么。
“对了,司昀说这个是水灵之心,对水系的人很有用的。”程萧屿将那枚水盈盈的鸽子蛋宝石递给花容清,“你有时间就把它吸纳了。”
花容清感激地接过宝石,端详了程萧屿片刻,“你方才说,英俊男子比较容易接近那迦梨妖王是吗?我觉得……嗯……有一个办法也许可行……”
“什么办法?”程萧屿双眼一亮。
“就是……”花容清的脸蛋红扑扑的,“看你束起头发的样子,还、还颇为俊美,就突然想到若是我们扮为男子,是不是就可以……”
“诶,这能行吗……”程萧屿有些懵,她虽然长得不矮,可是一点也不像男子,不过她还是一拍大腿站身起来,“总之先试试吧!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不出半个时辰,程萧屿春风满面地回来了。
“你知道吗,城里有好多妖怪啊,长得太有趣了,不过大部分都是人形的,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呢。”她卸下隐身符,将一个小包袱丢在地上。
花容清打开一看,是几套男子衣饰,“你去买来的?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嘿嘿,我偷拿的,不过我悄悄留了钱,应该不算偷吧。”程萧屿吐了吐舌头。
“真是的。”花容清嗔道,然后在空中随手一抹,一面水镜便立在两人面前。
两人一阵忙碌后,程萧屿身着青色衣袍,腰缠蟒鳞腰带,黑色的秀发用司昀所赠的水色缎带束起,身姿挺拔,浓眉大眼的,炯炯有神,正是一名玉树临风、春风得意的少年郎。
而花容清穿一套湖蓝衣衫,一头温柔的褐色长发也学着程萧屿的样子以碧芽色缎带束起,双眼圆而灵动,眉毛如浅浅柳叶,看着就像可爱的邻家小弟弟。
“这衣服的颜色还算符合人类审美,就是样式和花纹总是透着一股妖气。”程萧屿对着水镜左看右看,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花容清有些羞涩地站在她旁边,似乎不太满意。
“唔,我俩这样站在一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程萧屿看着镜中的自己和花容清,托着下巴陷入思考。
花容清也点点头,“是有些不妥,但我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想象一下我们两个这样走在街上……”程萧屿想了又想,“也不知道是太显眼还是怎样……而且你太可爱了……”
花容清脸蛋上又飞来一片红霞,不自在地说,“要不,我还是换回女装吧……”
待花容清换回女装,两人再次站在一起。
“噢,好多了……”程萧屿颔首,“我们就扮作情侣好了。对了!”程萧屿取出一支碧色的木簪子,上面镶嵌着一颗圆润的小石子,“这是我小时候二伯送给我的缚灵石,后来蓉姐姐帮我做成了簪子,我特别喜欢,却又不好意思戴,再后来就忘了。”
程萧屿一边说一边将簪子插在花容清的发髻间,“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但和你这身衣裳倒是挺搭的。据说缚灵石能束缚漂亮的灵蝶,让它们绕着你飞,还蛮有趣的呢。真好看,若是有梨花玉,做成簪子,镶一颗水灵石,就更配你了。”
花容清抚着发间的簪子,一丝丝幽幽暖香若有似无地飘来,她的心也好似一叶湖面上的小船,慢悠悠却又清清楚楚地随着水波荡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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