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昀忽地对她笑了笑，如抖落了薄雪的绿枝，带着清朗的气息。
但这笑很快便沉落下去，“夜无跟随我父亲多年，最是忠心耿耿，父亲去世时他既是自责又是痛心，但事实那只是我父亲自身的不幸，与他无关。父亲所修炼的秘法十分凶险，当时他正经历一次此功法中最大的难关，然而未能挺过去，功败垂成，连性命也搭了进去。我虽伤心但也深知无可奈何，可是夜无却想不通，他始终认为是因为没有做足完全准备，他坚信若是他能利用合适的方法助父亲渡过难关，父亲便不会失败。其实方法是有的，但父亲坚决拒绝了。”
“该不会……”程萧屿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司昀颔首，“没错。只要利用大量活人灵根作引，配合秘术替父亲创造第二灵源，也许就能助他功成。此法有先例，曾经就有一个人类灵师使用这个方法成为了登峰造极的存在。但这个方法实在太过邪恶，父亲不齿使用。”
“那为何事到如今夜无还要做这种事，莫非他自己也与你父亲修炼同一种功法？”程萧屿感到不解，司昀的父亲已逝，这秘术总不会还能让人死而复生吧。
“不，父亲的功法在体质上有极大限制，不是谁都能修炼。与父亲修炼同一种功法的人，只有我。”司昀的唇角微微泛起苦涩的笑，“夜无是为了我，为了不让我步我父亲的后尘。”
程萧屿惊讶地张大了嘴，“你……我看你在战斗中的气息十分不稳定，难道你破关在即？”
“没错，我已触碰到那面屏障，到了关键时刻，现在便是我最虚弱的时期，如果你要杀我，这可是大好时机。”司昀似笑非笑地斜斜睨着程萧屿。
“我杀你做什么，无冤无仇的。”程萧屿白他一眼，心想，只不过是几笔小账，但总有一天也是要算算的。
司昀收起揶揄的目光，又道，“所以夜无才会唆动部分同伴，如此心急地杀人劫掠。第二灵源不管对于人类灵师还是妖族灵师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若是开启第二灵源，便能踏上另一种境界，你终有一天也会到达那种境地的，如果你能活到那天的话。”
“我肯定不会活得比你短！”程萧屿重重哼了一声，“我还有问题，你为何要去当国师，为何要召唤碧海神宫，为何需要大量固灵丹？”
“你的问题会不会太多了些……”司昀无奈地觑着她，“当国师自然是为了行事方便，甯氏皇族有我需要的东西。至于碧海神宫，也是我需要的东西。”
不过现如今却到了你的手里，说起来，为什么我想要的东西许多都被你抢了去？司昀有些郁闷地想，而后又幽幽地说，“碧海神宫只不过是不明真相的人胡乱诌的，它其实是某位大能所创的一方小界，名唤帝江冢。”
原来碧海神宫就是帝江冢！没想到竟阴差阳错到了自己手中，外面那群人若是知道只怕是要气死了。程萧屿一边震惊一边暗爽，脸上却不动声色，“哦，这样啊。”
“固灵丹是我用来稳定体内暴走的灵气的，不然我很难撑到现在。”司昀没有拆穿她，也不担心暴露自己的弱点，而是很认真地对她说，“如果你还有固灵丹，请再给我些。”
“你的回答太不走心，不给！”程萧屿不满地瞪视他，“为了你的私心，就能随意乱指别人的婚事吗？甯琇莹被你害惨啦！”
“哦。”司昀面不改色，“这个我道歉。”
程萧屿再次气结，指着他的鼻子，“还有你诅咒我的事怎么算！”
“什么诅咒？哦，那个我只是乱说的，其实我根本就不会预言，只不过是说出来再悄悄派人去做而已……所以你不必担心会灵验。”司昀一本正经地说。
程萧屿已经说不出话来，咬牙切齿地怒目而视，鼻孔快要冒出气来。
司昀却已经收敛好姿态，严肃地问她，“接下来你要怎么做？我们现在所在的域归祀风山管辖，通过门后就能进入祀风山地界。如果你现在就将我交予守门人，即刻就能获得赏金，当然你也可以亲自将我押送至祀风王座，领取赏金的同时露个脸展示一下才华，说不定能博得祀风王座的青睐。”
“你是认真的吗……说不定他会将你当场斩杀，根本不给你解释的机会。”程萧屿揉了揉自己的鼻尖，“以你现在的状况莫非还想单挑一方势力？我看四大势力定是将嘲鸫视为眼中钉已久，现在也不过是借着一个极佳的由头对你们进行围剿，就算夜无伏诛，他们也能有理由继续清除余党，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想到你还是有点脑子的。”司昀挑眉道，“嘲鸫在赤月过于神秘，人类对于未知的组织都是抱有戒心的，恨不得快些出点什么事将其拔除。不过你别忘了，妖族在赤月与人类势均力敌，四大势力是人类自封的，除了他们外还有妖族三王，若是人类对嘲鸫赶尽杀绝，那么定会被妖族视为挑起大战的信号。”
“我父亲生前与三王皆有来往，其中的阎摩妖王与我父亲虽理念不同但私交甚好，只是这次的事情的确是由嘲鸫引起的，他们不好出面维护。若是嘲鸫遭叛徒陷害此事挑明，夜无伏诛，妖族也就有了出面平息的理由。再加上嘲鸫手里握着一些秘宝，他们不会轻易让我们落入任何一方的。”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抢东西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程萧屿伸了个懒腰，学着司昀的样子也挑了一下眉，“你会不会对我透露太多了？”又道，“既然如此，四大势力在怎么处置嘲鸫这件事上还要看妖族的反应咯？除非他们存心想挑起大战。”
司昀温柔地拍了拍程萧屿的脑袋，“放心，这些信息在赤月并不是秘密，你迟早会知道的。况且你就算知道了嘲鸫的秘密，也没有关系的。虽然我现在状态不好，但灭口这种事还是做得来的。”
程萧屿脸一黑，“别忘了你现在是在我的手上。”她心知司昀不会乖乖任她宰割，黑链的束缚对他来说作用不大，之所以由着自己牵制也只不过是利用而已。
“助我回赤月。”司昀展开手掌，一颗散发着乳白光晕的灵珠静静悬浮着，程萧屿丹海内的暗灵珠立即一阵悸动，“但以你现在的实力去到赤月，若是在话本里只怕活不过一个章节。”
“这是？”程萧屿吃惊地看着这颗白珠子。
“这是光灵珠，之前在那白玉祭坛内被你吸走的是暗灵珠。这光暗灵珠皆是世间顶级灵宝，对于混沌体的灵师来说更是无上至宝。”司昀淡淡地说。
接着他将手收回，留光灵珠独自悬在空中，光灵珠在程萧屿惊讶的目光中剧烈抖动一番，咻地一下子窜进她的丹海中！
“啊！”程萧屿痛呼一声，浑身颤抖着倒在地上。
司昀将她抱起，飞速地闪身进入落霞谷，藏身在一个隐秘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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