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萧月,刚刚真是多亏你了。对了你怎么知道那个老怪要抢我东西的?”程萧屿一边走一边好奇地问。
“我就是碰巧看到那老怪从醉月楼里出来后鬼鬼祟祟地在附近转悠,还一直盯着醉月楼门口,心里觉得奇怪就观察了一会儿,果然你出来之后他就跟上你了,却不知道我也跟在他的身后。哼,连女孩子的东西都抢,真是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连景瑜不屑地哼道。
不一会儿两人便回到了醉月楼,原来程萧屿被截住的小巷与醉月楼只隔了一条街,只不过是在楼后面的僻静处,再加上被覃老怪施了结界,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看着连景瑜带着程萧屿进来,掌柜有些惊讶,忙提起笑意上前来施礼,“少东家,您怎么来了?”
竟然是醉月楼少东家,程萧屿心下暗暗吃惊。
掌柜见连景瑜脸色不善,赶紧收起笑容,略带紧张地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哼,我们的客人,出了门就被另一个包间的人拦截袭击,这是怎么回事?”连景瑜非常不高兴。
掌柜脸色一变,肃然道,“竟然有这种事,我们醉月楼一向十分重视保密,属下立刻去查清此事。”
“不必了,我已心里有数。是那覃老怪收买了我们的人。去把相关的人叫来。”连景瑜冷冷地说。
“这怎么会!”掌柜脸色又是一变,马上带着碧螺匆匆去喊人。
很快,雪芽、覃老怪包间的雨花,以及负责在包间之间传递牌子的黄檗便被带到连景瑜跟前。
“少东家。”三位美人纷纷施礼。
连景瑜身姿挺拔相貌英俊,正所谓少年人如玉,雪芽及雨花见着他都不禁红了脸颊,只是想起刚刚掌柜凝重的表情,又立刻收住心里的激动。
“不知少东家找我们几个有何吩咐?”雨花娇滴滴地问道。
“呵,你们当中有一个人,应当十分清楚是所为何事。”
听着连景瑜这语气,雪芽和雨花都紧张起来,黄檗更是双手紧紧揪着裙子。三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给你一个机会,站出来。”连景瑜冷冷地扫视她们。
“还请少东家明示。”雨花鼓起勇气弱弱地说。
连景瑜冷哼一声,“我们醉月楼,一向重视保护客人的隐私,既不过问他们出售的任何东西,也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正是如此才会有这么多客人愿意来做买卖。然而今天,却有人为钱财而泄露了客人情报,导致客人离开醉月楼后被拦截,差点被抢去财物,若不是我出现,只怕连性命都受到威胁。”
雨花大吃一惊,连连摇头,“雨花绝没有出卖客人任何情报!”
雪芽也摇摇头,柔柔地说,“雪芽自认问心无愧。”
而黄檗则唇色发白,冷汗涔涔而不发一言。
“我相信雪芽姐姐,”程萧屿插话,“一整天她都陪着我,直到我离开醉月楼,她没有机会接触覃老怪,而覃老怪早在我还没离开的时候就知道我手里有火藤石了。”
雪芽向程萧屿投去感谢的目光,温柔地对她笑笑。
“黄檗,你怎么不说话?”一旁的掌柜见黄檗神色不对劲,略带焦急地出声质问。
扑通一声,黄檗跪倒在地,颤抖着哭道,“是我。是我做的。”
此言一出,几位姑娘皆如受雷击,不敢相信。
“黄檗姐姐,你说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雨花脸色发白。
“黄檗!你在醉月楼六年,一直勤勤恳恳,也正是这样我才会把这样重要的工作交给你,要知道只有你才知道哪些客人在出售什么东西,你、你怎么能这样辜负大家的信任?”掌柜又是心酸又是气极。
黄檗伏倒在地,泣不成声,“呜呜……我错了,我一时鬼迷心窍……”
“究竟为什么?”雪芽强忍着泪意,她刚进醉月楼的时候,正是黄檗一直教导她照顾她。
黄檗抬起袖子拭泪,“我那丈夫嗜赌成性,将家产败尽不说,活计也丢了,我每个月一领了月钱,就会被他抢去赌,最近又将我的所有积蓄输光,但他还是不断向我要钱,拿不出钱来就要打我……还说、还说要把我卖进春香院……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就收了那人的灵玉……”像是宣泄般将压抑许久的心事说出,又伏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太过分了……”在场几人听得心酸,雪芽、雨花也都心里发寒,拭起了泪。
连景瑜沉默了一会儿,虽然不忍但还是坚决地说,“你的情况确实很值得同情,但你毕竟严重违反了醉月楼的规矩,我们……不能留你。”
“你为什么不离开他呢?”程萧屿也心有戚戚焉,难过地问。
“你这样纵容他,迟早你们都会被他害死!”一直不发一言的碧螺走上前来,脸上虽然沉静,眼中却有悲愤。
“我也曾想过离开他,可是,可是我……”黄檗坐起身,双手抚着肚子,“我不想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孩子有这样的父亲,会比没有父亲更好吗?”碧螺斥道,“今日他能说出将你卖进春香楼,来日他就能把你们的孩子也卖掉!清醒一点!”
“不……不……不会的……不能……”黄檗拼命摇头,泪水将她的脸冲刷得一塌糊涂。
“他会的,其实你心里也已经看透。”碧螺步步紧逼。
“那我该怎么办?我只能去死了,带着我的孩子一起去死!现在醉月楼也留不得,我已经没有活路了……”黄檗哭倒在地,大家心里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模样,心里更加难受,然而连景瑜不说话,没有人敢提出让她留下。
“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走吧,离开那个累赘,自己养活自己和孩子,重新开始生活不好吗?”碧螺走上前扶着她的肩膀直视她。
“可是离开了醉月楼,我什么都不会,我能做什么啊?我怎么养活我的孩子?”
碧螺从腰上解下一个精致的香囊,放在她的手心,“一年前你送我这个亲手绣制的香囊,不管是醉月楼里的姐妹和伙计,还是我家附近的乡亲邻里,谁见了都说好,说手艺不输青菱织院。还有你送给雪芽的那方手帕,人人见了皆说羡慕。每当我们谁有个头疼心闷,你调制的香薰和熬煮的药粥就是我们最需要的……”说着说着落下泪来,“你看,你会的明明很多,我们大家都这么离不开你,你去哪儿不能活呢,你在哪儿不会被需要呢?”
黄檗止住了抽泣,只是眼泪还是不停地掉落,握着手中的香囊,她朝大家深深一拜,“黄檗自知犯了大错,醉月楼里再无容身之地,这也是我应受的惩罚,今日拜别少东家、掌柜及各位姐妹。”又朝程萧屿一拜,“由于我的一心之私陷客人于危险的境地,实在很对不住,但这只是我一人的过失,还请客人不要怪罪于醉月楼。”再抬起头来时,眼神已经坚毅许多。
“你也不必如此,毕竟我也好好的,并没有遭受损失。”程萧屿于心不忍,使劲儿向连景瑜使着眼色。
连景瑜无奈地摇摇头,“你倒是心宽,但规矩就是规矩。”
掌柜上前对连景瑜深深一鞠躬,“少东家,都怪我不够了解底下人的情况,我也愿意受罚。只是……黄檗在醉月楼六年,做事沉稳勤勉,大家都有目共睹,之前也从未犯什么大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现在按照规矩必须辞退她,但是这个体恤金……是否多少可以给一些?”
“掌柜的做主吧。”连景瑜朝他点点头。
“太好了,至少还能支撑你找个新地方暂时安顿。”雪芽和雨花高兴地将黄檗扶起来。
黄檗感激地深鞠一躬,“多谢少东家,多谢刘掌柜,多谢大家……”说罢眼泪又要往下掉。
“走吧,我陪你收拾行囊。”碧螺拉起她的手。
黄檗深深看着碧螺,“是妹妹点醒了我,这个恩惠我一辈子难忘。”
“别说什么恩惠,安稳下来后记着寻机会带孩子来让姐妹们瞧瞧。”
“天色已晚,也是时候打烊了,你们都去吧。”掌柜向她们摆摆手。
向连景瑜他们告了退,碧螺雪芽几人便簇拥着黄檗同去收拾,再做最后的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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