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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江湖之远

上桥镇的人总是有一种莫名的骄傲。你看,下桥村过桥村都还是村子,而上桥却已升为镇所,就好比茗都的六品朝官出了都城,总有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上桥镇现今是北大荒的交通要道,自从北大荒的官道去年被洪水冲坏,靠近官道的上桥镇就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平时不常见的镖局,商队现在走这段路都要经上桥镇绕个弯子。于是乎平常一年不见多少人的客栈生意开始真正的像牌匾那样,生意兴隆了,上桥镇的人看到了其中的商机,各种酒店,旅店,甚至赌场如雨后春笋冒出了十几家。

上桥镇东街某处的一家车马行,车马行不光租凭车马,也管运送短途的货物。车马行内的广场上面堆满了打包好的货物。柱子扛起一包包货物装到大门外待发的马车上。他默默的算着,抗一包四厘,五包就是两文,今天大概有一百多文的收入,想起今天的收获柱子咧嘴笑了,镇子上人多了,货自然也就多了,扛一天就比得上过去两天的钱。柱子这也算是子承父业,他爹生前就在这家小车马行抗包,他爹撒手了柱子很自然的就接了过去,在柱子想来抗包没什么不好的,平时除了补贴家用还有剩余。就是山弟这二年花的多些,笔墨纸砚这些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若不然买个酒哪里还要斤斤计较,想不到咱家也能出个读书人,在柱子看来,他没有兄弟姐妹,那一起生活多年的王金山就是自己的亲兄弟,虽然贵些,柱子也是心甘情愿的,说不准山弟还能给家里挣一身画着大鸟的官服呢!就是那黑黑的墨汁真是难闻,但山弟写出来的字真好看啊,人也好看,让山弟下地下套子简直白瞎了这个人,他就该清清爽爽的捧着书,不知道要迷死多少个小娘子啊。在猪山脚下背起山弟时那一身青色的衣服摸着就像枝儿的小手一样,就是沾上了血可惜了。七岁的人了还不会用筷子,上个厕所还嫌弃树叶子硬,天呐,皇帝家才用草纸。其实柱子不知道皇帝用的都是丝绸。总之山子就像天上掉下来的,骨子里透着富贵。

王金山很想和柱子哥一起抗包,就是总被柱子撵走,粗布麻衣穿了这么些年也早已习惯,下套子什么的也不光是为了大病后的花娘,既然离开了奢华,那就努力的让自己变的普通吧。

镇子的中街有一处皮草店。王金山套了比较好的东西总会卖到这里,正好夫子今日访亲,就亲自带着貂子来卖:“掌柜的,貂子,还活着。”柜台上的中年人抬起头:“山子啊,放哪里吧,你看你,何必这么辛苦,我闺女也不差,来我家了铺子都是你的!”辛掌柜看着王金山,越看越满意,人精神,有学问,人还勤快,关键是闺女相中了。王金山摇头苦笑:“辛叔的铺子可是老字号,别砸在我手里了。”辛掌柜点好了铜子:“也是,你小子长得比我闺女还俊,给,五百文。”王金山接过穿了麻绳的铜钱:“辛叔那您忙我就走了。”

:“小心点,镇子上这两天不大对劲,来了几帮走镖的,天天武武宣宣的,别被人当兔子撸走了。”

:“辛叔还是看好自家大门吧,您闺女可是镇上的一朵花。”王金山摆手出门,走过一家客栈时客栈大门围满了人,客栈里的生音嘈杂,吵闹声,惨叫声,碰撞声不绝于耳。王金山也不凑热闹,绕过了人群。一个貂子伍百文,够家里花一阵子了,就是貂子这两年越来越少,几个月都套不着一个。下个月要参加乡试,有了功名也好免了田里的税钱,每月还有三百文的铜钱拿,何乐不为。府试还是不去了,广平府人多眼杂小心为妙。

彭…哗~还在想事的王金山顿时遭受了无妄之灾。客栈里倒飞出个活人,撞倒了王金山,铜钱也跌出了袖子,砸到了地上,本就不结实的麻绳应声而断。哗啦啦的散落了一地,王金山揉着脑袋站起身,那汉子也哎呦的惨叫着立起身:“呸,驴草的的蜀地镇远,老子剁碎了你!”

:“瓜娃子,跟老汉儿跟前充老子,仙人个板板,有卵子的真刀真枪拼一场!”一个腰间别着旱烟的老头拎着根白蜡杆走出客栈,客栈里一票蜀地打扮的镖师明显占了上风,另一帮镖师明显处于挨打的境地。

客栈老板今天算是倒了眉,你说是这镇远太威风,还是众镖师没文化。怎么感觉各地都有镇远镖局,这不两家镇远在他家打了起来。那小伙子也是点背,好死不死的给东山镇远镖主垫了背,客栈老板看着弯腰捡钱的小伙子倍感凄凉,抱着被撕烂的账本眼泪夺眶而出,于是乎再也无法忍耐:“挨千刀的算命先生啊,这就是你算的黄道吉日!这就是开门大吉!”

众人哄笑,蜀地老头也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东山的龟孙,今日不打了,镇远你叫得旁人就叫不得?这位老弟,坏了你的黄道吉日算在老汉儿头上,小伙子,钱可有所缺少,若是不够尽管出声!”这句话立马让店老板回了魂:“五张桌子,二十条板凳,碗筷碟算搭头!”王金山拾好了铜钱,理了理头发:“老伯好心,钱够了!”

那东山的汉子顿时觉得落了面子:“店里的家什俺赔,蜀地的老贼,是俺技不如人,认栽,小伙子钱缺了找俺!”人群哄得想起一阵叫好声。王金山突然觉得江湖真近,都是好汉子。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突然情不自禁的说到:“各位好汉威武!”老头儿和那汉子一愣:真是个俊俏的少年啊!此时谁也没注意到东山镇远的两人悄声密语:“几分把握?”

:“八分像!”

:“行了,宁杀错,莫放过!”

柱子一路上听着王金山讲述今天的见闻,后来又说起了江湖儿女的豪情,书上说的侠影萍踪,剑客飘渺,刀客漠然。柱子想着江湖事,江湖?原来就在身边:“山弟,你说那江湖儿女都是侠客,那侠客吃饭拉屎吗?”

:“噗!”王金山一下子从侠客梦里掉了出来,多么人间的词汇啊,吃饭,拉屎。想来那些侠客也是要吃要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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