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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张建德笑嘻嘻地举上去,马玉凤接过来,一只手把袖口一揪,用袖拭了拭书皮上的灰土。这个擦拭灰土的动作,完全是个农家妇人样,她早已变得不是她从政时的样了。她垂眼盯瞅着书面上那行朱红色的标题,竟忘了跟建德告别招呼,便朝坡道上方迈步,那头牛跟在她腰后啪哒啪哒地走了。张建德立在坡下,瞅望她好一阵,觉着她那边走边瞅书的神情姿影给他心头烙下那么深的一道印痕。

自分田单干以来,张建德常去她屋里照看一下,看她种地有啥困难,劳力够不,设法给她家派个工帮一帮,年年他心头都挂记着这事。转眼到了这年麦熟前夕。农村里熟田是一件大事,外出打工的汉会应时归来,买几把新镰刃打磨利落,屋里的主妇早早备下一笼白馍馍,擀几张长面,屋里人将要出大力气了!

张建德来到邓三宝家,马玉凤坐在院内阴凉处缝补一只簸麦的大簸箕,旁边围着一个碎娃儿。

“噢,建德来了,坐。”她递给他一只矮凳,她自己仍坐在土台儿上,伏天里屁股着地倒也觉得凉爽。她的袄褂已见邋遢,大襟子开着几枚纽扣,脸颊脖颈印出些汗湿,褂子肥大晃动着两团乳房疙瘩。建德迎面坐着说:“我来瞅瞅你还缺啥不,就要割麦了!咋屋里就你一个,向东大大哩?”

“赶着头驴去磨面啦,跟娃子两人。”马玉凤应着。转身对那碎娃说:“噢,乖娃,往边上让让,看针把你扎着。”那碎娃跟她怪亲近,揪着她的乳房像要讨奶咂。

建德问:“这是谁家的娃,看着像是你又生了个小邓爷儿?”

马玉凤扑哧一笑:“你嘴里没个正经,你整日在庙里就这样嚼舌根?”

这碎娃是邓桂枝的娃,偶尔丢在大妈妈这院里玩耍。

“嘿嘿嘿,你说,你指不定哪天也来庙里混混心,咋还不见你来?”

“看来,你还真想把我也扯进你那庙门?”

她缝补那只簸箕,粗麻大线拉过来扯过去很用力,那簸箕年成久了,底子磨出个窟窿,垫块布,补个疤子。

“你今天咋得闲?是来取你的那本书的吧,我逐字逐句地看过了,你拿回去吧!”

“噢,我不是来取它的,你知道我识不得几背篓字,也没有马书记的那种钻研精神,撇着去。我是专程来看你,我向四社的社主任安顿过了,让他照看你屋里的麦收,把村南的打麦场给你家空出一块地方,麦子割倒怕你抢不到地方码垛。”

她说:“你再不要牵挂啦,麦收这点活对我不算个啥事,抢啥呀,没地方我就把麦垛在自家院内,打碾迟两天也没关系。”

“迟可就不是两天,一两个月都排不上你打碾,雨水一来麦垛就泡芽了!”

马玉凤很感激他的照看,说:“雨水来了,不泡我也泡旁人,泡就泡泡嘛!”

张建德眼睛瞅向她那大褂子襟前逛荡的乳房,觉着真是星移斗转,那个年轻的、精干利落的马书记,不见了,的确不见了!只有这个村妇,半老婆子坐在土坎儿上,缝补着一把破簸箕。过几天开镰割麦,她将在毒阳烈日下劳苦,她家老汉老、儿子小,都出不上多大的力。建德说:“你屋里割麦缺人手,我给你想办法!已经做了安顿。”

马玉凤摇摇头,满不在意说:“人手也不缺,你给我做了啥安顿?到时候你来我家麦地转转瞅瞅,看我割麦吧!”

张建德呵呵一笑说:“别逞强啦,村里还有些钱,我给你雇了两个工!”

马玉凤一下呆愣,半晌竟像没醒过神来样,“你说啥,你刚刚说啥?”

建德也眨巴着眼皮:“我说花钱雇工嘛,雇两个人手嘛!”

马玉凤这才听清“雇工”二字!“建德,你是邓爷的理论学多啦?你给谁雇工?你打算雇佣谁家,雇个贫农还是下中农,来给哪个地主家扛长打短?”

马玉凤那双毛茸茸的大眼睛,目光严肃炯炯地射过来,渐渐蓄了一层泪水,吓得张建德说不出话。她把麻绳哧哧地狠扯了两声,把缝补好的簸箕撇在了一旁。站起身走进堂屋去,不一会拿着那本借阅的书递还给他。她仍坐在厢房下阴凉处土台台上,用剪刀把簸箕上缀的那根麻绳剪断。

张建德接过书也愣神在那儿,见这本书封皮和内里已被她翻阅抓挖得不是原先那么崭新了,留下许多折痕、手指汗印、夜晚染上去的煤油灯烟子气味,还有不少处勾勾画画的笔迹。不知这个女人,在这本书内抓挖嚼味了些啥哩!

“建德,我若早知道‘雇工剥削’也是个道理,我十来岁做丫头的时候就不干那场革命!我干我自己的事,早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干富了。我真的想不清楚,自己这一辈子究竟干了些啥事,干到今天又说这话了,允许剥削,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那么早先为啥不说,为啥不告诉我!我不瞒你说,建德,我看完你借给我的这本书,夜晚我躺在炕上,蒙住脸大哭了一抱……”

马玉凤说着就又抬起两手蒙捂住她的脸和眼睛,泪珠子就从她手指缝间渗出来。

张建德把眼睛移向一旁,瞅刚才她进出的那间堂屋,门窗烟火熏黑,屋檐椽顶有些变形弯塌,这院内其他厢屋也都久未修缮。

建德说:“好啦,卫红妈妈,你管它啥道理不道理,如今咱也不当政了,把自己的日子过好算啦!”

张建德伸手抓起那只大簸箕,见那个疤子缝补得很匀称、很漂亮,“你说不雇人,咱就不雇人,到时我和亮亮妈妈去帮你割麦。”

四十五

孙家割麦人手不缺,成檩、成梁、成栋,还有娃妈妈都撒在麦地里。孙家的麦地在后山半山洼里,东山上也有几亩。

割麦的日子全家人起早贪黑,割得快的人家三五天就全都割倒了;割得慢的,小十天也沥沥拉拉干不完。孙志福胸肋腰间有弹伤,挥镰时间短,不能持久,多时跟在娃们的麦垄后面扎扎麦捆。史淑芬虽然说过“我不会熟田”,但割起麦来也不少出力,汗水湿溻衣褂,蹲伏在麦垄里倒比孙志福耐力。后山,麦海子一片黄褐色,一层层条田浪起谷跌,东一家西一户却很寂静。割倒的麦茬地里,整齐地摆着一行行捆扎的麦揀,他家那匹大青骡子也撒在茬地上,静悄悄弯低脖颈鼻唇,啃食着茬根和遗穗。

成栋这年十二三岁,啥农活都会干,孙志福没想到这个娃倒是块做庄农人的好材料,自小不喜欢念书,没人教习他却天生会握镰割麦、捆扎麦揀。他捆扎的麦揀,志福检查,麦腰儿牢实,提拉不散,个头匀称,比个老农民捆得还好。栋娃已知道操心屋里的事情,那骡子就是他牵到地里来的,备着驮运揀子,去抢占麦场。占麦场也没人教他,不知道他跟谁学的!

成梁比栋娃大七岁,读罢初中就自己在外面四处打工,农村娃子都知道麦收时节须返回屋来,跟老的一起服这场苦力。成梁打工挣了多少钱,爹妈不知道,志福也从不过问,成梁悄悄地为他自己娶媳攒钱。志福心想,这样也好,为老的减轻些负担压力,现下这穷屋里是一个碎钱也拿不出了。孙志福的抚恤金折子已是几年都不见一个钱影儿了,支取得空空的,都花销在那匹大青骡子上,好在包产头三年国家免征皇粮土地税,不然连这几亩亩地都种不起了!

麦熟之前,庄腰院里来了一个陌生姑娘,惊得孙志福发愣,以为那姑娘走错了人家,过后才知那是成梁为自己找好的媳妇,来“瞅地方”。孙志福心里既高兴又郁闷,他哥哥成檩尚未成家!孙志福闷声怒斥:“看你鬼悄悄的样子,为啥不事先告诉你爹妈一声!”成梁说他也没料到会这么快,是村里马姨姨为他测了一卦,谁知这事就真的成了。

成檩挥着镰刀嚓嚓作响,他割麦出力最大,一块块麦田割倒打整干净主要靠他。他那条伤腿蹲得过久,站起来腿就变瘸了。他眼睛闪冒出几缕阳光麦田明黄色的星花儿,似乎感觉出自己那好一把年岁,像一只打扎起的麦捆。他坐倒在一只麦捆上歇歇,擦擦汗水,瞥瞥仍在割麦的成梁。看来成梁要赶在他前头娶媳了,在那间新盖的南屋内。人家读过书,有文化嘛,又是那位后妈的亲生娃子,只是他咋有脸继续在那院里出出入入啊!

“哥——,你来码揀子!”

成檩听到碎兄弟成栋喊叫他。成栋立在那匹大青骡子下面,码揀子够不到骡脊。后山已有人往场上运麦揀,碎兄弟怕迟了抢占不到场地。大大也喊了一嗓:“成檩——,你先丢下镰把,跟成栋运揀子去!”成檩应声:“噢,知道了!”

成檩伤腿跛跛瘸瘸地走向那块茬地。感觉到那个碎兄弟干活比他主动,不用大人招呼喊叫,相反这屋里的活由这个碎娃子招呼着!瞅得出大大和那位后妈都喜欢成栋,将会让成栋做守屋的后人。农村说守屋的后人,就是跟老的不分家,生活到老,自然将后也由这个后人继承主要家产。

“赶快些——!”成栋又喊叫一声。

真日怪,这屋里不是大的喊小的,而是小的喊大的!这碎兄弟活得劲头好像跟成檩不一样:成栋活得朝气蓬勃,成檩却活得蔫蔫憷憷;成栋像是活在屋里面,成檩像是活在屋外面!

骡脊上放置一副驮架,把麦揀一捆捆装码上去,码满摞尖,之后用绳刹牢实。成檩也须把骡子牵到地埂边,登踩着埂坡才能够着骡脊码摞,刹绳。装码完毕,碎兄弟说:“我先去场上,你快些来。”成栋把骡缰绳一拉,骡蹄呱呱哒哒地朝那条后山坡道走去。

成檩再把另一只木架装码起来,这一架是供人驮的,一架能码十多捆麦揀,也用绳捆牢实,成檩背起它来觉出脊背压弯吃力。后山这段坡道窄径不能走车,只能靠牲口驮或人背。成檩跋上坡道,碎兄弟牵着骡子早已走远了。他觉出伤腿疼得厉害,麦揀架子底下只露出一双腿脚,他走一阵还须在路旁田埂边歇靠歇靠。麦尚未割完,这时运揀子是为了去占场地。庄北麦场是二社三十余户人家的公用麦场,社主任年年做些调整安排,分出轮流垛麦、打碾的时段。但是做了安排也常固定不住,因为各家割麦时间前后不一,场子不能空闲着等你,所以人们依旧急急火火地“抢地方”。

成檩背着麦揀架子来到庄北麦场,见不少人已在场子内拉揀子摆码,身影穿梭,喊声嘈杂。他把驮架暂倚在麦场边,一时瞅不清碎兄弟在哪个角落。成栋高声喊叫他三两声他才听进耳朵里,瞅见那块地方,驮起架子一瘸瘸地走过去。碎兄弟喊道:“你胡乱瞅寻啥,这么高的骡子你看不见!”他人小口气大,把旁边的人都惹笑了,成檩也嘿嘿一笑,瞅碎兄弟抢占的这块地方不错,他已解了刹绳,卸下骡脊上的麦揀。他说:“我再去驮,你在这里照看着。”成栋牵起骡子蹄声呱嗒地离开了。成檩把那堆麦揀摆码摆码,把这块地方的边线先摆个半圈,等到再驮来些麦揀,摆码出一个圆圆的麦垛底子的时候,就不用人再守着这地方了。

成檩坐在麦揀上喘口气,脱下汗湿的破褂子凉快凉快,嗅到一股浓馨馨的新麦子味和太阳味,一只手轻轻捶捶揉巴揉巴那条酸痛的伤腿。过几日所有的麦田割倒,麦揀运来,这里会垛起山样高的麦垛,年年都是成檩登上垛顶。码垛是个技术活,须看麦揀多少、围圆多大,收顶要严实,能坡流雨水而不渗漏。这麦场院,一家家垛麦只能占周边角落,须把场子中间摊场打碾的地方留出来,而后一户户轮候碾场。成檩正这么歇闲地瞅视着,场院那边一张脸迎对着他,对他做出一副鬼脸怪相,咧嘴扭鼻、挤眉弄眼。他定神一看,才瞅清那是堂侄儿鸡换。鸡换还学他的跛腿,一瘸瘸地耍笑。堂嫂在鸡换脖子后面抽了一巴掌,让他快去干活,他才背着木架子离开场院。堂嫂家在那边垛麦,成檩忽然记起,自己曾在堂嫂家哭过一场,哭着说要给她家当娃娃,记不清是哪一年,已觉着很遥远了。

这时堂嫂朝他走过来。“成檩,腿瘸成那样,咋还干活,不知道把自己爱惜些!”

成檩说:“嫂子,你坐。”堂嫂便坐在他身边。成檩拿起那件破褂子穿上身,光膀赤脊梁在嫂子面前不礼貌。“嫂子,你家的麦都割倒了没有?”

“哪那么快当,你堂哥屋里人手少,不像你大大屋里有你这么个苦力!”堂嫂停了一会又说:“你还在那个屋里候啥?没候的啦!我和你堂哥都瞅不过眼去,为你难过,你不看看你今年多大年岁啦,还不赶紧去外面为自己找个妇人,再候下去就没人跟你啦!”

成檩撩起破褂子擦了把额头汗湿,是的,他想候着屋里给他娶个媳妇,候着分家时分得自己的一份家当。一听说“去外面”,他就记起自己那三年在外流浪,让他害怕,他不知道现下外面打工的情形已经发生了变化,他脑瓜里依旧深深地留着那时的艰难。他说:“嫂子,去外面,怕屋里的活离不开。”

他嫂说:“屋里的活就候着你做哩!那你就做下去吧!为啥成梁能离开,能为自己找来个女人,你就傻傻地守在屋里卖苦力?”

成檩说不出话,愣了会儿才说:“嫂子,我跟人家不能比,成梁念过书,有文化,在外面好混达。”

嫂子来了火气:“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你比谁少了啥,裆里少了根把子?成梁在为自己挣钱,你这一年年为了哪个?”

成檩眼前不觉望见河滩的园子果树、庄腰新盖的南屋、圈棚里的大青骡子,那些该有他的一份,可是没娶媳妇,就谈不到跟老的分家,归根结底是成檩没有女人!

成檩压低声音说话,怕麦场院旁人听见。“嫂子,现下我大大手里确实没有钱,我知道。嫂子屋里能不能先借给我三五百元,让我寻个妇人,先在这屋里立住脚,日后我重重地偿还哥哥嫂子。”

嫂子难住了,既瞅他可怜又帮不上啥。“三五百元,哪能拿得出,你堂哥即使有,鸡换不娶媳么?”

嫂子停了会说:“真是再没个着落,也还有一条路能走,你知道咱村的三丑吧,他去‘上门’已经几年了,他的女人已给他生下两个娃。最近三丑回来探家,你去跟他打问打问,让他在那边也为你寻一户人家……”

这时听到呱嗒呱嗒的骡蹄声,碎兄弟成栋牵着骡子来到场院。

几天过去,后山、东山所有的麦子已割倒,麦揀一车车运到场上。这日天色已晚,孙志福和成梁、成栋围在那座浑圆高大的麦垛下面搭手,用木杈挑起麦揀递到麦垛上去,麦垛已经很高了,须把木杈插进垛腰作脚架,登踏着向上递送。垛顶上只有成檩一人,接过揀子一圈圈地摆码,逐渐缩口、封顶。像盖一座新屋,檐椽头整齐,青瓦一层层铺排平顺,排雨而不渗漏。末了,成檩腿脚已无处踩踏,不小心会滑落下去,就这时天空洒下月光和星色,成檩忽地记起堂嫂说的那条路,像望见自己和三丑一样去做上门汉!在农村最被人轻瞅的就是这条路,等于去做女方家的长工,成檩真的要走这条路么?

四十六

成梁说村里马姨姨会测卦,给他测来个媳妇,那的确是真事。

这“测卦”跟马玉凤精神上的苦闷分不开,毕竟她做过不少对不住村里人的事。这村里跟她关系最近的算属张建德,但是张建德的亲大大就是在她手上被整死的,薛玉琴的亲爹也死在花坪专政队了。周婆子化缘的时候走遍村里所有人家,唯一没去登门募捐的只有一户,就是她马玉凤的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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