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饭后,陈林便被村长拉着去他家住下。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缠着陈林不肯离去,尤其是那个老六家的孩子,那个孩子可真让人头疼,语言表达能力极强,逻辑又很奇怪,经常噎的陈林说不出来话,而且思维有很跳跃,常常听三不听四,把一个话题扯到新的话题,就这样,吵吵闹闹的一晚上过去了。
天不亮。
刚小憩一会儿的陈林又感觉到有人在晃他的胳膊,待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隐隐约约,一个汉子坐在他床边,爽朗地拍着陈林的床沿说“出海打渔咯。”
等他他完全清醒过来自己已经在船上了。
他们正要出航。
岸上,妇女把准备好的饭菜一盆,一锅的端到岸边,再由男人们端到船上。在那里,女人上船被视为不吉。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可算要启航了。男人们用力的抱住自己的父母,妻儿。待船开动后又把衣服脱下来挥舞着,吆喝着快乐的语调,看着岸上的人一点点变小,最后变成了一堆密密麻麻的黑点,一个浪打过去,黑点也没了。
看到此情此情,陈林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都不想笑。现在的他,只想随便找个地方眯上一会儿就谢天谢地了。
“开饭啦!”船老大,也就是早上把陈林叫起来的那个汉子,从船头走到船尾用筷子啪啪地敲着碗走到了陈林身边,把那一碗热气腾腾的粥递到了陈林手中。
一定是出现了幻觉,为啥船老大长得那么像“耶稣”,呼!好家伙,他身后还有光圈。
喝下一口粥,舒服。喝下第二口,满足……喝光了满满一碗粥,困了,想睡觉。
“老少爷们撒网啦!”船老大又敲着刚用完的空碗来回走了一圈,扯着嗓子喊着。破碎了,喔!我的“耶稣”,碎了碎了。
渔夫们应声放下碗,三三两两地组在一起,跑来跑去麻利地开网,拉网,撒网。
一顿忙活让陈林端着碗措手不及,睡意全无。
汉子们干活很快,陈林刚想帮忙,人家已经坐下来休息了。
终于可以休息了,显然渔夫们也累了,用碗从桶里舀了茶水大口大口的灌下去,当然他们也没忘了陈林,贴心的把茶桶往陈林那里移了移,其间,还有几个人给陈林递了烟。
不过一会儿,汉子们都歪歪斜斜地睡了过去。
陈林是被一阵晃动惊醒的,一睁眼睛,太阳毒辣辣地直射下来,已经是晌午了。休息够了,该收网了。
可似乎有个大家伙钻进网里去了,它在不停地挣脱,渔夫们排成两排扯着网,嘿咻嘿咻地喊着号子,陈林也加入到里面去了。大家脸上的喜悦像要溢出来一般,汗水在阳光下闪着光。
“嘿……”一段长音过后,网里面的东西拉上来了。不过,不是个大家伙,而是一个大家伙的骨头。
看到这,全船人的表情都变得很奇怪,他们紧皱着眉头,死死盯着这块鱼骨,“啪嗒”,一滴汗砸在船板上。
陈林突然感觉有点冷,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过是一块鱼骨嘛,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啊。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表情都很凝重,船老大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香,供在了那片鱼骨前。
有时候,一个小小的浪花打来都会让那些汉子骚动一番,但总算平安无事的回去了。
待到踏上岸后,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像陈林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他清楚地感觉到从船靠岸的那一刻,渔夫们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唉,封建迷信,自己吓自己。陈林腹诽道。
陈林的苦日子又来了。
村民仿佛看不见陈林顶着两个又黑又重的黑眼圈似的,又是被女人拉着上地,又是被孩子拽着下海。
就这样,陈林在这里常住的念头打消了。
老六家的孩子把陈林拽到一个小水洼旁,神秘兮兮地说:“我见过,海水煮鱼哦。”
“呵呵,我也见过。”在海边不用海水煮还用矿泉水煮啊。
“真的?”那孩子眼睛一亮。
“我跟阿爸说,他,他还打我。”说着,嘴一瘪。
哎呦,小孩子的眼窝子真浅,这眼泪说来就来。唉,那个老六看着笑呵呵的没想到脾气还挺大。
“李叔叔,就,就被海水煮死了。他给我的好多好多贝壳,呜呜呜……”
那孩子原来不是哭自己挨了打,而是哭人啊。
食人族?陈林脑子里莫名其妙的蹦出来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不对,海水会煮鱼,鱼骨,化骨水。
对了,连在一起了。
陈林以从未有过的耐心的语气问他“那条鱼,不是被海水煮的,是像火烧的一样对不对?”
“嗯……”
“你的李叔叔是不是出海之后就没回来啊。”
“不,他回来了。”
“像……”陈林小心翼翼组织着语言,生怕刺激到这个孩子“他身上黑黢黢的,像被,被烧…..”
没等陈林问完,孩子更响亮的哭声给出了答案。
河东船上
“陆家人,不是烧死的吧。”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不得不没话找话地问了出来。
“……”沉默……
“……”沉默……
0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是怎么被选上来的。”
这是赤裸裸的鄙视啊!
这种感觉,真让人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