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冰由着玉若扶着她,缓缓地向太后和太上皇住的慈宁宫,要去慈宁宫就必须要走过御花园。
“玉若,你看这桃花比太傅府上的可艳丽多了。”沈娴冰看着满园的桃花,心底欢喜起来。
“嗯。”玉若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沈娴冰看出来了玉若心底的不安,“出什么事了吗?”
“小姐……你该知道的…玉若跟昊明自小一块长大,互相也有爱慕之心…上次公子回来,昊明还没待几天就走了,这次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他昨晚给我写了信说他过几天便又要出征了,玉若怕他出事。”说着玉若一个人竟嘤嘤地哭起来。
“你和昊明,我倒没看出来呢!”沈娴冰看她哭了忙安慰着,“没事的,昊明会有哥哥照顾的,不会出事的啊。”
“呜呜…小姐。”玉若抱住沈娴冰又抽泣了几下。
“姐姐好兴致呀!”孟云雪带着一众侍女走了过来,肚子已有些微显。
沈娴冰轻轻地推开玉若,往旁边走起,想要躲过她。
孟云雪却迎了过去,一脸微笑的望着沈娴冰,看着十分温和。
“姐姐,做什么躲着我呀?”
“没…没有。”沈娴冰绕开了孟云雪,快步离开了那里。
孟云雪也没有追只是浅浅的笑了起来,在阳光下格外阴冷。
“娘娘,为何不追上去看看她急着去哪儿?”巧语在旁边说道。
“呵呵,不急。我有的是时间陪她慢慢玩。”孟云雪抚了一下肚子。
沈娴冰几乎是用跑的,气喘吁吁地站在慈宁宫门口等着下人进去禀告。
“皇后娘娘,太后有请。”小侍跑出来恭敬地朝沈娴冰行了一礼。
“嗯。起来吧!”沈娴冰缓了缓抬步一个人走了进去。
店内的所有装饰都非常典雅却也十分朴素,跟这房的主人气质相近。
“你来了。”一个温和慈祥的声音从沈娴冰的身后传来。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沈娴冰忙跪下行礼。
“乖孩子,起来吧!”太后娘娘浑浊的眼睛打量着沈娴冰,即使已经年迈但身上透出的气质却还是无人能比。
“是。”沈娴冰顺着太后的旨意坐在了一旁,“最近臣妾身子不好也没得空来看看老祖宗,这不,才好些子便给您老请安来了。”
“哦,子裕跟我说过了。你呀,身子差也得好好休息休息,以后好好伺候陛下。”太后看着沈娴冰看的欢喜,调笑着说。
“太后说笑了,陛下还是要…雨露均沾的。”沈娴冰红着脸低着头说着。
“呵呵,我听说孟贵妃怀孕了?”太后眯着眼睛看着沈娴冰,“你做为皇后也要照顾些子。”
“是。”
“皇上说你要把孙儿交给我来抚养,也是怕她伤了他吧?”
沈娴冰抬头吃惊地望着太后,从来都没有看出太后心灵竟如此剔透。
“是。还望太后娘娘费心,臣妾的身子您也是知道的,此生怕是也就只能有这一个皇儿了,若是这个再……臣妾恐怕也无法活下去了。”沈娴冰哭了起来,害怕地颤抖着肩膀。
“好了好了,本来是来劝你的怎么还把你给说哭了,什么就这一个…呸呸呸,你这云境第一美人可得给我多生几个。”太后拉过沈娴冰的手轻轻拍着,“你可别哭了,再哭皇上会说我欺负你了。罢了,我给你讲讲我那朝的故事吧!”
“我呀,和你差不多。不过先皇不喜欢我,但我却一直都迷恋着他。他先娶的皇后是皇上的母亲,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雾妃。她很美,就像雾中的美人那样。可是自从有一日她发现先皇已经不怎么来她宫里了,就开始整顿后宫,嫉妒能让一个人发狂。把她变成一个心狠手辣的恶魔,杀了不知道多少人。后宫这么大的动静,先皇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一直放纵她这样,直到有一天她居然动手要杀先皇,先皇才把她关起来,就选了我来当这个皇后。我和他很平常,相敬如宾吧,却又十分陌生。”
沈娴冰听得很认真,心里也在暗暗为太后不值。
“不过呢,我的心里还是有过一些些小小的幻想。”太后摸着手指上碧绿的指环,“但是他的心里只有她,我觉得也无所谓了,他喜欢谁无关紧要。那个女人死了,那么多的人都怀疑是我干的,他相信我,这就够了。”太后叹了口气,眼里泪光闪烁,“现在能陪陪他也不错。”
“太后想的倒是很开。”
“其实啊,这世上有的事多想无益,不如活得糊涂一些。”太后笑了笑。
沈娴冰拿过茶杯倒了一杯茶敬给太后,“这杯茶也就算是臣妾献给太后娘娘的婆婆茶吧!”
“好,好啊。子裕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呢!”太后接过茶品了起来,“你要是有时间就过来多陪陪我,我呀,也怪孤独的。”
“不是有太上皇在吗?”沈娴冰疑惑地看着她,转念一想好像自打进来就没看见过太上皇的影子。
“他…哎,也算是个执迷不悟痴情种吧!在原来雾妃的宫里睹物思人呢。”太后叹了口气。
“雾妃的宫里这些年来总是被人传闹鬼,不过都被先皇和陛下给压着所以也没人敢传出去。”太后起身拉住沈娴冰,“你也许久没出去转转了,你陪陪我去看看可好?”
“是。”
沈娴冰扶着太后在偌大的院子里转转兜兜,终于拐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道,顺着里面走,景色越来越萧瑟凄凉,最后是光秃秃的墙面。
“应该就是这里了。”太后拍了拍手,摸了下墙壁,灰尘被拂掉,露出了金黄色的墙壁。
沈娴冰吃惊地看着这个看起来寒酸的院子,谁知道里面竟全是金器雕琢而成的。
“呵呵,这皇宫的古怪可多着呢!呐,跟我走。”太后拉住她细瘦的手臂。
太后轻轻地推开门,往里望了一眼,又往外望了一眼。确定没有其他人跟上来之后,走了进去。
里面的景色跟外面比起来简直是大相径庭,完全是天上和地下,比不上。漂亮的各式各样的花朵争相绽放,里面的一砖一瓦,亭台楼阁全都是精雕玉琢的,美轮美奂。
“这里好漂亮!”沈娴冰由衷地感叹道,这么好的地方只是为了给一个疯女子住,说出去谁会相信?
“嗯。这个地方先皇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是我自己偷偷地找到的,恐怕连陛下也不见得晓得。”太后领着沈娴冰走进了一个侧殿,“这个屋子里有一个密道可以直通太和殿和金銮殿。为了防止皇子谋权篡位,先皇一直都把这地方封住。你和陛下感情那么好,应当不会…”
“臣妾必定把此事烂到肚子里,请太后娘娘放心。”沈娴冰急忙向太后保证。
“好了。”太后扶起她,“你们沈家对皇家还算忠心,若是要反早就反了何必等到今天。更何况当初沈太傅还和先皇一起走南闯北打下江山,救过先皇呢!”
“是。”
“咱们来了这么久了,也没见着先皇,可能是去了别地。看你脸色苍白,快回去吧!”太后慈祥地笑了笑,抬步走了出去。
“是。”沈娴冰扶着太后步出了院子,准备走回太后寝宫。
“玉儿你见过了吧?”
“啊?是公主殿下吗?”沈娴冰从深思中被叫醒,“见过了。”
“哦。玉儿跟我提起过你,她还小不懂事,你这做皇嫂的要让着她点。”
“没有,公主殿下率真可爱,对我…也还好。”
“哈哈。”太后点了点头,明白沈娴冰是为了给自己一个面子。自己的女儿她还是了解的。
“这几天玉儿去了边疆说是打仗去了,她一个女孩子打什么仗。你要有时间劝劝陛下,让她回来啊!”
“太后娘娘不必担心,哥哥会照顾好她的,臣妾也会劝劝陛下。”
“嗯。你比那个孟贵妃聪慧多了,怎么还会怕被她欺负要把孙儿交给我呢?”
“臣妾怕有时照顾不全,放在太后这里起码她也会先掂量一下。”
“那个孟云雪,看上去心思挺重的你要小心。这后宫啊,看上去平静其实啊波涛汹涌啊!”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也陪了我大半天了,赶快回去休息吧!
“是。”沈娴冰向太后行了个礼,走出了慈宁宫。
“小姐,小姐。可让奴婢找着您了。”玉若惊喜地看着她。
“不是让你好好在这外面等我吗?”
“是啊!奴婢不是想着么,小姐进去好几个时辰都没有出来,奴婢怕小姐出事了,所以才转了好半天找小姐,我还碰上了孟贵妃。”
“啊,那…她有没有为难你啊?”沈娴冰着急地看着玉若。
“那倒没有。当时陛下陪着她,她装的可好了。”玉若扶着沈娴冰,“倒是小姐怎么脸色这样苍白,太后娘娘难为您了吗?”
“别瞎说。太后娘娘待人很和善,我们相处的很好就是站得久了,病又犯了。”沈娴冰扶了扶脑袋,“陛下今晚去梦雪阁吗?”
“嗯。陛下让奴婢带话给小姐,说让小姐好生休息,调理好身子。”玉若把沈娴冰扶上凤辇。
“嗯。”沈娴冰点了点头,低着头,精致的脸庞被夕阳度上了金边。
安静了许久。
“玉若。你说……我是不是该收回我皇后的权利了。”沈娴冰突然开口说着。
“小姐。”玉若兀地抬起头看着沈娴冰。
“明天,去跟陛下说一声本宫要召集宫妃商议大皇子满月宴的事宜。”沈娴冰踩着下人的背下了轿子。
“小姐……你伤还没好…陛下定不会同意的。”玉若连忙扶住沈娴冰。
“他若是不同意,这皇后之位就让给别人吧!”沈娴冰语气很严肃,不带一丝玩笑,“我这身上的毛病一辈子也治不好了,若是每次都以此来推脱,那这一辈子就要让孟贵妃来协管六宫,不如就把这后位给她算了。”
“是。”玉若应到转身跑开。心下思量着的确若是一个皇后都没有实权只是空有名头,又有什么用?
沈娴冰望向晚霞,自言自语着说:“孟云雪,你不犯我,我也不会犯你,互相相安无事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