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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梦荷的离开

当可以肆意挥霍的青春渐行渐远之后,愈发觉得春暖花开、夏日酷暑、秋之静美、冬雪皑皑四季转换如此之快。转眼酷热的夏季即将过去,天气渐渐转凉,秋天的景致已经初露端倪。

麦穗儿和徐默的关系既没变得更好,也没变得更坏。两个同样性格内向的人,以他们自认的妥帖方式在处理着两人的关系,但徐默并没中断与那位女网友的联系,麦穗儿也依旧尽着自己的本分。麦穗儿经过痛苦的挣扎后,选择了对现实的妥协,毕竟那个虚无缥缈的女人离徐默的世界是遥远的,见过一次面、见过两次面、甚至见过一百次面又如何,只要徐默不离开这个家,只要家还在,徐默的心终究会回来的,小智的爱就不会缺失。唯一无法欺骗自己的是麦穗儿逐渐感觉到,她对于徐默的依赖正在减弱,而这种减弱不仅没让麦穗儿感到欣慰,而是感到更加的痛苦,一旦对徐默的爱消失了,自己还会如此的执着吗?

当梦荷拿到离开Z城的调令时,心情并没有预想的那样愉悦。或许这一纸调令等待太久;或许还有些难以割舍,毕竟在Z城一待就是十年的光阴,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都在这里度过了;或许人生最想不明白的命题,也不必求解了。梦荷放下已经看了许久的调令,站起来将水杯中的水缓缓浇在生长茂盛的绿萝上。人生就是这样遇见、离开;离开、遇见;你没办法对生活彻底麻木,你会因遇见而喜悦,也会因离开而痛苦。不管是对于一个人还是对于一个地方,假如你原本就是一个不容易被拨动心弦的人,那么宿命里的浅饮低唱更会让你无限感伤。但无论怎样的心境,能回到ZQ城一家人团圆也是一件盼望许久并值得高兴的事儿!

梦荷看见调令上写的到新单位报到的时间还有一周的时间,她准备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将Z城想去看看的地方都再走一遍,不能带走这里的一草一木,就将这里的记忆装进人生的行囊带走吧!

单位小有小的好处,所有的消息,所有的事情都会长上小翅膀,被风带走,送达到每一个人身边。王小娜就这样发梦怔似的怔怔的站在梦荷旁边,“尹梦荷,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说什么?离开Z城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有什么可说的!”梦荷收回望向窗外飘忽的眼神,放下手中的水杯。水杯很漂亮,乳白色的釉面上一朵夸张的玫瑰,几片玫瑰花瓣都已经延伸到了水杯的底部。

“你干嘛不早一点儿告诉我和麦穗儿,好让我们有一个缓冲难过的时间?”一向大大咧咧的王小娜此刻委屈的眼圈微红。

“麦穗儿,已经将我视为坏女人了,她还会难过?小娜,Z城离ZQ城这么近,你随时可以向领导要求出差,不就看见我了。别这么矫情,我会不习惯的。”梦荷站起来,故意俏皮的刮了一下小娜的鼻子。

“梦荷,别这样想麦穗儿。‘竹轩汤馆’那一次她完全是喝多了,心情又很难过,才会那样胡说八道。”

“我并没生她的气,这么多年了,彼此的性格都很了解。罗晓已经走了,我不希望我们的友谊就此散去。”梦荷幽幽的说道,是呀,自从上次‘竹轩汤馆’麦穗儿喝多以后,三个人见面的时间少了,聊的少了,心里似乎有了芥蒂,而这芥蒂又让彼此感到很不舒服,很不习惯。

“今晚还是把麦穗儿叫上吧,我已经给沈晨他们说了。”

“王小娜,假如你不这样大嘴巴,或许我会更喜欢你一些!”梦荷无奈的点了点头,“客随主便,宰你的机会不多了,你把整个单位的人全请上我也没意见。”

梦荷刚说完,麦穗儿就走了进来,近一个月的时间没看见,麦穗儿几乎瘦了一圈,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梦荷看见她这个样子既生气又心痛,“麦穗儿,你不折磨自己会死呀?你的世界里除了徐默就没别的了吗?”

“都要调走了,还这么凶巴巴的,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儿?”麦穗儿依旧的柔声细语,和那天喝醉酒完全判若两人,“这是专门送给你的,我可准备了大半年,就为着你离开Z城的时候送给你!”说完,从提来的袋子里拿出一副十字绣递给梦荷。

梦荷双手接过,一看就眼眶湿润了,“傻瓜,麦穗儿,你就是一个大傻瓜。”梦荷完全没想到麦穗儿送给自己的临别礼物竟然是一副宽约六十公分、高约八十公分的十字绣,而画里的人居然是自己,浅浅地温柔地笑着,头发柔顺的披在肩上,穿着最喜欢的天蓝色连衣裙,背景是象天空一样湛蓝的海水。这样用心的礼物,可能也只有麦穗儿才会想得到。

梦荷忍不住一把紧紧的抱住了麦穗儿,“对不起,麦穗儿,我只是希望你能走出来,并且变得快乐!”

“我知道,我明白!我也对不起,我不该那天喝了酒那样说你和陆潇……,我知道你有时候任性的象一个孩子,我只是担心你……。”

“嗯,我知道。”俩人的眼泪都已经滴落到了彼此的肩上,真实的情谊已经融化了彼此。

“你俩在办公室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抱来抱去,好吗?”小娜擦了擦眼泪,故意将俩人分开。

麦穗儿一幅用心的十字绣化解了俩人心中的芥蒂,三个人重又回到了从前的友情。

将工作交接内容清理完毕,梦荷再无心思做其他的工作。一整天里,梦荷都没了上班的心思,思绪缥缈而凌乱。

晚上吃饭,小娜居然选在了滨江路的“土灶火锅”。看着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梦荷竟然有些恍惚,这不是送别陆潇的情景吗?自从陆潇调离Z城后,所有曾经常去的地方,梦荷都尽量选择逃避,滨江路的“土灶火锅”更是一次都未曾来过。

许久没看见梦荷的沈晨倒显得格外热情,“梦荷,恭喜你,终于回到大城市了。”

“什么大城市,小城市的,不过是为了一家人团圆。大家不都还在一个锅里舀饭。”梦荷看见沈晨倒有些不自然。

和大家寒暄后,梦荷坐在了小娜和麦穗儿中间。因为是送别梦荷,饭局上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压抑,连平日里最喜欢疯闹、话最多的小娜也沉默了。原本一再提醒自己少喝酒,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喝醉了的梦荷,对于这样的气氛更觉难受。在座的都是多年的同事、朋友,真的要离开了,难免还是有许多不舍,想到此,梦荷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我敬在座的朋友一杯,非常感谢在Z城这么多年大家的关心、照顾、陪伴。以后大家有时间到ZQ城出差,梦荷随时欢迎打扰!”说完,梦荷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看见梦荷主动喝酒,沈晨他们开始起哄,“不行,既然都是朋友,那还是要按照老规矩,走一庄吧,梦荷?”

看着气氛稍显好一些,梦荷也不好拂大家的意,扫大家的兴,“行,没问题。那就先从刘一鸣这里开始吧!”

酒是情绪的添加剂,高兴的时候喝之愈发高兴;痛苦的时候喝之愈发痛苦,而饭局上少了它,就如炒菜没放调料,再好吃的菜放进嘴里总觉得少了些许味道。梦荷喝酒不行,猜拳还算可以,一轮庄走下来,九个人自己只喝了三杯啤酒。对于猜拳喝酒小娜是最再行的,轮到她了,倒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几圈酒喝下来还是面不改色,气焰颇高。

看着大家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的样子,梦荷只想记住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场景或许今后都鲜少出现,大家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朋友之间已经熟悉亲密的如同亲人,工作上生活里大家都已经彼此融入,相互陪伴影响。

正在梦荷想的入神的时候,沈晨走到梦荷身后,轻轻地拍了拍梦荷的肩膀,示意梦荷到门口去说话。

梦荷跟着沈晨走到门外,“什么事儿,沈晨?”

“陆潇到Z城来了。”沈晨顿了顿,压低了语气说。

“陆潇?他到Z城来出差?”听见陆潇的名字,梦荷就无法做到淡然。有这么巧,自己今天早上才收到调令,他今天就到Z城来出差,意外之余还是难免心里的喜悦。当收到调令的那一刻,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能再见陆潇一面,就像当初她送别他一样。然而当陆潇真的出现在Z城的时候,梦荷却犹豫了,她无法做到像对待其他朋友一样坦然的面对陆潇,就像麦穗儿说的,梦荷骗不了自己。可陆潇终究还是到Z城来了,来送别梦荷,并且这一别或许真的咫尺成天涯,从此不相见,梦里不相识了。

“他人在哪里?”看着没有任何改变的滨江路,依旧垂柳依依、依旧一轮孤月倒映江面,梦荷不再纠结。

“他在‘茗茶坊’等我们。”原本心里也没底的沈晨以为梦荷会责怪他和陆潇的唐突,却未曾想梦荷终究还是同意见陆潇。

俩人无事一样回到席间,却没了心绪再笑闹。

此刻独自一人坐在‘茗茶坊’喝茶的陆潇,也同样忐忑不安。早上,忽然接到沈晨打来的电话,得知梦荷即将调离Z城,他同样经历了矛盾纠结挣扎的一天。最终,同梦荷一样,他只想着无论如何要见她最后一面,然后收回所有情感,让时间去淡忘,去忘记曾经在生命里毫无防备出现的这一个人。下班后,陆潇自己开车赶到了Z城,他告诉沈晨,别让梦荷知道他是特意赶来送别她的,他不想让梦荷有任何的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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