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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后事

皇宫中,太后杨氏静静的站着。看着龙床上双眼睛禁闭的皇帝韩林儿,叹了一口气说道:“教主大人,我终究是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这时,一名宫女走了过来,对杨氏行礼道:“太后,杜丞相和盛御史进宫了,此时正在外面候着。”

杨氏听到这两人的名字,不觉一咬牙,双拳紧握,冷冷的说道:“他们居然还敢来?”

宫女被杨氏的这一句吓得后退了几步。皇宫里早就传遍了,太后的家族世代都是白莲教主的贴身侍卫,太后年轻的时候功夫了得,颇具姿色,便得了先教主大人垂青,成了教主夫人。当年先教主蒙难之时,太后带着年幼的皇上逃出颍州城,一路上也不知道杀了多少来追捕的官兵。此时发起怒来,虽然身着华服,依旧掩盖不住那让人窒息的杀意。

杨氏此时心中无比的悲痛,作为一个母亲,她是万般不情愿的让儿子来着亳州城的。皇帝?说白了不过是刘福通的傀儡。但是,身为白莲教徒,对明王的笃信早就刻在骨子里了,韩林儿不只是自己的儿子,还是白莲教主,身为白莲教主,登基称帝,带领白莲教众开创光明世界责无旁贷。只可惜,杨氏毕竟只是个女流之辈,刀山火海自己尚可应付,这权力斗争却是力不从心。谁能想到这刘福通居然敢在朝堂之上行凶杀人?吓得韩林儿当时就晕过去了。想尽办法,拖了三天,终究还是死了。叹了一口气,杨氏松开了紧握的双拳,说道:“把他们请进来吧。把罗护法也找来。”

宫女哪里敢耽搁?连忙点头称是。打开门到了外面告知刘、盛二人皇太后召见,便又急急的要去找罗护法了。

刘福通和盛文郁两人刚进屋,便见到杨氏冷冷的看着自己。盛文郁一介文人,本就胆小,被杨氏这么一看,不觉地脊背发凉。一时之间居然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呆呆的站在原地。

刘福通却不以为然,杨氏虽然也算是女中豪杰,不过跟他比起来差远了。死在他手上的人,多得数不清。再看看身旁早就被吓得说不出话的盛文郁,心头暗骂道:“废物。”便对杨氏一躬身行礼道:“太后,国事要紧,臣等前来有要事商议,请太后移步议事厅详谈?”

“刘左使”杨氏冷冷的说道:“这国事自然要紧,咱们都是白莲教众,那些官家的礼仪不要也罢。不过,教主仙逝,你是不是应该先行三拜九叩之礼?”

刘福通一愣,若说杨氏称呼他丞相,那是按照官面上来论,他自然就不怕。可是,杨氏叫他刘左使,那就不一样了。此时刘福通还是白莲教的光明左使。刘福通不怕被扣上个不敬大行皇帝的罪名,满朝文武都是自己的人。谁敢说一句不是?可是,这不敬教主,那可是要命的大罪。这大宋国内数十万的白莲教众,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把刘福通淹死。想明白了个中的厉害,刘福通连忙说道:“是,圣母!”说罢便上前跪倒在龙床前先是拜了一下,然后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如此三遍,完成了这三跪九叩之礼,大哭道:“教主大人乃我等寻找光明的引路人,如今功德圆满,受明王召唤,我等万般不舍,只愿教主大人在光明世界继续指引我等,我等定当为开创光明世界而献身!”

杨氏见刘福通这副模样,额头已经破了,心中也稍感安慰。看了看龙床上一动不动的韩林儿,心中暗叹了一句:“孩儿,为娘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希望你在光明世界能够看得见。”又看了看依旧在一边发呆的盛文郁。这盛文郁本就不是白莲教徒,当年自己的丈夫韩山童起义的时候,他半路加入。韩山童见盛文郁是个读书人,便万般的礼遇,也没有强求他加入白莲教,只以客卿代之。只可惜此人虽有些计谋,却是个软骨头,极为贪财,典型的墙头草。若不是他,刘福通纵然蛮横,也不敢杀杜遵道。越看越恨,真想上前一刀盛文郁了结。

“太后,咱们可以移步议事厅了吗?这里毕竟是大行皇帝的停灵之所,不是说话的地方。”刘福通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脸上恢复了刚才的平淡说道。

…议事厅内,宫女太监都被叫了出去,杨氏静静的坐着。盛文郁此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刘福通见状,上前用胳膊肘顶了顶盛文郁的腰眼,然后轻咳了几声。

盛文郁一个激灵,如梦初醒。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跪倒在地,拜了三拜说道:“臣盛文郁有事启奏。”

杨氏没有让盛文郁起来,然是一摆手说道:“说吧。”

盛文郁自然知道太后是恨死自己了,跪着就跪着吧,清了清嗓子说道:“启奏太后,大行皇帝龙御归天,举国悲痛。北方蒙古虎视眈眈,若不早作打算,恐为他人可趁之机…”

刘福通却没有那么好的耐性,用脚踢了踢盛文郁,示意他赶紧将重点。杨氏本就是习武之人,也不喜欢这文绉绉的说辞,便说道:“盛卿有话直说。”

盛文郁原本还有一堆铺垫,准备从三皇五帝说起,被这么一说,也只好说道:“请太后以国事为重,早日册立新君。”

杨氏没有在看盛文郁,而是看着刘福通问道:“刘丞相,你的意思呢?”

刘福通见太后问自己,便点头道:“早立新君,方可安定天下。”

杨氏自然知道,只是,这老韩家五代单传,到了韩林儿这一代,才18岁,之前一直在躲避元廷追捕,便也没有功夫娶妻生子。别说是子嗣,就算想找个过继的远房子弟也无从着手。叹了一口气,杨氏说道:“丞相知道,皇儿并无子嗣,也无可以过继的宗族子弟,此事恐怕不好办。”

刘福通没有说话,而是又踢了踢跪在地上的盛文郁。盛文郁会意说道:“禀太后,丞相与我早已经商量好了,只需…”如此,盛文郁便把刘福通的计划说了一遍。

杨氏听完了盛文郁的话之后,一拍桌子大骂道:“你们怎么敢这么做!”

下一刻,大门被推开,为首一人头裹红巾,手挎大刀带着一群人便冲了进来。大喊道:“大胆,谁敢冒犯圣母?!”

盛文郁抬头一看,是罗文素。这罗文素在大宋国没有一官半职,但却没人敢惹,只因他手下有一支一千人的白莲教士。这白莲教士无不是白莲教的狂热信徒,只要教主一句话,就算刀山火海也会慨然赴死。

刘福通见罗文素了,知道今晚事情是谈不下去了。便说道:“罗护法,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本使会伤害圣母不成?”

罗文素也不看刘福通,站在原地,身后跟着的白莲教士都低着头,不说话。却给人一种肃杀之气。

杨氏虽然心中不愿,不过,若是贪图一时痛快,杀了刘福通和盛文郁,恐怕这大宋国顷刻之间就要散了。于是便说道:“哀家有些累了,刘丞相,刚才说的事,你且容哀家思索几日,等处理好了大行皇帝的丧事再说。”然后,又对罗文素说到:“罗护法,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罗文素重重的点了点头,跪倒在地说道:“谨遵圣母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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