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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北镜缘的少年

天涯国,这是处于极斗大陆的一块小国土,国土南边与朝露走廊接壤,由于常年炙热的气候和地域之争造就的长期混乱,使得这个区域少有外人迁居于此,多数人都拖家带口去了气候相对适宜的内陆国家。

从朝露走廊吹来的风带着少有的湿润轻抚在这片炙热的土地上。朝露走廊并不像名字叫得那般好听,其实是一处凶险之地,据附近的老百姓说,只要有人进入这片区域,就会像清早的露水一样很快消失不见。

靠近朝露走廊的一处高耸的山崖下,一胖一瘦二人正在林中行走,那肥胖的家伙已有些气喘吁吁,不停的训斥着身边的青衣少年,那青衣少年身材不高,嘴角处有一个痦子,估摸着十四五岁年纪,看他一身打扮似是那胖子的跟班儿。

“以后多长点心眼儿,别什么人都招惹,跟我出来这么多次了,还是不动脑子,你是猪吗?”那胖子训斥道。

“小的知道了,下次一定先多观察观察,省得碰见硬茬子。”少年点头哈腰的说道。

“要不是我拽住你,非让你惹出祸事来,以后记着些,如果是面生的别着急出手!”胖子说道。

“我这不是也着急吗,这一早上了,收获也没多少,我见那老汉只有一人,却没瞅见身后还有几个家丁。”少年无奈道。

“******,每次还要老子陪你出来,你说说除了吃,你还能干啥?”胖子一脸的不悦,说罢停下脚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哎!掌柜,你看那不是咱们隔壁药店那小子么?”那少年说着向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指了指。

那胖掌柜随着少年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一个小孩子在一颗松树下刨土,不知正在挖什么物事。

“走!咱们先过去瞧瞧。”胖掌柜急走两步,似乎来了精神。

大树下,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正在小心翼翼的清理着树下的泥土,他将小铲子放在身旁,用手在坑中挖出了一株茯苓,他抹去茯苓上的泥土,慢慢地一个人形浮现出来,那少年见了喜不自胜,急忙包裹起来塞入怀中,正待收拾散落在身边的事物,忽听身后有人说道:“你小子在这里干什么?你爷爷呢?”

那少年见到眼前二人先是一惊,随后说道:“原来是百草仙的掌柜,我在这里采药,爷爷在家看店。”

“你刚才挖到了什么?”百草仙的胖掌柜问道。

那少年警惕的退后了一步说道:“只是一株普通的草药。”他年纪不大,自然不太会说谎,一只手不自觉的护住怀里那株草药。

“你拿出来我看看。”胖掌柜上前两步,伸出手来说道,眼光已经落在少年胸前。

“我还有事,这就要回去了。”那少年正想急忙离去,却被胖掌柜身旁的伙计一把揪住。

“干嘛这么着急?我们家掌柜问你话,你没听见么?”那伙计说道。

少年被伙计突然从身后抓住双臂,无法挣脱,身旁的胖掌柜见状,上前从少年怀中掏出那包着药草的小包,打开来看了一眼,嘴角泛起一丝满意的笑容,随后将药材毫不客气的揣入了自己怀中。

“你们干嘛抢我东西?!那是我的茯苓!”少年大声叫道,伙计见已得手,放开了那少年。

“抢你东西?这本就是大爷我的东西,这茯苓是我祖上种在这里的,你小子竟然敢趁我们不在挖出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说罢胖掌柜揪住了少年衣襟。

少年也是急了,双手向掌柜身前抓去,要去夺回那株茯苓,百草仙的伙计那容得他在掌柜面前撒野,一拳拳击在少年脸上,没打的几下,那少年便昏晕倒地不省人事。

胖掌柜正要再上前踢打那少年时,空间一阵连环波动,二人眼前凭空出现一男子,这人大概三十四五岁年纪,皮肤白皙,面如冠玉,一身白衣,实属英俊不凡,细瞧他相貌却与挨打的少年有几分相似,只是那少年皮肤更加黝黑。

伙计揉了几下眼睛,以为自己眼花,惊恐的说道:“你……你是谁?怎会突然出现?”

那人对伙计的言语没加里会,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年,头也不抬,只是隔空向二人推出一掌,此时正巧一阵山风吹过,那胖掌柜和伙计不知怎的瞬间变为了碎屑,随风散去,竟是没来得及呼出一声,二人身体连一点灰也没留下,“啪嗒”一声一物落地,只见却是之前胖掌柜夺走的那枚茯苓。

那人捡起了茯苓,小心翼翼的放入了少年的小挎包之内,他轻轻地摸了摸躺在地上的少年面庞,轻声说道:“未来的路太过艰难,还是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的好。”话音刚落,那人就随着一阵空间波动消失在原地。

这里是地处天涯国南面的一处城镇,北镜缘,空气中弥漫的金属粉末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闪烁,恶略的气候使得这片区域很难再见到绿色植被,昏暗炙热的阳光辐射在这片人烟稀少的土地上,使地表蒸腾着滚滚热浪,城市中的建筑就像在地狱烈火炙烤中不停躁动的幽灵。

建筑和街道两旁散落的砖石瓦砾上布满尘埃,在透过暗淡云层的阳光照射下,这些尘埃银光闪闪,初来乍到的人们从远处观察,则会误以为这整个城镇是使用银色金属铸造的。

由于地处天涯国边境,时不时会有一些做买卖的散客光顾,居住在此的多数是一些经营小生意的商贩,街道两旁林立着各式各样的招牌,从饮食到衣物、家用杂货以及农具、兵器等等,应有尽有,经常可以听见店家伙计此起彼伏,有气无力的吆喝声。

错落街边的诸多店铺中,有一间年代久远、带有飞檐斗拱的古式建筑略显突兀。

“这是您的二两灵蛇草,需要两枚下品蓝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这个店铺的大堂中响起。

两枚指甲盖大小的浅蓝色晶体被刚才的客人掷在了木质的柜台上,啪嗒两声,这晶体正是这一方世界中使用的货币‘蓝晶’,根据晶体的成色和尺寸不同,分为上品、中品和下品三种品级,“您走好,多谢惠顾,承蒙您的关照。”

柜台后面说话的老者,身材有些佝偻,腿脚似有不便,手中不离一杆黝黑的拐杖,这老者是此间药店的店主雷立峰,早年曾行走江湖,到的暮年,携带了自己唯一的孙儿流落于此,以经营草药为生。

雷立峰收起了柜台上两块散发着淡淡幽蓝光晕的晶体,一脸担心的表情,望着门外嘴中嘟囔道:“忙活了一早上,这都过了中午了,这小子午饭都还没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啊。”

雷立峰正准备进入里屋,此时门外响起了一个中年大汉的声音,“哎!季师兄且慢,这里还有一间药店,咱们进去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一味药材,说不定这回运气好呢。”雷立峰听见门外的话语停住脚步,拄着一只铁拐回到柜台等待。

只见门口一前一后进来了两个模样古怪的中年人,由于此地光线反射太过强烈,这一区域的来客都会佩戴着一种保护视力的眼罩。

进店后他们摘掉了眼罩和防尘面具,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三十来岁浓眉方脸,肤色黝黑的大汉,身长六尺有余,健硕的肌肉将长衫撑得就像一件紧身衣,跟着大汉进来的是一个瘦小的汉子,蜡黄的长脸上留着三缕鼠须,岁数看起来较方脸汉子年长些,同样款式的衣服在他的身上却显得格外的宽松,感觉就像用衣架支着的衣服上顶着一个脑袋,这二人看起来并不像经常来此的商客。

两人走近柜台时雷立峰看到这二人的衣襟下方左胸的位置都有一个玄武图案,心想“这两人必是什么门派的师兄弟了。”想到这里雷立峰脸上很自然的露出了职业式的微笑,问道:“欢迎光顾,请问两位贵客需要点什么?”

大汉貌似没有听见老者的问话,自顾自的和瘦脸汉子交谈:“咱们玄武系在这次鼎盛皇家学院年级斗术比试中竟然输成这副德行,这次咱们玄武系可把脸都丢尽了,师父他老人家竟然当着院长的面甩袖而去。”瘦脸汉子无奈道:“没想到赤雀系暗地里培养出这么厉害的弟子,竟然使程师弟也受了伤。”

“那个臭婆娘教徒本事竟然这等厉害,看来之前是小瞧了她。不过这事儿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总要有机会找回这面子。”方脸大汉口沫横飞、一脸愤愤道。“还是先别过嘴瘾了,没想到若大个学院竟然连这味药材也弄不到,害的咱二人找了这许久,也不知何时才能买到这银参,希望程师弟这几日能撑得住。”瘦脸汉子道。

“二位要的可是银参吗?”雷立峰听的明白,插口问道,两人听到老者的问话这才将目光注视到他身上,方脸汉子惊喜的问道:“你这店里有银参?”

“我记得店里还有不多几株,不过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大灵光,我先给两位找找看。”雷立峰从柜台上拿起瓶底厚的眼镜带上,转身从货架上取出一本目录簿翻看起来。

“我们是南阳境内鼎盛皇家学院的教师,我叫鲁有德”说罢又指着旁边的瘦脸汉子道:“这位是我师兄季方。”方脸大汉向雷立峰介绍道。

老者回身向两人含笑示意,点了点头随意说道:“两位原来是教书先生啊。”

鲁有德道:“我们学院是南阳皇家钦定的斗者培养学院,我们师兄弟二人是斗术教师。”

“恕小老儿眼拙,原来是两位高人啊。”雷立峰一边客气回道,一边继续检视手中的目录簿。

斗者历来是各方势力依赖的武装力量,有相当的社会地位和不菲的收入,如果有了战功还可以逐步得到提升和奖赏,一些战功卓著者不几年间便可以成为封疆大员,威震一方。斗者虽说并不稀罕,但在世人眼中也是备受尊敬的职业,因为战争的需要,斗者都是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成为一个出色的斗者是很多人的理想,如果再能被某方大势力看中那更是取得一生的荣华富贵。

“怪不得,我就说一般人也不需要这么偏门的药材,想必你们这位受伤的师兄弟定是心脉受到了损伤。”雷立峰悠悠说道。

“老先生所言不错,我们的一位师弟急需这味主药材等着我们救命。”这时师哥季方期盼的看着老者说道。

雷立峰手指停在了目录簿一处道:“有了、只有不多几株了,你们需要多少?”“两株就好!”瘦脸汉子季方连忙惊喜的说道。

雷立峰转身从药阁上方抽屉中拿出了一个锦缎包裹,包裹展开后几株银色人参映入眼帘,师弟鲁有德这时也上前看去,里面果然是几株成型银参,“这下好了程师弟有救了。这两株多少钱?”鲁有德捡出两株外形最好的银参惊喜的问道。

“成型银参比较稀有少见,有些贵,两株一共是十枚中品蓝晶。”雷立峰说道,两人听了这话都下意识的将手摸向衣袋,“我这里有四枚中品的,二十五枚下品的,师哥你那有多少?”鲁有德一脸不好意思的扭头问向瘦脸汉子季方。

两人里外里将身上的所有身家凑在一起一共九枚中品蓝晶,四十五枚下品蓝晶,还差了五十五枚下品蓝晶,一百枚下品蓝晶可以兑换一枚中品蓝晶,一百枚中品蓝晶兑换一枚上品蓝晶,这货币兑换行情两人也都清楚。

季方斜看了眼师弟鲁有德道:“都是你嘴馋,一路上嚷嚷着要吃好的,害得我们穷得在这里丢人现眼!这下可好,程师弟的病如果医治不好看你回去怎么向师父交代。”

这时兄弟俩都是一脸的尴尬,望向雷立峰的眼中都闪烁着满含期待的星光,见此情景,雷立峰心想救人治病是我道的职责,不可将钱财看得太重,于是捋了两下胡子说道:“看二位确是急需药材救人,那就便宜卖给两位吧。”

听闻雷立峰如此仗义大方,鲁有德一张大口笑着咧到了耳根,感激道:“老丈如此急人所难,轻财仗义,我代受伤的程师弟谢过了。”

雷立峰收起了散落在柜台上的那一堆蓝晶,将药材包裹好,交付二人手中。

师兄弟二人收起药材正要出门时,门外响起一个委屈的孩童声音,“祖父,我……我回来了。”

只听得说话声,雷立峰就知道是自己的孙子雷子辰回来了,“怎么才回来啊,是不是又和铁蛋儿去玩了?”雷立峰有点不悦的问道。

铁蛋儿是打小和雷子辰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两人平时交好,有时一起掏个鸟窝捉些爬虫小动物什么的,偶尔在镇子里搞些恶作剧,玩耍起来往往不记得着家。

此时见雷子辰低着头走进药店,雷立峰看见他浑身是土,膝盖处也破了一个大洞更是不悦道:“让你去后山采草药,你却跑去玩耍,午饭也别吃了,自己回屋反省去!”

“我没有去玩!是去山上采草药了!”雷子辰抬起头倔强的说道,只见他额角有处擦伤,左边脸颊也红肿着。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是和人打架了?”雷立峰有些气往上冲,下巴上的胡须也微微颤动着。

雷立峰这时想起季鲁二人还在旁边看着,于是对二人说道:“这是在下的孙子,小孩子胡闹,到是让二位见笑了。”

“小朋友你叫什么?你今年多大了?”师兄季方温言向着少年问道,“我十一岁,叫雷子辰。”“十一岁啊,这么小就会帮你爷爷采药了,了不起,是谁欺负你了吗?。”

“我早上在去了银月崖……”雷子辰说道,“什么!你去了银月崖,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雷立峰怒道。

银月崖是距离北镜缘五公里外的一处悬崖峭壁,由于高耸入云,夜间可在峰顶观赏明月由此得名,银月崖地势艰险,如果运气好可以采到一些稀有的药材,有时雷立峰会带着雷子辰一同前去采药,但是银月崖地势险峻异常,经常有野兽出没,所以他从来也不允许雷子辰一个人前去。

季鲁二人却不知银月崖如此危险,季方安慰道:“老丈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只听雷子辰继续说道:“我在崖边的一株松树下挖到了一个人形茯苓,但是正巧被附近百草仙伙计阿三和那胖掌柜看见了,那胖掌柜抢了我的茯苓,说这茯苓是他种在这里的,我心想这人形茯苓怎么着也要上百年了,怎可能是他种下的,于是和他们争抢起来,哪知道我争抢不过,那阿三上来把我打倒了,这裤子就是滚倒时划破的。”

雷立峰听到这话,气也已经消了大半儿,其实他也知道后山离镇子近,这么多年很少见到什么药草了,更不必说珍稀草药了,他让雷子辰去后山看看也只是抱着万一的心思,至于草药其实没怎么上心,但是雷子辰却并没有这么想,他也知道附近没什么药草,就自作主张去了银月崖,倒是初生牛犊并不知其间凶险。

雷立峰从柜台后走了出来,轻轻摸着雷子辰红肿的脸说道:“脸上好些了么?还痛不痛?”雷子辰哽咽说道:“不痛了,只可惜那茯苓……”雷立峰继续说道:“算了吧,这人形茯苓虽也珍贵,但只要你没事就好啦,那百草仙名声不好,迟早恶有恶报。”

“他们如此不讲理!抢了东西还打人!。”鲁有德师弟第一个叫了起来,说道:“老丈,那百草仙在哪里?师兄,这事我去管一管,你同去不?”季方年长他几岁,遇事较他冷静,心想这老者将药材便宜卖了我们,我们也需报答一二才好,于是问道说道:“这百草仙药店也在此间吗?如果相去不远,我和师弟陪着小兄弟走一遭。”

“老朽在这里谢过二位啦,那百草仙掌柜虽是卖药的,但一直是镇上一霸,咱们也不必和他一般见识。”雷立峰道,其实他本就不是喜欢滋事之人,更不说年迈之后更是不愿与人争斗,什么事都看得开了。

“我知道在哪儿!两位叔叔和我去吧!”雷子辰生怕这两人就此不去,拉着二人就出了药店,雷立峰看着三人出了药店只能叹道:“哎~这孩子真是随了他爹的性儿。”

季鲁二人被雷子辰拉着七拐八拐来到一处街角,二人抬头看去只见匾额上写着“百草仙”三个大字,季方心想:“原来此处还有一药店,来的时候倒也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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