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离开滁州带了一万精兵杀向了和州。和州地处皖东在长三角地区的边缘,为江淮水陆之要冲。右挟长江,左控昭关,天门峙其南,濠滁环于北,距离十朝古都集庆不远。
和州城池非常坚固,元军的守将是先贴木儿,此人多有战功。朱元璋在路上想了一个计策,他让周德兴伪扮元军使者,徐达率三百骑兵化装为护送“元使”的随从。朱元璋率主力在徐达后跟进。
在距离和州一里的地方,周德兴穿着元军装束,他很得意地骑在马上,轻轻哼唱小曲,看着徐达带着一队“元军”护送着他向和州城而去,他似乎有些得意忘形。
徐达在后面看到和州城头,斜挂着不少元军的旗子。他目光带出杀气,对着士兵们说:“现在,好像是走的东门方向,这怎么行?一个使者,要光明正大走正门,才说的过去?”
周德兴听见徐达在后面嘟哝,一想,很有道理,于是,改道奔向正门。
朱元璋和徐达约定他入城得手后举火为号,他率大军突袭和州。徐达因为要走正门改了道。所以,朱元璋等的直出汗,过了一个多时辰,他总不见徐达放火,又听不到城中杀声而起,他有些发急看着道心说:“莫非,徐达他们已经进城了?”
道心望了一眼城池方向,对朱元璋说:“不然,在等等。”
朱元璋想了一下说:“不等了,万一,他们进去,不方便放火,他们处境就很危险!”
朱元璋把手一挥,以骑兵做先锋杀过去。一时间,花云骑着战马率领骑兵一路扬尘,杀声响彻原野,那气势非同凡响。由于距离不远,一会儿功夫骑兵已经兵临城下。
朱元璋赶到城下时,守城元军早已把城门关闭。先贴木儿站在城上,先是大吃一惊,见是红巾军的骑兵在先后面紧随着步兵。他等朱元璋的军队都到齐了,他一看乐了对手下说:“红巾军万把人,还来和州攻城?”
先贴木儿是鬼催的,他要是死守和州。朱元璋一时也拿不下和州。起码,也要需时日。而他下了一个相反的命令:“众将听令,放浮桥杀出去!把他们像踩蚂蚁一样,诛杀在城下!”他以为守城有两万余人,朱元璋的军队又是远道而来,一定疲惫。他不想给红巾军喘息的机会。
朱元璋一见元军把浮桥放下来,他下了一个回撤的命令。不是他聪明过人,而是本能的反应。他认为和州城非常坚固,试了一几次难以攻下,城下和元军拼命占不到便宜。
先贴木儿亲率一万多人,陆续倾城而出,骑兵、步兵,他们打着军旗喊着杀声冲向红巾军。
朱元璋率兵回撤中与元军展开厮杀。朱元璋所幸是红巾军并没溃散,他们边打边撤,尽管如此,双方死伤成片。古代战争是近距离厮杀,花云一连剑杀几个骑兵,骑马过来给朱元璋护驾。
道心更是挥舞双剑,在万马丛中显出巾帼英雄,她双剑染红,在战马嘶鸣中杀死两名元将……
先贴木儿骑在战马上以为红巾军败退,他挥舞着蒙古刀,砍杀了几名红巾军骑兵,其实,元军死亡更多,因为红巾军步兵举着盾牌,砍杀了很多元军骑兵。而步兵对步兵,元军更是死伤惨重。
先贴木儿率领元军似乎成了乘胜追杀,一直到千秋坝。距离和州城三十余里。先贴木儿一口气追出三十余里,这才缓了下来。他以为完胜,见天色傍晚,才满怀胜利喜悦的下令收兵回城。
这时候,徐达见先贴木儿一路疯狂追杀朱元璋的红巾军,他率兵尾随过来与元军激战,几个掉队的红巾军步兵连也加入混战。
朱元璋见元军被徐达困住,他又率兵增援。这样,先贴木儿的元军瞬间变成了腹背受敌,很快元军支撑不住开始败退。
徐达就是徐达,他把厮杀留给朱元璋,他率兵乘势杀向和州西门,因为,他们穿着的都是元军军服,守桥的以为是自己人回来,等徐达冲上浮桥以后,元军才发现是红巾军,为时已晚。徐达一口气冲到了城内,他指挥士兵把城门大开。更多的红巾军一边追杀元军,一边向城内冲锋。
先帖木儿率领残兵败将回到城下时,发现城门已经被红巾军占领,他连试也没敢试去收复城池,趁着夜色望风而逃。
朱元璋打仗的一贯作风是穷寇莫追。他看向道心对徐达大为赞赏说:“徐达,乃天下第一猛将!”他异常兴奋地对花云说:“把队伍集中起来,浩浩荡荡地进和州!”朱元璋把整个过程想了一遍,他原来设想的计策没用上,反而获得了更大的成功。
朱元璋一直进了县衙,他下达和以往不同的命令:“把先帖木儿和元军将领的老婆们都先集中关起来。管她们吃喝。”
他在住下以后,望着道心问:“难道,我朱元璋,就运气如此之好?”
道心看向朱元璋见他气色甚佳,从未有过的精神和意气风发,她细想开来认为两个师父对他并没看错,不禁眼眸闪出亮光对朱元璋说:“有道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朝廷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我们汉人居其一焉。我两个师父对我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你若依次做事,必成大事儿。”
朱元璋听完感今怀昔一样,放声而笑,豪情满志地忽闪着大眼珠子问:“你说一句实话,若拿我与刘邦相比,还差在哪儿?”
道心婉然笑笑,她想了一下,朱元璋似乎什么也不差,她翘着嘴说:“我以为,我男人占尽天机,安邦定国,是指日可待。你可记得,始清师父送给你的一个字。”
朱元璋非常感慨地对道心说:“当然记得,那个晦字,令我蛰伏了四年多。”他似乎苦脑之极,眼中闪出一种油然困惑。
道心解释说:“我认为,也可以换一句说法,是做事不急。”她牵着朱元璋的手到了院内,这里房子是高墙青瓦,雕梁画栋,景色宜人。草绿花开,飞鸟啼鸣。她欣赏了一会儿猛然抬头望着朱元璋说:“和州,这地方不错。不如,把马宿姐姐接来,她一人濠州多孤单?”
朱元璋高兴起来:“你这主意不错。”道心实际年龄比马宿大一点儿,可是因为马宿是明媒正娶的第一个夫人,让道心认可有些难为。他也认为以马宿的性格很容易和道心相处。一个男人打拼天下,一个安稳的后院很重要,他想到这儿又惦记起将军们的家属:“我要花云去一趟濠州,把在和州将领的夫人们,也都接过来。”
过了些天,那些将领的夫人们来到了和州,也给大街小巷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她们一个赛着一个的漂亮,红巾军的将领很多都是过去娶不上媳妇的农民,而今一个个成了令人羡慕的大将军似乎是一步青云。
道心和马宿从街上回来,二人边走边笑出声来……朱元璋见到此景,爽声一笑:“你俩上街,花了多少银子?”
马宿把脸一沉说:“难道,看看东西,还用银子么?”
朱元璋听二人没花钱心里挺高兴,他为了保障军队有粮吃,给将军和自己的军饷都非常少。朱元璋不敢令夫人带头花钱,他知道一旦军队奢靡,他的霸业就成了黄粱梦。
朱元璋不敢懈怠,转天他在县衙把众将着急来。他坐在太师椅上望着众将说:“我们占领和州,这步棋,现在看来,我以为还不错。但是,我们还没打通粮道……”
这时,守城将军突然来报:“大将军,孙德崖带兵来了。先锋说是,濠州现在没粮食吃,军心不稳,他带几万已经快到城下。”
朱元璋自幼在饥荒中长大,深知粮食之重要,所以,他所到之处第一个首要解决的就是粮食。他攻下和州刚安置好,一下子又来了几万人混饭吃?朱元璋认为孙德崖现在和井间流氓无赖差不多,可他名誉上还是红巾军大元帅,他尽管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干,可他如果公开拒绝有些犯上作乱之嫌,他对众将说:“你们各自回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得擅自出营。”
朱元璋气哼哼地回屋看着道心,大骂孙德崖说:“天下之大,他去哪里不行,非要来我和州。”
“他来和州,不是有粮吃?”
“哼!一个不花钱的嫖客!若不让他进城,他会铤而走险?”
道心劝着说:“对他这种流氓无赖没良心的人,先忍一步,免得把事情闹大,若说后患可虑,只能看一步……”
朱元璋叹气一声,骑马出城迎接孙德崖进城。
孙德崖一副大元帅的姿态,在马上抱拳施礼说:“大将军,不好意思了。濠州现在闹粮荒,我只得来和州找你了。据说,这地方是一个大粮仓,还需大将军体谅,不要叫咱红巾军饿肚皮。”
朱元璋为了让孙德崖不起疑心,免得他老羞成怒抱拳回礼说:“你是咱红巾军大元帅。和州也属于你的……”
孙德崖对这话很是受用,他与朱元璋并马而行。进了城夸奖朱元璋说:“大将军,真了不起。你总先人一步。”他和很多行为不端,品行恶略的人有共同之处,两面三刀。他在濠州和赵均用气死彭大排挤走郭子兴,最后,只剩他和赵均用时,他觉得斗不过赵均用只好找个借口来了和州。他原本就是混进红巾军里的一个蛀虫,蛀虫也自然有它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