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干净整洁,盖有几间向路开门的青砖房。几棵山梨树,在疏斜树枝上挂满了白色的花瓣。杜老汉正在山梨树前,打理着枝条,他转身对朱重八热情一笑。
朱重八暗想,静善从小到了弥勒寺,也不知道他爹娘是谁,因此,对杜老汉改称为爹。真是人缺什么要什么,没叫过爹的人,总算遇到一个叫爹的,他也算是如愿以偿。
“阿弥陀佛,贫僧,打扰了。”朱重八这句话,几乎成了他一个口头禅,不过,很实用。他过去到大户人家,显得既客气,又让对方感觉有礼数。
“哪里话。静儒,你去沏茶,我们就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喝茶。”
院里有一个石桌,几把小木椅子。几只鸽子在院子内啄食吃,不时鸽子追逐乍起翅膀“咕咕”地叫着。朱重八趁静善进屋沏茶的功夫,问:“杜大爷,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杜老汉很豪爽地:“请问,只要我知道的。”
“在这庐阳,有一个叫巴音的人,你可知道?”
“是不是直隶府,巴图大人的那位公子?怎么你认识他?”
“我并不认识此人,只是在路上,很多人都提起他。”朱重八只能隐去原由,编了一个借口。
“哦,这兔崽子,是臭满庐阳的恶霸!没有坏事,他不敢干的。”杜老汉说起来嘴角颤抖很是气愤。
朱重八心一沉,看来他选对人了。静儒提着一把瓷壶出来,倒茶水。忽听背后媳妇进院,叫了一声:“静善,看是谁来了?”
静善猛然回身,见到一个很美的画面,一个蒙古青年一袭紫袍,翩若仙侠,腰挎一把蒙古刀,眼睛大而明亮,头顶一个紫色黑边帽,脸上带出灿灿微笑。这人他不认识,怎么和媳妇一起回来?
塔娜在朱重八走了以后,她也乔装打扮一番,一直跟着朱重八。见朱重八跟着静善走远了,留下媳妇,去买肉和酒,她便过去搭讪。这会儿,她见静善目瞪口呆望着自己,上前一步拱手道:“静善大哥,有礼了!”
朱重八听是塔娜声音,赶紧回头,她一副恶作剧的模样,又可气又可笑,很是无奈地:“你到底,还是跟来了。”
杜老汉赶紧起身迎客:“这位,少侠是……”
静善媳妇抱着一坛子酒过来,放在石桌上,还有一大包牛肉:“爹,她是静儒的媳妇……这些,是她掏钱买的。”
“爽快,客气。”杜老汉看了一眼朱重八,赫然明白哈哈大笑说:“如此说来,你还俗了?”
朱重八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对着杜老汉说:“贫僧,还无这个打算,听她乱讲。”
嗬!塔娜回手很轻地用手摸了一下静善媳妇的肚子:“不承认,那天,我也挺起肚子,怀上你的狼崽子,看你怎么当和尚。”
静善忙着给塔娜倒了一碗茶水,看着师弟与蒙古姑娘打情骂俏,很有别样,倒是天生一对。他笑着对塔娜说:“既然,师弟媳妇,往后,叫你弟妹了。”
塔娜也毫不客气,坐在喝了一口茶,对着朱重八厉声说:“瞧,人家师兄,多会理解人。”
静善在快到庐阳的道上,遇见静广骑马而来。到了这个大院,他才知道静广和杜老汉是同伙人,他们原来都是反元志士。起初,他并不想参加这类组织,可又一想,他和媳妇也没更好的去处,所以,他和媳妇一商量,二人宣誓,参加反元。静广属于郭子兴派系的,静广前来,是催促杜老汉行动起来。
事实上,蒙古人在上世纪,缔造了一个空前庞大帝国。蒙古人向外扩张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掠夺财富;一是满足征服欲望。到了元末,蒙古人士大夫和地主阶层在一个象牙塔中过着花天酒地的安闲生活,而大多数国人却在水深火热中,沦为亡国奴。因此,反抗名族压迫的斗争,迟早要发生。只缺一个契机,一把大火使其燃烧起来。
静善等酒足饭饱以后,把朱重八叫到一间屋说话。他问朱重八:“方才,你打听巴音,可有什么打算?”
朱重八把巴图与巴音如何欺负娜仁的事,对静善直言说了,他以为静善帮不上什么,起码也不会坏事。他索性又说了杀刘财主的经过。
静善听完试探着问:“说来,你想把巴音杀掉?”
“没错。我以为天下没因果报应,也没救世主。我以,我的方式解决问题。”
静善眨起眼睛说:“听静广说了,你到过芙蓉镇。你何不跟静广一起干?”
北方这两年,起义势头风起云涌。他听静善所说,便知静善已加入南方的反元组织。他认为还不是时机,朱重八牢牢记住,始清大师送的一个,晦字。他思忖着对静善说:“我以为,不干则已,要干,就惊天动地。我又不想闲着……所以,希望师兄,能帮我最好。”
“要我如何帮你?”
“你来庐阳久一些,人也认识多,帮我,弄清巴音行踪,就可以了。事情,我自己干。”应该说,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