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仰着脸往雨中山坳张望。不时,手扶着石台扒着头:突然,疾驰来一辆马车。仿佛从天上掉下来的,好像从地下冒出来的。一匹高头骏马拉着一辆酷似战车,马蹄像踩着鼓点一样在雨中飞驰而来,水花飞溅,一个皮肤黝黑,身穿战袍头戴盔甲的男人,他叉开腿站在战车上……
“格格,快来看,大雨中,来了一辆战车!”娜仁虽然感觉情景非常迷人勾眼,还是禁不住叫出来声。塔娜也是听始清道人像是故弄玄虚。她快步过来:“我来看看……”
始清看着塔娜背影讥笑说:“她所见是,虚无幻境,你哪能瞧见。”塔娜蹙眉从石窗远远地看去,哪来什么战车?只是大雨磅礴……若不是始清提醒她,一定认为娜仁在骗人。
朱重八在心里把一个晦字,嘟哝好几遍,一个字太难解。因为,他感觉这个字,对他非常重要又不敢瞎猜,又合十双手:“请,大师明示。”
始清道人不想深说,他一甩道袖对朱重八说:“你可以过去,看看。”
朱重八过去瞪大眼珠子,仿佛见一个很帅气的将军,驾驶着战车,在雨幕上飞驰而过,战车后面,似乎有千军万马呼啸而来……他万分惊奇张大嘴巴:“好家伙!如幻似真!”
娜仁在战车飞驰而过时,看着战车上的男人似乎面熟,回眼打量着朱重八说:“我怎么见,在战车上的那个男人,有点像你呢?”
塔娜过来一脸沮丧扬着眉眼:“大师,我怎么看不见呢?”
始清垂眉笑笑:“每人一双眼,你看不见,我问谁呢?”而后,对塔娜低语说:“那姑娘看到的,是未来一个场景……”
朱重八耳朵听见大师如是一说,他怎么会是统领千军万马的人,他不敢相信,慌着过来:“未来,可是真的!”
始清笑着捋捋胡须:“你小和尚,可以是假的,然而,未来,怎么可能造假呢?所以,这个晦字,很适合于你。”
朱重八一直被一个晦字纠缠。塔娜没慧眼可有脑子,眼神扫着对朱重八:“額日,你真呆。黑夜等天亮,蒙族姑娘插马竿,等男人……”
“呵呵,这姑娘说的通俗。”始清道人笑起来:“贫道,只能告诉你,还一个字,等。”
朱重八终于明白,他未来会有很大一个前程,现在需要晦,需要等。等机会,沉睡的心似乎悠悠醒来……他无意见在石壁上一个角落,一只努力吐丝的蜘蛛,它在编织一个网,然后,它盘踞在中央……塔娜惊艳而立,她一副刁蛮样子。
次日清晨,雨过天晴,山谷又是一个鸟叫云飞。朱重八带着两个丽女佳人,辞别了始清道人出了山。娜仁一直沉浸在昨天暴雨飞驰而来的战车,她想,朱重八前途无量,起码,他可以成为将军。
塔娜见娜仁边走便出神,停下脚步回眸问:“娜仁,你精神不错,怎么总低着头走路?”娜仁也不回避塔娜,用白白小手指着朱重八背影:“我想,昨天雨幕之中,他像是一位将军。”
塔娜叉腰隆胸不服气,见朱重八走远了:“唉!道人说,我没慧眼。你看真切了,战车上可是他?”
“肯定是,我越琢磨越是他……”娜仁睁大眼睛,眼眸中满是兴奋和激动:“可惜,我与他没有缘分了……让你哥哥糟践了……”她说着便眼圈一红,啪嗒啪嗒掉下泪来。
塔娜以为汉人所计较的所谓贞洁,实在迂腐。塔娜给过朱重八暗示,他似乎却不在意。她看着娜仁说:“其实,你不必,自卑。找个机会,让他和你睡……”
娜仁边走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她脸色红起来:“格格,说傻话,我嫁不出去,也不能抢格格的男人呀。”塔娜眼角带出笑意,翘起红唇,很认真说着自己的理由:“和尚要成了将军,肯定妻妾成群。与其便宜别人,不如,让你一个地方。”
朱重八一夜没合眼,他也想着未来的战车,想着,有一天他能统兵百万!始清师父送他一个字,晦!是告诉他,要等机会,可他的机会在哪儿?
弥勒佛啊……他禁不住嘟哝,火热散去,他周身通彻一般脚步轻盈,似乎脚底要飘起来。他回头睁大眼,仿佛看见始清大师在招手,他隔山传功呢。朱重八想屈膝而拜,却见塔娜和娜仁快着脚步赶上来。
朱重八见娜仁眼睛像是哭过,望着塔娜问:“你欺负人家了?”娜仁赶紧擦擦泪,喉咙却仿佛加了塞子一般:“哪是,格格欺负。”
“她还不是,被你诱惑的!赶着破马车,你成了将军!”塔娜瞪着眼,眸光扫着朱重八拉长的脸说:“你责怪起我来!”
“那也不值当,哭鼻子。”
“关键是,她想着你……”
“静儒师父,别听格格瞎说。”娜仁感觉脸上很滚烫很不好意思。
阿弥陀佛,朱重八皱着眉头,一个格格还愁如何招架,又添上一个丫鬟跟着凑热闹!忽而一想,心中乐了……
腾格庄园寂静,在風和日麗上空多了几片白色云彩。塔娜以为他们逃到哪去都要受罪,在大道上,从北方逃来越来越多的难民。据难民们说,他们家乡在打仗。
天下之大,却也是无处可逃,塔娜觉得不去腾格外公哪儿,再躲几天。这个时候,元朝的统治者们,还在高枕无忧,以为奴隶造反,只是发生在局部,撼动不了强大的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