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肃穆的大殿上,皇上高高在上,一筹莫展。
中央跪着两位少年,一个气宇轩昂,眉目精致,约莫十五六岁,另一个眉清目秀,纯真可爱,不过十三四岁。这两个少年都是金冠束发,衣着华贵。
那个年纪略大的少年开口道:“父皇,若是继续打下去,只怕我靖国有灭国之危险。儿臣赞同谈和,愿意去匈国做人质。”
皇上沉沉开口,“不错,我靖国已经无力再战。只是——,楚轩,你是朕的长子,朕舍不得由你去匈国。”
与楚轩并排跪地的年少孩子立即抬头,一脸委屈,泪水决堤而出,“孩儿决不去做人质,孩儿舍不得父皇和母亲。”
“楚霖,朕没有说要你去做人质。”皇上急忙安慰他,“朕是想再与匈国谈一谈。”
高丞相出列,“皇上,匈国的态度很坚决,卑职已经与他们谈了十多次,必须由一位皇子做人质。否则开战!”
早已经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匈国向来强横不讲理。皇上犹豫不决,望着两个儿子……
“臣建议送小皇子去匈国!”高丞相斗胆,一众臣子跪地,表示支持高丞相的建议。
众人跪地之际,唯有一人站立不动,她是个少女,一身戎装,不过十四五岁,瘦瘦弱弱,却是眉宇间英气逼人。
楚轩回头望时,看到了她,心中一凛,便转过了头,“父皇,楚霖年幼,身子羸弱,若是到了匈国那种艰苦的地方,只怕会受罪。还是由儿臣来做人质吧。”
一旁楚霖哭的痛,“我不要做人质,不要离开皇宫……”
一旁是众位臣子的苦口婆心,一旁是小儿子的哭闹不已,皇上最终厌烦的摆了摆手,“就由楚霖去匈国做人质吧。”
闻听此言,众位臣子松了口气,可是楚霖哭的更厉害了。
就在众人起身时,那一身戎装的少女却走到了中央位置,单膝跪地抱拳,“末将愿意护送小皇子去匈国!”
“简珩……”楚轩轻声。
皇上一怔,随即答应了,“你毕竟是楚霖的姐姐,由你来送他倒是合适。明日启程吧!”
散了早朝,简珩拉着哭哭啼啼的楚霖直奔后宫,去见他们的母亲段贵妃。
简珩与楚霖是同母异父的姐弟。简珩的父亲是靖国的镇国大将军简青云,母亲是段氏。本来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却在简珩出生没多久,因为一次皇宫盛宴,段氏的美貌吸引了当今皇上,于是留在了宫里,一年半后,生下了楚霖。
简青云对这个女儿十分宝贝,却不娇生惯养,所以简珩自幼便跟着父亲上战场,见惯了生死,也立下不少功劳,十二岁被封为少将军。可是一年前,与匈国作战,简青云殉国。
皇上本来就愧对简青云,便善待简珩,将她调回都城,住在宫里,陪伴已经成为贵妃的段氏。
听闻楚霖要去匈国做人质,段贵妃哭的悲痛,拉着楚霖便去找皇上,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望着母亲踉跄而去的背影,简珩叹了口气,皇上的主意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暗暗替楚霖担心,不由得走向了日月湖。当看到日月湖中央凉亭里坐着一个人时,简珩停住了脚步,转头欲避开。
不想,那人的眼睛十分锐利,看到了她,竟然追了过来,“简珩,你在生我的气?”
“大皇子好心思,明知道皇上不会让你去匈国做人质,偏偏劝说皇上同意匈国的条件。却害了我的弟弟!”简珩对他十分不客气。
楚轩一脸委屈,“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去匈国做人质,没想到父皇竟然不同意。”
“我要回去准备明日启程的东西。告辞!”简珩正在气头上,不愿意与他多说话。
“如果去做人质的是我,你会不会心疼?”楚轩在身后问了一声。
简珩脚步一滞,自从一年前入宫,母亲对自己并不亲近,楚霖对自己也很少称呼姐姐。唯有这位大皇子对自己十分友善,每日拉着她聊天比武,不知何时起,楚轩已经成为她身边最重要的人。若是楚轩去匈国做人质,自己会怎样?
楚轩站到她的面前,温柔道:“方才父皇告诉我,等你回来后,便宣布封我为太子,而你为太子妃。”
“你要娶我?”简珩猛然抬头。
“嗯!”楚轩笃定的点头。
四目相对,两颗心砰砰跳的厉害,简珩的脸颊羞红,低着头疾步离去,却是满心欢喜。望着她忽然娇羞起来,楚轩也是满心欢喜,他喜欢简珩,因为她与那些富家千金不一样。她会用手中那杆银枪挑起千堆雪,会骑马射箭百步穿杨……
离开都城的那日,正值隆冬大雪,纷纷扬扬。皇上带文武百官送到都城大门处,楚霖哭的肝肠寸断,段贵妃执意送他到边塞,于是一同前往。简珩骑在马背上,隔着风雪看到楚轩冲自己招了招手,于是跳下马走到他近前。
楚轩从怀里摸出一枚心形玉坠儿,亲自戴到简珩的颈处,低声道:“这玉坠儿一面刻着你得名字,一面刻着我的名字,代表咱们心心相印。”
将玉坠塞到内衣里,能感觉到上面的温度,那是楚轩留下的气息,简珩不由得脸红,“可惜我没有什么送你的。”
“总要留给东西让我想念啊!哪怕是一缕发丝也好啊。”楚轩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简珩戴着头盔,穿着衣甲,总不能现在摘盔卸甲给他割下来一缕头发吧?转眼看到路边几支光秃秃的树桠,简珩伸手折了一支给他,“古人以柳枝赠离别,我就以这树枝送你吧!”
楚轩一怔,柳枝赠离别,是送给远走之人的,这应该是自己送给简珩才对。可是想到手中的枝条并不是柳枝,楚轩也就不计较,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段梨,我等你!”
简珩的心紧了一下,段梨,是她最早的名字,因为不足月出生,虚弱无比,为了活命,便跟了母亲的姓氏,取名段梨。母亲入宫后,父亲给她取名简珩,不过私下里仍然称呼她段梨,于是段梨作为小名。楚轩无意中得知,偶尔也会这般称呼她,以示亲近。
望着渐渐消失在漫天风雪中的简珩,楚轩将枯枝抱在怀里,犹如抱着那个女子。期盼着她早些回来,却不知道这一别,却是三年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