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气热,扇子不能借。
六月是一年之中最热的季节,三伏天的日子里,即使是扇子不离手,身上也会冒汗,怎么可能借给别人。
庄园内,一个年轻人正在不停地将刀拔出来,又归鞘,如此简单的动作,他每天都要练上数百遍,身上已被汗水湿透也完全不管。他的刀很直,与剑一样直,只有唐时的刀才会这么直,黑色的刀鞘,黑色的刀,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冷酷。
他正是南门荣祖,如今的他,已经找回了自信,与半年前简直是判若两人。每天数百次的拔刀,已经练了快一个月,却没有一点不耐烦。
金铃破正坐在一旁吃着西瓜。
这个西瓜刚从井里冰镇过捞出来,正是凉爽可口的时候,一片西瓜下肚,感觉身上也凉爽了不少。白惊鸿与小玉坐在一旁,一看吃着西瓜一点还不忘对南门荣祖指指点点,道:“南门拔刀的速度又比昨天快了一些。”
金铃破道:“其实,我觉得如果能将拔刀的姿势改变一下,也许还要快上一些。”
南门荣祖停下了拔刀的动作,道:“怎么改变?”
金铃破道:“很多人都会将兵刃挂在腰间。”
白惊鸿道:“挂在腰间只不是将兵刃当作是一件装饰品,拔出来的时候还是要用另一只手握住刀鞘,只会更慢。”
南门荣祖虽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显然赞同她的说法。
金铃破道:“我又没说让南门将刀挂在腰间,是让他将刀插在腰畔。”
南门荣祖道:“为什么?”
金铃破道:“这是经过许多人无数次的验证,才得出的结论。”将手里的西瓜皮扔掉,又道:“携带武器的方式,总的来说有两大类,佩与携。”
小玉道:“这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都是带着武器。”
金铃破笑了笑,道:“佩,就是将武器佩戴在身上,无论是挂在腰间,插在腰畔还是背在背上,都属于佩带武器,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不使用的时候,就不必去管它。”
小玉道:“我知道了,携的意思就是随时随地都将武器拿在手上。”
金铃破道:“不错,无论是拿在手中,还是扛在肩上,至少有一只手永远都不会离开武器。”
白惊鸿道:“如果这样说,岂不是拿在手里应当最快?”
金铃破道:“看起来是这样。”
白惊鸿道:“看起来是这样?实际上又是什么样的?”
金铃破道:“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人在做事的时候,一只手握着东西做事快,还是两只手都空着做事更快?”
小玉道:“当然是空着两只手更快!”
白惊鸿道:“可是如果在腰畔拔兵刃,却比握在手中要慢一些。”
金铃破道:“看起来好像要慢一些,其实却更快了一些。”
白惊鸿道:“快就是快,慢就是慢,你这样忽慢忽快的,都把人说糊涂了。”
金铃破道:“手握兵刃,除非是两人之间的公平决斗,才会给你慢慢准备,拔兵器的时间。但很多时候,敌人是不会给你时间做准备的,所以表面上看武器虽然在自己手上,但是位置却不是固定的,面对敌人的进攻,有可能要转身,后退或是腾空跃起……,不管是什么样的动作,握兵刃的手都不可能静止不动,这无形之中就延误了兵刃拔出来的时间。而插在腰畔就不一样了,不但可以在应对忽然而至的敌人时多一只手,而且它永远都在一伸手就能拔出来的位置,这当然就会快上一点。”
这是金铃破师父的一群好友闲来无事的时候,做的一种实验,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怎么样才能让兵刃拔出来更快一些,于是一群无所事事的老人经过一个月时间的实验,才得出了这个结论。
白惊鸿道:“这都是一群什么样的怪物,连这种事情都会去研究。”
金铃破道:“我第一次听见这番话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白惊鸿道:“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认为他们是怪物!”
金铃破道:“当时,我说这话的时候,屁股上可是挨了狠狠的一顿揍。”
白惊鸿道:“我就不相信,他们还敢打我!”一个女人的屁股可不是随便可以打的,除了她的丈夫,别人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否则,说你是流氓那都算轻的,说不定会被打的几天都不能下床。
金铃破微微一笑,道:“他们不但什么人的屁股都敢打,而且还男女都有,如果他们真的能听得见,我的屁股同样还是会挨一顿揍!”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女人还是可以打女人的屁股的。
小玉道:“这都是些什么人,连你的屁股都敢打?”
金铃破目光中多了一种思念,道:“只要他们愿意,什么时候打我的屁股都没有关系,我同样也愿意被他们打。”
小玉还想再问这些人究竟和金铃破是什么关系的时候,一阵敲门的声音响起。
白惊鸿道:“这大中午的,谁会来敲门?”
金铃破面露思索,道:“一定是熟人。”
白惊鸿道:“这个镇上我们一个熟人都没有。”
金铃破道:“谁说是这个镇上的熟人?”
白惊鸿道:“那会是什么地方的熟人?”
金铃破笑了笑,道:“去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小玉打开门,看到了敲门的人,敲门的是一个人,他的背后跟着四个人,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是用最上等的布料精心裁剪而成,特别是看起来是带头的那人,衣服上还镶了两条金边,他身后的三人衣服上面也有一条金边。这些人还真是熟人,自己还真是认识其中敲门的人,在小楼的时候就是他送的信给金铃破。小玉还记得他的名字——蒋宁。
蒋宁似乎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小玉,楞了一下,道:“在下……”
小玉道:“我知道你是蒋宁,说吧,来这里干什么?”
经过刚才的一愣,蒋宁又恢复了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小玉抢了他的话也不在意,道:“蒋宁奉骆青勝副门主的命令,前来给金铃破金少爷送拜帖。”
小玉道:“这次又是在什么地方?”
蒋宁道:“这次是拜帖,不是挑战书。”双手拿出一张烫金的大红拜帖,递给了小玉。
小玉拿过拜帖转身就走,还没有忘了将大门关上。
金铃破看过拜帖,道:“炼狱门的副门主前来拜访,你怎么不让人进来?”
小玉嘴一翘,道:“我管他是谁,这里可是金大哥的地方,没有经过你的同意,谁也别想进来。”
金铃破道:“你就将人关在门外?”
小玉道:“正因为他们是炼狱门的人,我才将他们关在门外。”
金铃破道:“如果他们对你动手怎么办?”
小玉道:“有你在,谁敢来撒野!”
金铃破道:“如果我不在呢?”
小玉做了一个鬼脸,道:“我会主动请他们进来,至少不会将他们关在门外。”
白惊鸿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你可真是个鬼灵精!”
小玉得意道:“我又不傻。”
这次来的一共五个人,除了骆青勝与蒋宁,剩下的三个人来头也不小,他们都是炼狱门的护法,高蒙,封利,汤耀祖。
骆青勝走在最前面,步子跨的不快,但每一步的距离都很大,人家三步的距离,他两步就走完了,一柄没有鞘的剑别在腰间,他走路的时候一直在看着脚下,眼看就要撞到金铃破身上的时候,才忽然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金铃破,道:“我们又见面了。”
金铃破道:“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骆青勝道:“本来应该不止两次的,天渡山你失约了,想起来真是有些遗憾!”
金铃破道:“金某也感觉很遗憾。”
骆青勝道:“今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弥补当日的遗憾。”
金铃破道:“什么时间?”
骆青勝道:“今天的天气就不错。”
金铃破道:“什么地方?”
骆青勝道:“这个院子也很宽敞。”
金铃破道:“这可是我的地方!”
骆青勝道:“我相信,金铃破绝不会做出暗箭伤人的事情来。”
南门荣祖一直没有说话,忽然上前一步,道:“我来替他迎接你的挑战!”
骆青勝似乎这才看到,还有其他人在这里,道:“你想要替金铃破迎接我的挑战?”
南门荣祖道:“不可以?”
骆青勝道:“只是不知道他们同不同意?”
他们,当然是说的高蒙他们。高蒙当然不同意,道:“炼狱门的副门主,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挑战的。”
南门荣祖道:“你想要阻拦我?”
高蒙道:“我只是不想你耽误副门主的时间!”
南门荣祖道:“你觉得真的能阻拦我?”
高蒙目漏轻蔑之色,道:“你不就是那个曾经很厉害的南门荣祖吗!不过现在的你,只不过是一个废人而已。”
南门荣祖没有再说话,举起了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