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中待久了,也就是人了。
——陆明《忏悔录》
“你是谁?”我警惕地问道。
话音刚落,黑影站住在阴影边缘处,不再前进。
许久,黑影才回答:“你,没必要知道。”
“那你也就没资格说我。”我淡然地道。
黑影明显愣了愣,随后嘲笑般地“桀桀”笑道:“你跑不掉的。”
我内心再次涌出了一种屈辱感,一种被命运压得喘不过气的无奈:“无论如何,我都敢站在阳光下,你敢吗?”
“就算再让我守护千年,我也无怨无悔,你又忍受得了吗。”黑影有些恼羞成怒的道。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这黑影真不是王家的人,或者说,不是人。“你到底是人是鬼?”我不再问他是谁,连他是不是人都有些怀疑了。
“你在套我的话,很好。”黑影显然察觉了我的小计俩,但却并没有恼羞成怒。“人,还是要有些人性才行。”
“你知道我两位师兄在哪?”黑影可能没什么恶意,我忍不住问道,而一旁的光头强开始贴着铁栏,向黑影移动过去。
“除了你们,都死了,这里不该由外人打扰的,擅闯者死。”黑影冷漠地道。
我仍旧强作冷静的道:“就凭你,能杀他们?”
黑影这次没有与我针锋相对,而是不着痕迹的道:“你们狂妄无知地闯进来,却不知道这里死了多少人。唐朝时期,安禄山在这里奠定了他的失败局势;明末时期,李自成在这里注定了他没有天子之象;民国时期,我已经注定孙殿英不得善终。”
“安禄山,李自成,孙殿英……”我心中默念着,这些历史的失败者,竟然都与这里有关。
“当然,也有成功的,李世明,蒙哥……”黑影继续道。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忍不住直接问道。
“通往天堂与地狱之间的通道。”黑影似乎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显得有些别扭,“我可以放你走,但是未来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了。”
“好。”我知道他能看见我,所以点了点头。
黑影不再说话,而是融入黑暗中,没有了声息。光头强本来正朝着黑影移动,见黑影已经离开,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仁少爷,这……”光头强有些迟疑,如果小师兄和五师兄都死了的话,那么这次行动已经彻底失败。
“你知道小师兄的身手吗?”我打断了他的谈话,“他是父亲最得意的徒弟,不可能会死。”我心里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也是没底,毕竟我们的对手,不全是人或鬼,或许还有着不人不鬼的东西存在。
“九爷的厉害,道上的人都知道,但……”
“那就行,别想那么多。”
光头强沉默下来,不再说话。我也安静下来,两个人一同向着黑暗的深处走去。
“这是一座庙宇,修建在山中的庙宇?”终于,我们走进了一间大堂内,大堂中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佛像,但奇异的是,每一尊佛像都被人敲掉了头颅,张牙舞爪的很是诡异。
“可能是,在很早之前。”我轻声道,母亲信佛,我以前见过不少高洁的佛像,几乎每尊佛像都给人以宁静致远的感受,而这里的佛像,除了无尽的诡异,没有一点高洁可言。
“王立德的那颗舍利子,可能就是这里流传出去的。”眼前的庙宇不是一般的大,出几个可以结成舍利子的高僧并不困难。
“那么那个黑影,就是个和尚了?”光头强轻呼道。
“你是个光头,你是和尚吗?”我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呃……”光头强瞬间哑口无言,我们沿着大堂,渐渐走到释迦摩尼象前。这没有头的佛像,身上更是一片片黑色的血迹,充满了肃杀的气息。
“谁?滚出来!”光头强突然警惕地看着佛像后面,大吼道。
我斜眼一看,果然,一个穿着灰色麻布的人与佛像几乎背靠背地坐着,低着头。“不要急,是死尸。”我轻声说道,一种特殊的感觉袭上心头,那是一种了无生机的荒凉。
我缓慢地接近那具尸体,直接走到他面前,低下头,看着那张早已干枯的脸,像是充满了深深的无奈。
“他是自杀的。”光头强也走上前,从死尸的小腹中取出一把古刀。上千年的时间,古刀早已腐朽到了一个地步,取出来的瞬间,就“咔嚓”断裂开来。
“看看有没有出口离开这里吧,这个地方太诡异了。”其实从到三峡开始,发生的所有事都很诡异,但我们现在只能考虑当前。想想,一件被水隐藏的荒凉古庙,它的过去,我们一无所知,而这一切,可能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身不由己。我们甚至连此行的目的地都没到达,便已经准备逃离。
就在这时候,那具尸体干枯的肉体竟然寸寸皲裂,一只枯手从胸口伸出来,像拨开窗帘般破开了他的胸口。
“小心!”我惊呼一句,一个和刚刚见到的小怪物一样的东西飞快地窜了出来,但这个显然更强壮一些。
“嘿!你这小怪物,又想闻闻小爷的脚了?”光头强一看见小怪物,立马脱掉了靴子,大刺刺地站在小怪物面前。没想到那小怪物只是微微一退,却是更加凶猛地扑向了光头强。
我正在为小怪物的出场方式感到惊讶,没想到光头强已经被抓破了相,脸上隐隐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我急忙长钉出手,飞快地洞穿了小怪物的头颅。
“哎哟,怎么我的无敌辟邪脚不起作用了。”光头强撕下一块布料,捂住脸上的伤口。
“那怪物没有邪气。”可能是夜之眼的原因,我现在对邪祟之物越来越敏感了。
“这是刚刚新生的尸魅,只会本能地吞噬血气。”
“这是尸魅?也对,在尸体中再生,遇活气则生,不是尸魅是什么?”我惊呼道,随即四处张望,光头强正在处理伤口,刚才是谁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