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骏随着梅儿往百花谷中央走去,远远见到一座木造三层楼的圆形建筑座落在湖面上,倒影浮绿野鸭悠游,日光耀闪,美不胜收。
「那儿就是『百花斋』吗?好美的地方。」
梅儿点头道「是啊,我跟姑姑就住这里,我们必须先穿过前面的那座桥才能进百花斋。」
二人快步穿越小桥进入百花斋。
百花斋里头相当宽敞,是座中央篓空房间环绕四周而建的房子,天台透顶中溜采光,一楼中央设有火炉,正对门的内侧是一间大书房,墙边的书架上堆满书籍,正中间摆着一张大桌,上面满是玻璃水晶器具,看了让人心生好奇。
「姑姑,我回来了。」
梅儿叫了几声没人回应。
「姑姑应该在三楼的炼丹房,要不你先把时秋背到书房旁的客房,我去三楼找姑姑下来。」
「好的。」
当侯骏正要将莫时秋背着进客房时,一道人影突然从天而降,侯骏抬头一望认出那人就是东方晏。
东方晏手持黑色树藤飘然落地,恍然一看真有如仙女下凡。
「姑姑,我正要找你呢!人我带回来了,妳可否帮他......瞧瞧。」梅儿「瞧瞧」二字说得有些微弱,像怕被骂似的。
东方晏没有回答,冷眼扫了一下莫时秋后冷冷地道「你说黑梅是在明宫内院里找到的?」这句话显然是对侯骏说的。
侯骏不解为何东方晏会称朝廷为明宫?心想就算隐世之人仍算是是这个朝代的人,何必有分别?
「是的,东方姑娘。」
东方晏听侯骏称她为姑娘后突然发声大笑。
「你这小伙子竟然叫我姑娘?你还不够格呢。」
梅儿在后头紧张的偷扯侯骏的衣角,轻声道「你要跟着我叫姑姑啦。」
侯骏见眼前的东方晏年纪跟自己差不多,梅儿称她姑姑或许是辈份的问题,但要自己也跟着叫姑姑实在有些变扭,但寄人篱下又有求于人,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叫。
「是,姑....姑,黑梅是在内宫一隅发现的。」
「是在燕王朱棣的房间吗?」
侯骏听到东方晏直呼朱棣名讳,让从小就跟在朱棣身旁的他很不习惯。
「不,不是在干清宫,而是在郑和总管的书房里发现的。」
「郑和!」东方晏听到郑和之名秀眉微蹙。
「我听你昨天喊说,黑梅是一件重要的宝物遭窃后才被发现的,是吗?」
侯骏点头「是。」
「是什么重要的宝物遭窃?」
侯骏心里早就预料到东方晏会这么问,经过昨夜的事件后,内心明白若再对她有所隐瞒,莫时秋就甭救了。
「遭窃的宝物是御赐『四海龙镇』。」
「四海龙镇!你说的是郑和南下西洋的镇海之宝吗?」
侯骏点头道「是的,就是此次威镇海上暴风的『四海龙镇』。」
「传闻中『四海龙镇』里头藏有佛教圣物『佛牙』,若遗失的消息传出去的话将震惊江湖,我看不只是佛门,恐怕连黑白两道都会起而争夺。这也难怪邪派会找上你们!」
「这件事情真的很棘手,不要说江湖黑白二道了,光朝廷内部的斗争就够我们头疼了。」
「所以你才处处保密黑梅的由来?就是怕消息走漏?」
侯骏致歉道「是的,我们希望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希望姑姑您能谅解。不过依时秋的说法,龙镇失窃这件事仅内宫里少数人知情,邪派应该还不知道才对。」
东方晏冷笑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不妥为处理的话,总有一天全天下都会知道,你们现在最急迫的就是赶紧追回龙镇,将伤害降到最低。」
侯骏叹道「我们也想,但最大的问题是到现在我们连是谁干的都还不知道,这叫我们如何追起?」
此时梅儿突然插话「姑姑,这件事与傅七有没有关联?」
东方晏寻思道「傅七?嗯,不无可能。我看过黑毛带回来的黑梅,依其凋萎的程度来算,刚好与他来谷里的时间吻合,或许真的与他有所关联。」
侯骏听的满头雾水,问道「傅七是谁?为何会跟此事有关?」
梅儿皱眉解释「说来话长,大约一周前百花谷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名为傅七,来跟姑姑讨『七彩迷石』一瞧,姑姑表明已将七彩迷石化炼成丹,想见已不可能,他苦求无门后失望的离开。听说他是窃盗高手,近期又只有他上过百花谷,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跟他有关。」
「可是这根本讲不通,你想想看若我是偷贼的话,盗走龙镇这件事越隐秘越好,我才不会自找麻烦的留下讯息让人知道东西是我偷的。」
侯骏发表看法,但东方晏却不认同。
「你说的是一般盗贼的心态,但若是高级数的大盗,他们可不是这么想。」
「姑姑此话怎么说?」侯骏问道。
「小子,你听说过『天无盗』罗森这个人吗?」
侯骏点头道「我当然听过。罗森是个传奇般的人物,孩童都喜欢他劫富济贫的侠义故事。听说他曾在六十年前从戒备森严的前元皇宫中,盗走『七彩迷石』....」
侯骏话说到一半嘎然而止,双眼瞪大看着梅儿道「七彩迷石!刚才梅儿姑娘不是说傅七上百花谷就是要讨见这宝物?所以........七彩迷石....」
东方晏没有理会侯骏,延伸原来的话题续道「罗森盗走迷石后,也曾在元朝皇宫内留下他的独门暗器『三叶镖』,以昭告天下,因而名震江湖。所以傅七极有可能也想效仿罗森以此闻名天下,故意留下黑梅也说不定。只是黑梅终究不是他的独门暗器『黑梅镖』,他是否想嫁祸给百花谷或者是有其他企图就不得而知了!」
「但至少现在知道他的嫌疑最大。」
「姑姑,他都老实跟妳讲实情了,现在可以救时秋了吧?再晚恐怕会来不及。」梅儿突然转回正题急道。
东方晏白了梅儿一眼「看在他诚实以告的份上,我就帮帮他吧。」
侯骏感激道「谢谢姑姑,有劳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莫时秋躺在床上陷入昏迷,东方晏看了他的气色后问道「他昏迷多久了?」
「二天了。」侯骏答道。
「伤在什么地方?」
梅儿接着答话「一处在腹部,另一处在肩头,都是箭伤,肩头那箭切断了他右手的筋脉,但最要命的是腹部那箭,强大的劲力震碎了他的内脏。」。
「衣服撩起来我看看。」
侯骏将莫时秋的上衣退到腰间露出精壮的体魄,拆掉伤口上的包扎,现出二个明显的窟窿。
东方晏瞧完后道「翻过去我看看。」
侯骏再将莫时秋翻身趴在床上露出后背,东方晏看完伤势后道「这箭劲力可真足,前进后出的直接贯穿,难怪会断筋伤脉。」
「咦!他后腰际这是...」
东方晏突然发出疑惑声,趋前细看莫时秋后腰一处胎记,转头问侯骏道「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东方晏这举动来的突然,连在一旁的梅儿也感到奇怪。
「他姓莫,名时秋。」
「姓莫...,咦!不该是姓杨吗?」东方晏自问自答起来。
「姑姑有什么不对劲吗?」梅儿好奇地问。
东方晏摇头「没事,只是突然想起往事罢了。」
东方晏恢复先前的冷静道「你说腹部那箭震碎了他的内脏是吗?」
梅儿点头「嗯,几乎要了他的命了。」
东方晏搭起莫时秋的脉搏闭眼听诊,一双秀眉纠结成簇,看的侯骏也紧张起来。
梅儿亦不敢打扰,一直等到东方晏放下莫时秋的手后才急忙问道「姑姑,还有救吗?」
东方晏摇头道「没救了,箭贯穿他腹部之时就已将他的内脏给震碎了,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侯骏一听突然一阵鼻酸难过,双眼落寞地看着莫时秋。
梅儿见状不忍心,急问道「姑姑,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法子了,只能暂时以『黑梅丹』续命,但也拖不过三天。」
「难道连『宝玉』也没办法?」
「你这丫头!」东方晏白了梅儿一眼,嫌她多嘴。
侯骏一听二人的对话,知道莫时秋或许有救,猛然跪下向东方晏磕头。
「姑姑,求求你救救时秋!」
东方晏撇过身不理道「不是你跪下磕头,我就一定要救的。你要怎么跪是你的自由,跟我无关。」
话完东方晏挥手射出腰间的黑色树藤缠住二楼的栏杆,借力一拉纵跃而起往三楼飞去。
侯骏看东方晏手舞黑色树藤后方才明白,原来那天夜里让『白狼』完颜努烈吃大亏的竟然不是鞭子,而是一条树藤。
「姑姑你就大发慈悲救救他吧,你不是说过我们炼丹就是为了救人,还常跟我说什么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的吗?怎么今日能忍心见死不救呢?」
梅儿抬头对着三楼大喊响起阵阵回音,但仍得不到东方晏的响应。颓然坐倒在地,看着仍跪在地的侯骏心生怜悯。
「你起来吧,就我对姑姑的了解,不管怎么跪都没用的,别白跪了。」
侯骏没有把话听进去,仍默默不语的跪着。
「大家都累了,就算要跪也等吃点东西后再跪吧!」
梅儿见侯骏仍不为所动,知道他心意已决再劝也没用,站起拍拍屁股道「你这么固执我也不劝你了,要跪便跪吧,我去帮你准备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