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空见莫时秋怒不可抑,连忙大声喝止「徒儿!快熄灭心中之火,依你现在的心境修为绝不可以暴怒,否则将火烧功德林,一发不可收拾。」
莫时秋耳朵听到智空的告诫,但却停止不了内心仇恨的情绪,想起这一路来」总是受人背信忘义的对待,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一把无名火越烧越旺,双眼仇视,咬牙切齿,双拳紧握发出啪啦之声。
「可别走火入魔了。」智空大喝后立即出掌顶住莫时秋背心,试着帮他稳住气脉,岂料才刚碰触到他的身体,即被他体内一股强大真气震开,触摸的手掌像摸到滚水般发烫。
莫时秋忽然仰天长啸窜往寺外,智空随即追上在后呼喊「时秋!快冷静下来,别做出傻事。」
莫时秋没理会智空,整个人发狂似的往山下王宾的住处狂奔,速度之快连内力深厚的智空都追得极为吃力,气喘吁吁的远远落后。
不一会儿智空追丢了莫时秋的身影,但他脚步没有迟疑,仍提气奋力追赶,他心里明白若不赶紧阻止莫时秋,这股魔气将会侵蚀他的心神,并会毁了王宾。
***
王宾一早起来便窝在书房里研究道余录,书里掇菁撷华,妙论精道,让他读来赞叹声不断。
突然间在外头洒扫整理的盛寅忽然大喝,惊吓到正专注于书本的王宾,正要开口询问何事之时,忽听一声闷哼接续传来东西撞击墙面之声。
王宾惊觉事情不对劲,立即起身奔出厅堂,随后被映入眼帘的景象骇到。他见到颜面愤怒有如厉鬼的莫时秋双拳紧握的立于厅堂中央,眼睛直盯着已颓倒在墙边的盛寅不放。
王宾再望向盛寅,只见他双眼翻白瘫软在地,嘴角、胸前满是鲜血,胸膛有明显的塌陷,一只手以不寻常的角度背在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盛寅本想抽出随身的判官笔应敌,但还来不及祭出便已被击晕,以至于手还维持原来的姿势倒在墙边。
王宾难以置信武功底子不弱的盛寅居然接不了莫时秋一招,眼前的他究竟是人是鬼?
莫时秋猛地转头,如恶鬼般的眼神直瞪王宾,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小子你想干麻?」王宾一声大喝,暗中运劲准备应招。
莫时秋冷冷吐出「受死吧!」三个字后旋即像王宾击出一拳。
王宾见莫时秋拳势凶猛,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受过伤的样子,不敢硬挡连忙躲开讶道「你手伤好了!」
莫时秋没回应,一拳未中后随即旋身闪电扫出一腿,「啪」的一声踢在王宾早已架起的手臂上,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招,却发出极为强横的内劲,将早已做好应招准备的王宾踢飞撞落在桌子上。
强横的内劲震的王宾百骸愈裂,躺在桌上起不了身,直发出疼痛的呻吟。
「你为何骗我?」
王宾痛到颜面变形,嘶声道「老夫骗你什么?我不明白。」
「你根本就不知道杨玄的藏宝处,为何还骗我去取回道余录?」
「老夫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从没找过宝藏?但罗森的确亲口跟我说过宝藏的秘密藏就在水月寺的闭关房里,我没骗你啊。」
「你对宝藏及傅七的行踪自始至终都只是猜测,中间还编出与国师道衍间的情感来博我同情,目的就是要我去帮你拿回道余录不是吗?」
「这...」王宾被问的说不出话来,叹气道「你说的没错,老夫的确是处心积虑的想要你去帮我取回道余录,宝藏的去处我一无所知,傅七的行踪亦只是猜测,不过我跟姚广孝之间的情感却一点也不假....」
王宾沉默一下后,再也不想解释,闭上眼睛道「算了,你动手吧。」
莫时秋哼了一声后毫不犹豫地翻跃而起,空中翻转伸出一腿敲向王宾的头部,就在脚跟即将落下之时,蓦然传来一声大喝「罪不致死,脚下留人!」,随后由外窜进一条人影拱出双臂接下莫时秋的雷霆一腿。
「碰!」来人被莫时秋一腿踢中,口喷鲜血往后撞上桌边,震翻躺在桌上的王宾,二人一同跌落滚在一起。
莫时秋赫见来人竟然是智空,惊呼「师父!」
智空仓皇爬起,喝道「你忘了吕纯阳教你的『反观心性』吗?还不敢快收摄心神!」
莫时秋听智空这么一喝,心轮突然浮现满江的水月,数量多到不胜枚举,一时分不清虚实,就在迷幻之时智空续唱「千江同一月,万里无云青。」莫时秋听闻浑身剧震,「霹哩」一声满江的水月骤然消失,只剩一轮明月高挂在万里无云的夜空上,悠悠泰然一片清明。
莫时秋跪倒在地,看着已重伤昏迷的盛寅,躺在地上呻吟的王宾及满脸愁容的智空,满脑子全是懊悔。
智空走了过来,伸出温暖的手拍着他的肩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接着走向盛寅探手试其鼻息,发现尚有呼吸,连忙对着王宾道「你徒弟还活着!」
王宾闻言忍痛走到盛寅身旁观察他的伤势后道「他必须要赶快动刀开胸,否则性命难保。」
「我来帮你把他抬到桌上。」
智空一番热心却得来王宾的冷语道「不必了,老夫自己来即可,道余录就放在书房的书桌上,你师徒俩拿了便走吧,老夫不想再见到你们二人。」
「王宾!何必呢?」
王宾撇过头去挥手道「快走吧。」
智空见王宾甚是执意,摇头走回莫时秋身旁将他一把扶起后往外走去,才刚走到门口,便听王宾在后喊叫「和尚,别忘了你的臭书。」
智空回头见王宾正从书房走出,手拿道余录往他丢来。
智空伸手一接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叹气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