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时秋心神突然进入空无边定,时空嘎然停止,眼见来人是一位皓发苍颜的老者,白眉垂长入鬓,眼神犀利含光,鹰勾鼻,薄唇,下颏一把雪白长须紧贴一袭白袍,伸指如剑指向自己眉心。
电光火石之间,时空恢复运转,莫时秋侧头躲过致命一指,但仍被一道剑气划过鬓角,削落几根鬓发。
「剑气!」莫时秋一声惊呼,不敢想信对方竟能指御剑气。
白袍老者没料到莫时秋居然能躲过这迅雷一指,讶呼后剑指再朝莫时秋点去,剑气纵横将莫时秋团团围住,让他根本无处可躲,凌厉剑气透体而来,身上瞬间被划出多道伤口,跪倒在地。
「老丈且慢,在下并非故意打扰,请听我说明。」莫时秋连忙大喊,但白袍老者似乎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剑指如夺命使者般追来。
莫时秋见呼喊无用,想要活命只能自救,仓惶运起水月印心密法,将心神收摄成点,随后瞬间炸裂,月轮如太阴初升观照整座地底仙宫,莫时秋再度进入空无边定境,白袍老者随着被结冻静止不动。
莫时秋内心没有半点轻松,他心知肚明这定境随时都会结束,必须尽快闪躲,否则下个眨眼将被万剑穿心。
时空乍动,剑气瞬时啸啸大作,但白袍老者却突然惊觉莫时秋早消失眼前,已逃往石棺后头,因而讶呼「你这娃儿倒有点道行!老朽看你往哪儿跑。」
白袍老者跃往石棺朝莫时秋追去,双手剑指朝莫时秋点去,但没想到剑气才刚发出,莫时秋竟又消失眼前,回神时发觉他已改往右侧急奔,内心对莫时秋能瞬间移动躲过剑气感到诧异。
「小娃儿你这『瞬化』的功夫是谁教你的?你师父是谁?」
莫时秋不懂何谓白袍老者口中的「瞬化」,后来才想起可能是在说「空无边定」,仓促回道「我师父是智空。」
「哪个智空?」白袍老者边追边问,手上剑气依旧不歇,但依然被莫时秋给轻松逃脱。
「水月寺的住持智空。」
「山上那个水月寺?」
「要不然....还有哪个水月寺。」莫时秋气力耗费甚巨,气喘如牛的边跑边答话。
「不可能,那和尚怎么可能会有此道行?」
白袍老者对莫时秋仍穷追不舍,虽然几次都被他逃脱,但终有一次莫时秋来不及进入定境而被凛冽剑气刺伤右腿,踉跄倒地差点翻落阶梯,手扶阶梯边缘抬头见白袍老者剑指已在眉间。
「你到底是谁?为何来此偷剑?」
莫时秋双眼盯着剑指道「小子莫时秋,来此并非偷剑,而是寻人。」
「寻人?」白袍老者皱起眉头,二道白色长眉揪成一线。「寻谁?」
「寻一位名为傅七的盗贼。」
白袍老者眼波微转,怒目道「说谎,你分明是来偷剑,见事迹败露才来讹言谎语。」
莫时秋见白袍老者手臂微抬剑指银光欲闪,急忙解释道「小子是说真的,我根本就不知道石棺内有剑,况且那把剑乌漆麻黑的又重又沉,看起来挺不值钱的,我偷它干嘛。」
莫时秋这一番话惹来白袍老者大笑「乌漆麻黑的不值钱?嘿,小娃儿你可真是有眼无珠白当贼了,你可知道这把剑的来历?」
白袍老者走向黑剑落地处,拾起剑后指向莫时秋,后者立感一道寒芒侵体,打了个颤。
「这把剑可是吕师祖的『七星剑』啊,小笨贼。」
莫时秋听白袍老者讲到吕师祖,立即联想到八仙里的吕纯阳,放声惊呼「老丈是说这剑是吕洞宾的七星宝剑!」
白袍老者点头道「小娃儿是否后悔自己眼拙没能认出,错失一件宝物了?」
「才不是呢,我只是惊讶吕洞宾真如传言所说曾来过此洞。」
「吕师祖不只来过,还曾在这儿住上一段日子呢。」
「这里暗不见天日的,可以住人吗?」莫时秋怀疑道。
「笑话,这洞当然能住人,只是你们凡人不懂而已,要知道这世上天有三十六重,对应地有三十六洞,三十六天洞之间真气相通,住在这洞天里时刻受天地日月精华孕化,何须天日照射,住这儿比住在皇帝的宫殿里不知好上几百倍呢。」
莫时秋一听好奇问道「所以老丈也住洞里?」
白袍老者点头「我当然住在洞里,否则谁来守剑?」
「守剑!你是说守这把七星宝剑?」
白袍老者点头一副理所当然,莫时秋续问道「老丈在洞里住很多年了?」
「从老朽豆蔻至今,算算大概也二百多年了吧。」
「二百多年!那么老丈岂非神仙?」莫时秋以为遇上神仙而大声惊呼,岂料白袍老者一听却轰然笑道「活得久便叫神仙,那世上不就一堆神仙了,老朽不过就一个守剑人尔尔,小娃儿别大惊小怪的。」
莫时秋听完立即跪趴在地磕头道「不管老丈是仙人还是凡人,小子方才无理了,给您磕头。」
「哎呦,怎地礼貌了起来。」
「小子略读过几年圣贤书,敬老尊贤的基本规矩还是有的,方才听老丈为守一把剑而耗费一生于此,突然心生感动,自愧这等精神自己绝对做不来,不禁对老丈崇敬起来。」
白袍老者听完大笑道「你以为守剑委屈了吗?小娃儿,能在这龙岩洞天守剑可是天大的福份啊,不知道要烧几辈子的香呢。」
莫时秋抬起头来道「老丈此话怎说?」
白袍老者收起七星剑背在后头道「我看你这小娃儿还挺诚意的,老朽就跟你聊聊,你起来说话吧。」
莫时秋起身拉到右腿被剑气刺穿的伤口,发出一声呻吟,白袍老者睨视一眼后不理续道「我们所在之洞乃天下三十六洞天之第九洞天,尊号龙岩,与天上第九重天相通,当年吕师祖就是在此修成御剑飞仙,达到万物皆可为剑的修为,自此便将七星剑留于此地,随身只背剑鞘而不用剑。」
「原来如此。」莫时秋突然恍然大悟。
白袍老者续道「因此洞天时刻受第九重天真气孕化,所以住在此地每日皆能吸取日月天地精华,时间一久自然脱胎换骨,如老朽般长寿只是其中一点小小益处,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福份?」
莫时秋点头如捣蒜「世人皆想求得长寿,在此守剑便能轻易得之,当然是天大的福份。」
「况且洞天直通天外重天,在此守剑常可与天人交会,亦有助于修炼,有朝一日或能修成正果,列位仙班。」
莫时秋越听越惊,传说中的神仙故事竟然近在咫尺,感觉像做梦似的。
「像老朽的剑气就是吕师祖下凡亲传,你还能说这是委屈吗?」
「吕洞宾下凡亲授!」莫时秋再也不能抑制内心的惊诧,脱口惊呼。